第七百一十四章 雪國（6）
根據(jù)竹中重治的要求，紅葉軍更改了部署。萬鈞備跟著鳴鏑備一起踏上了北邊的官道，而峻嶺備則走向了南邊的一條小路，與走另一條小路的常磐備保持著一定的距離。在萬鈞備和鳴鏑備之間，有銅墻備第一連接應(yīng)。峻嶺備和常磐備之間，有銅墻備第二連接應(yīng)。雨秋平的本部則和燎原備一起押送著民夫隊前進，身邊跟著銅墻備第三連。本隊在11月22日還沒有行進到道路分叉點，到了分叉點后也有的忙的——參謀們要安排數(shù)量龐大的民夫從各條小路分頭行進。
不過，還沒等紅葉軍開始發(fā)愁分流的事情，上杉軍就已經(jīng)到了。
11月22日辰時六刻，查理又接到了急報——在北邊的雪原上發(fā)現(xiàn)了上杉軍的部隊！
“離這里還有多遠(yuǎn)？”查理立刻一勒馬韁，示意全軍止步，同時對探馬問道。
“不過五里了?！碧今R在大雪天里居然也是滿頭大汗，估計是一路策馬回來急得不行。
“怎么到了這么近的距離上才來匯報？”查理聞言眉頭一皺——這樣的距離又來不及后撤輔兵了。
“之前真田大人下令縮小偵查范圍來擴大忍者、斥候的密度，在下等已經(jīng)盡力了…”
“再去探?！辈槔聿]有責(zé)怪探馬的意思，朝他揮了揮手后就立刻開始指揮道，“和上次一樣，以連隊為單位列空心方陣！所有輔兵從南邊撤下官道，盡可能往南邊靠！鳴鏑備向西，掩護住他們！同時向銅墻備第一連求援！讓他們立刻趕來支援！”
查理一聲令下后，鳴鏑備立刻開始迅速的隊形變換。而鳴鏑備現(xiàn)在的輔兵里，有一大半都是新補上來的民夫。他們看著昨日遭遇慘劇的輔兵們一個個嚇得面如土色，自己的心里也忍不住打鼓，輔兵隊一下子混亂起來。任憑輔兵隊長如何維持秩序，軍紀(jì)還是難以控制，居然有人搶先逃跑，在軍中引發(fā)了不小的騷動——這可是紅葉軍中從未有過的。
查理看到輔兵隊遲遲不能撤離，心中焦急不已，望眼欲穿的把目光投向了西邊——那是銅墻備援軍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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銅墻備第一連的連長是身為上校的前田慶次，他在收到查理的援軍請求后并沒有立刻出發(fā)，而是向傳令兵確認(rèn)道：“到底來了多少人？有看到上杉謙信的旗號嗎？”
“沒有，但是還請大人快點吧！要來不及了！”那個傳令兵老實地回答了問題后再次急躁起來，“我們探到的時候距離鳴鏑備只有五里路了，騎兵奔馳不過是幾個呼吸的事情！我們的斥候立刻回報，我們就出發(fā)求援了，再探的情況哪里知道？”
“啊，好吧?！鼻疤飸c次雖然心里有了不祥的預(yù)感，可是根據(jù)紅葉軍的規(guī)矩，除非有更高級別軍官的指令，否則身為上校的他，此刻必須要服從身為少將的查理的命令。
前田慶次立刻率領(lǐng)著銅墻備第一連向著東邊飛馳，趕向鳴鏑備的方向，騎兵策馬奔騰濺起了一地的碎雪。等他們心急火燎地趕到了鳴鏑備附近時，卻發(fā)現(xiàn)鳴鏑備并沒有和越后騎兵交戰(zhàn)。在鳴鏑備所在的官道北邊的雪原上，騰起了大量的雪霧，似乎有數(shù)目眾多的越后騎兵聚集——不過他們卻沒有發(fā)動攻擊。
“我就在猜會不會是疑兵…”前田慶次見狀神色一下子就嚴(yán)峻起來了，可是看到官道上還亂哄哄的輔兵隊，一時間也不該返身離開，“派人去跟查理大人說一下，讓他掩護我！我率軍就近去看一眼那些人，一探虛實！”
得到前田慶次的消息后，查理立刻指揮著鳴鏑備三個連向著北邊的雪霧前進，而銅墻備第一連也在鳴鏑備的支撐下快速前插。在注意到紅葉軍的動作后，那支越后騎兵居然不退反進，朝著紅葉軍這邊殺了過來。前田慶次和查理心里都是一驚——莫非一切都是圈套。不過，就在兩軍即將相交時，越后騎兵卻整齊地朝著東側(cè)沒有紅葉軍騎兵的方向一個大轉(zhuǎn)彎撤走了。在雪霧被風(fēng)吹散的幾個瞬間，紅葉兵清楚地看到了越后騎兵的伎倆——在馬尾巴上綁了大大的樹枝，這樣騎兵在雪地上飛馳時就會濺起絕大的碎雪，仿佛千軍萬馬一般。
“娘的，果然?！鼻疤飸c次惡狠狠地罵了一聲，在越后騎兵掉頭離開的時候二話不說也帶著部隊轉(zhuǎn)向掉頭，“聲東擊西了！萬鈞備有麻煩！快去告知查理大人，我們先撤了！也立刻通報附近各支備隊，支援萬鈞備！”
萬鈞備和鳴鏑備都走在北邊的官道上，兩個備隊附近只有銅墻備第一連這一支機動騎兵，全靠著它來支援。在銅墻備第一連離開后，萬鈞備就面臨著昨日鳴鏑備的處境。果不其然，銅墻備前腳剛走沒多久，萬鈞備的探馬就在北邊雪原上發(fā)現(xiàn)了大隊的越后騎兵正在接近——在雪霧里，那面“毘”字軍旗清晰可見。
“聲東擊西嘛…壞了?！北碑兙凹业弥闆r后臉色鐵青，立刻下令召回前田慶次并向臨近部隊求援。然而，萬鈞備的足輕們和鳴鏑備一樣，根本沒辦法護住他們的輔兵。等到銅墻備第一連終于趕回來時，來去如風(fēng)的越后騎兵立刻拔馬離開，但萬鈞備的輔兵已經(jīng)遭了殃。在雪原上發(fā)現(xiàn)了400余具尸體，失蹤人數(shù)將近700人，傷者不計其數(sh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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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還不合兵嗎？”晚上的評定會議一召開，前田慶次就拍著桌子朝著雨秋平喊道，“一個騎兵連根本護不住兩支備隊！上杉軍每天來一次，難道我們就每天讓幾百具尸體給他們嗎？那這仗還打什么啊，用不了多久咱們就全軍死光了！倒是省了不少糧食！”
“是啊殿下，在下真的無計可施，護不住那么多的輔兵?！北碑兙凹乙卜现硎究棺h，一旁的查理也點了點頭。
雨秋平有些為難地看了眼福澤諭楠——他因為后勤壓力是堅定地拒絕合兵的?？墒强吹阶蛱斓膽K狀今天再次發(fā)生，也不由得有些動搖，抿著嘴沒有說話。
“這畢竟是半兵衛(wèi)的命令…”雨秋平猶豫著沉思了許久，最后還是搖了搖頭道，“他是全軍的參謀長，要想合兵也先征求他的意見吧?！?p> “穗子，你去問問竹中大人的意見。”雨秋平朝著門口的葉谷穗子揮了揮手，“把今天的戰(zhàn)報拿給他看看…哦不，念給他聽聽吧，別讓他折騰了，然后問他怎么看。”
“是?！比~谷穗子領(lǐng)命離去后，不一會兒就趕了回來。
“竹中大人說不可以合兵，請再等一天?！比~谷穗子似乎對帳內(nèi)的氣氛毫無察覺，直言不諱地把竹中重治的看法稟報了。
不得不說，竹中重治在紅葉軍中的威望還是相當(dāng)高的，他的軍略是在場所有人都望塵莫及的。既然竹中重治都已經(jīng)發(fā)話了，眾人也都選擇了接受。只有前田慶次不滿意地嘟囔了一句道：“什么嘛…竹中大人他怕是病的不輕吧，有沒有好好在聽啊…”
“那就聽半兵衛(wèi)的，再等一天?！庇昵锲接檬帜罅四笞约旱拿脊?，吸了口氣后低聲道，“之后要小心聲東擊西之計…”
“哪有那么容易啊…殿下。小心聲東擊西之計的話，支援的動作就要慢半拍，萬一對面來真格的我們怎么辦？歸根結(jié)底，咱們的情報網(wǎng)擴不出去，在雪地里只能被動挨打?！鼻疤飸c次十分惱怒地抱怨道。竹中重治的命令他不敢頂撞，雨秋平的話他還是會去挑刺的。
“那我有什么辦法，打不過就是打不過。上杉家要是不強，北陸軍團至于被打成那樣嗎？”雨秋平自己也是啞巴吃黃連，“反正明天務(wù)必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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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紅葉軍的軍官們無論多么小心都沒用——因為上杉軍在11月23日根本沒來打他們，而是徑直殺向了已經(jīng)深入越國境內(nèi)的紅葉軍民夫運輸大隊。沒有任何保護的民夫隊在騎兵的攻擊下仿佛落入了人間煉獄，官道里外遍布著民夫的尸體。等到作為后衛(wèi)的燎原備和銅墻備第三連姍姍來遲時，民夫隊的傷亡和失蹤人數(shù)已經(jīng)接近1500人，整條運輸補給線都因為越后騎兵的襲擊而陷入混亂，臨近襲擊位置的民夫們更是紛紛逃散，前線一下子陷入了斷糧危機。
“殿下！還不合兵嗎！都已經(jīng)這樣了！”
當(dāng)天晚上的評定會議上，前田慶次已經(jīng)有些失態(tài)地在帳篷內(nèi)大吼大叫，“1500人啊！整整1500人??！我們出兵總共就30000多民夫啊，半天時間就沒了二十分之一！”
“民夫隊的士氣已經(jīng)無法挽回了。”事已至此，之前一直堅持分兵行進的福澤諭楠也改變了主意，“想要重整民夫隊…至少需要三天的時間，這三天里我們無法繼續(xù)運輸軍糧了，只能靠著前方的存糧了。若是上杉軍持續(xù)襲擊補給線的話，補給斷得會比合兵一處更快?！备芍I楠深吸了一口氣，對雨秋平低聲道，“合兵吧，殿下?！?p> “去問問半兵衛(wèi)再決定吧，把今天的戰(zhàn)報告訴他?！庇昵锲揭琅f頂住壓力，讓葉谷穗子去告知竹中重治。這一次，他已經(jīng)明顯感受到營內(nèi)的氣氛有些壓抑了。
“竹中大人怕不是燒糊涂了吧…殿下，您要自己拿主意啊?！鼻疤飸c次非常隱晦地暗示了自己的觀點，手也不安地捏了捏自己刀柄上拴著的繩子。
“我自己拿主意的結(jié)果就是三日町，還記得嗎？”正在雨秋平解釋的時候，葉谷穗子忽然回來了。她拉開帳門，抖了抖自己衣服上的雪花，并把一張紙遞給了雨秋平。
“竹中大人說什么？”雨秋平一邊接過那張紙一邊道。
“竹中大人什么也沒說，就讓小女子把這張紙帶給殿下。”葉谷穗子指了指雨秋平手上的那張紙，雨秋平有些詫異地看向了紙上的內(nèi)容——他很熟悉。
初中數(shù)學(xué)題的標(biāo)準(zhǔn)解答：給你三個點，用尺規(guī)作圖畫圓。
而圓心的位置，則被竹中重治重重地用筆在上面捅了個窟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