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四章 博弈

　　“我不會接受這樣的命令的?！庇昵锲綉┣械叵蚶习鍌兙狭艘还?，“非常抱歉會發(fā)生這樣的事，但我也是迫不得已?！?p>　　“我們?nèi)绾伪ＷC殿下不會傷害我們的利益？”今井宗久再次開口反問道，“織田殿下是個非常強勢的人，而殿下也不像是會為了我們忤逆主家的人。若是織田殿下變本加厲，下次要3成的收成，再下次要4成，殿下會怎么辦？難道會為了堺町的1成收入拒絕織田殿下，和織田殿下撕破臉皮，被指為逆賊等待全織田家的討伐嗎？”

　　雨秋平嘆了口氣，不知道該作何解釋。

　　“這一次殿下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我們也沒有辦法。畢竟殿下在幾個軍團主里可謂是木秀于林，也難怪織田殿下會擔憂殿下功高震主而削弱殿下?！苯蛱镒诩翱吹綒夥沼悬c僵，便出來打圓場道，“我們國會不可能直接否掉這個2成稅收的要求，這會讓殿下兩頭不是人，而織田殿下震怒之下說不定就會派兵討伐堺町。我們現(xiàn)在該想的，怎么盡可能地補救?！?p>　　“制定一條新的法案吧。就說，如果沒有國會表決通過，那紅葉殿下不能私下答應(yīng)織田殿下任何有關(guān)堺町的要求?！苯窬诰脽o奈地喝了口茶水，退了一步道，“這次就算了，我們會在國會里做工作，讓大家答應(yīng)2成稅收的法案的。但是這條2成法案，必須要和這條新的保障國會權(quán)利的方案一起表決通過?！?p>　　“今井老板，這新法案實在讓我很難辦啊…”雨秋平有些掙扎地開口，同時用手不安地抓著榻榻米，“如果主公是派信使來到楓葉山城通知我他的要求，那我倒是可以拿來國會表決?？扇绻窍虢裉爝@樣的情況，我被主公叫過去談話，然后他劈頭蓋臉地給了我一個要求，我難道還能說：‘我不能直接答應(yīng)您，我要回去給國會表決’嗎？那主公不是要氣死？我要么當場答應(yīng)，要么當場回絕，不可能回來給你們表決的啊?！?p>　　“那不可能，那這次的2成方案也不可能通過?！苯窬诰冒巡璞従彽胤旁诹俗腊干?，朝著桌子中間推去，“我們都是生意人，我們不可能干吃虧，任由自己成為粘板上的魚肉，織田殿下想怎么割肉就怎么割肉?！?p>　　今井宗久說完這句話后，會議室里再次陷入了死寂。大家面面相覷，不知道該如何破局。忽然，雨秋平腦內(nèi)靈光一現(xiàn)，身為穿越者的記憶再次給他提供了一個好點子。

　　“老板們，你們看這樣行不行？”雨秋平籌措了一下言辭后，低聲開口道，“你們國會秘密討論一個授權(quán)法案出來，不要讓織田殿下知道。”

　　“授權(quán)法案？”津田宗及琢磨著這古怪的單詞，“殿下何意？”

　　“就是，你們討論出一個堺町商人們能夠接受的底線——向主公讓步的底線?！庇昵锲接檬终戳它c茶水，在桌案上劃了一條橫線，“然后你們事先把這個底線告訴我，再授權(quán)我答應(yīng)一切在這底線之上的要求。一旦超過了這個底線，什么要求我都無權(quán)答應(yīng)，只能回絕織田殿下。不過到時候會引起什么后果，我就沒辦法負責了。有了這個底線在手，我心里有底，而且也可以當場對織田殿下的要求進行表態(tài)了。”

　　雨秋平的這個提議讓眾人都是眼前一亮，商人們交換了幾下眼色，紛紛點了點頭。今井宗久輕咳了兩聲，朝著雨秋平一禮道，“紅葉殿下真是能人無所不能，這個方法可以，我們會慎重考慮的。”

　　“還有，我建議維護堺町權(quán)利的那個法案，最好私下進行表決，不要讓主公的忍者發(fā)現(xiàn)了?！庇昵锲阶詈笥盅a上了一句，“否則麻煩就大了。”

　　從堺町離開后，雨秋平就馬不停蹄地再次折返，經(jīng)過楓葉山城往京都趕去。然而，在他經(jīng)過楓葉山城時，天野景德再次拉住了他。雨秋平原以為他是要再次勸說自己謀反，卻不曾想他說起了另一件足以令雨秋平震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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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月20日，織田家在京都的茶會召開。這一次茶會，可謂是空前的盛會，織田家?guī)缀跛械募依现爻枷?shù)到場，重要的盟友和藩屬大名也都親自參加，好不熱鬧?？椞镄砰L此舉，也是在向全天下大名示威——織田家已經(jīng)有實力把各個方面的重臣召回來開茶會。而這一次大軍云集京都，更是當年京都合戰(zhàn)之后的第一盛況。

　　而大型茶會，自然離不開一場圍棋盛會。由于正處于天正年間，這次圍棋比試也被稱為“天正御前比試”。在10月22日，圍棋擂臺在二條城的城下町內(nèi)召開。守擂者，就是被正親町天皇贊譽為“此子為當世之名人”的“名人”稱號持有者——雨秋平。雨秋平在同時代的圍棋上的造詣，甚至要比他在軍略上還要強勢，以至于全天下沒有人能成他的敵手，而雨秋平也被諸多圍棋愛好者成為“弈大名”。由于雨秋平的巨大的影響力，圍棋在全國尤其是近畿的熱度大大提高，幾乎每個城町里都可以看到圍棋道場，學習修煉圍棋的人不計其數(shù)。因此，這次要來挑戰(zhàn)雨秋平的棋手也絡(luò)繹不絕。

　　10月22日到10月25日，海選在這些棋手間進行。經(jīng)過一輪輪淘汰賽和選拔賽的角逐，最終選出了8位棋手來挑戰(zhàn)雨秋平。他們有的是小大名，有的是圍棋道場的教頭，有的是和尚，還有一些江湖大師。若是放在過去的尋常年代，他們每一個都足以稱霸棋壇。然而，自雨秋平橫空出世后，他的光芒便足以掩蓋同時代所有的棋手。

　　不過，正親町天皇似乎是嫌這樣的挑戰(zhàn)沒辦法給雨秋平造成什么困擾，于是別出心裁，想出了一個刺激的守擂方式——雨秋平同時一打八。這個建議可把雨秋平嚇了一跳，他匆忙想要推辭，卻被好大喜功、喜歡熱鬧的織田信長給拒絕了。他對天皇的提議非常熱衷，為此還特意給雨秋平搭建了一個大型棋室。

　　棋室是一個八卦的樣式——一個巨大的正八邊形。在每條邊那里都畫著一卦，擺著一張棋盤。而在八卦的中央，則畫了一個大大的陰陽圖案。到時候，每個挑戰(zhàn)者就會坐在畫著卦的棋盤的位置和雨秋平對弈，而雨秋平則在八卦中游走，和每一位棋手對決。在每一張棋盤邊上，都擺著一個沙漏和一個響鈴。棋手在落子后，就可以把沙漏倒置，同時搖動響鈴示意雨秋平他已經(jīng)落子。雨秋平如果沒能在沙漏里的沙子漏完之前回應(yīng)，就判雨秋平負。

　　織田信長和正親町天皇的新玩法把雨秋平弄得苦不堪言。本來，如果是一對一的比試，雨秋平自問這8個人通通不是自己的對手?？墒强椞镄砰L和天皇居然安排了一場一打八，這對難度的提升可是指數(shù)級的。雨秋平思考的時間被縮短到八分之一，而他還要同時考慮、計算八個棋局的局勢，非常容易記混記錯，思路必定會被打斷，幾乎難以對任何一盤棋進行深思和長考。而不斷在8個棋盤間換位置，對雨秋平的體力也是一個考驗。

　　不過，越是這樣刺激的比試，越是能吸引大家的興趣——畢竟沒有人愿意看雨秋平一直贏下去。10月26日，圍棋擂臺的那天，整個京都萬人空巷，不管懂不懂圍棋的人都聚集到了八卦棋室周邊。在每一卦后面的走廊長廊盡頭，都有一個露天的大高臺，上面掛著一面巨型棋盤。負責將場內(nèi)棋局抄送到外場的小姓會在外面的巨型棋盤上直播這一卦的棋手和雨秋平的對局。而織田信長甚至清了一些落選的圍棋名手，在這里為大家解說。

　　“你小子，必須給余贏下來?！迸R上場前，織田信長還不忘給雨秋平施加壓力，“這是向全天下宣誓我們織田家威勢的時候。你雨秋紅葉一個人同時對付8個人，就是標志著我們織田家可以同時對陣四面八方的反對者。你要是贏了，就是告訴天下宵小，你們一起上也奈何不了織田家！”

　　“主公…這也太難為我了吧?！庇昵锲娇迒手槍椞镄砰L道，“這到底怎么贏啊…主公您自己試試看，要是一打八這么下，你連犬子都贏不了。”

　　“余不管。”織田信長哈哈大笑著拍了拍雨秋平的肩膀，“你還記得嗎，你上次惹余生氣，就是拿了個‘名人’讓余消氣的！這次要是拿不下比賽，余就好好和你算算你那功高震主的賬！”

　　“主公…”雨秋平滿臉黑線，怨念地低聲道，“不是我說，這真的太難了…”

　　“難的事情多了！再難還能比用一半的兵力在野外和武田信玄的甲州軍野戰(zhàn)難嗎？再難還能比帶著800人擋住三好家上萬大軍難嗎？再難還能比帶著200奴隸，在織田家6000大軍面前守住一個破城難嗎？”織田信長意氣風發(fā)地大踏步離開，同時對雨秋平笑道，“不要怕難！再難還能比天下布武難嗎？余要的是跟得住我腳步的人，不是一天到晚喊著難難難的人！難就想辦法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