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二章 安土
盛大的新年典禮在不久后召開,為了彰顯織田家的氣派,這次新年典禮的規(guī)模和排場大的可怕。據(jù)丹羽長秀估算,單單這次典禮的耗費,就是一家小大名一年的收入了。
而在晚宴上,雨秋平等人也如丹羽長秀事先透露得那樣,在織田信長之后獲封了自己的官位。雨秋平獲封從五位下治部少輔,這讓他頗為滿意。他不由得暢想,是不是下一次再晉升,自己就可以獲得和今川義元當(dāng)年一樣的官位——治部大輔了呢?雖然這只是一個象征意義的虛職,但還是讓雨秋平偷偷樂了半天。
至于其他人,沉浸于興奮中的雨秋平并沒有太留神。好像柴田勝家是受封為從五位下修理量,佐久間信盛是從五位下攝津守,丹羽長秀是從五位下民部少輔,而明智光秀和羽柴秀吉則都是正六位上,一個是日向守一個是筑前守——都是九州的地方。看來,織田信長并不滿足于現(xiàn)在的成就,而是將一統(tǒng)天下作為唯一的目標(biāo)了。雨秋平絲毫不奇怪,畢竟當(dāng)他還只擁有尾張美濃時,就敢于打出“天下布武”的旗號,現(xiàn)在又如何會退縮?
而在宴會上,織田信長也公布了未來幾年的計劃和安排。柴田勝家的北陸道軍團,要在之后的一年里攻略甲賀,把本愿寺第二大根據(jù)地一舉鏟除。而明智光秀的山陰道軍團、佐久間信盛的石山包圍軍團、雨秋平的三好家攻略軍團則被布置了一個統(tǒng)一的任務(wù)——拿下石山本愿寺??椞镄砰L本人也會率領(lǐng)織田家龐大的直轄部隊加入這次行動,在明年開春后不久就全軍集結(jié)。
“該和那幫禿驢算總賬了。”織田信長如是說道。
而對于羽柴秀吉,織田信長則另有安排。他被要求率軍前往攝津和播磨一帶,接管不久前就在攝津打下的領(lǐng)地,成立一個全新的軍團——山陽道軍團。他的任務(wù)就是在織田信長率領(lǐng)三大軍團圍攻石山本愿寺時,和荒木村重一起在攝津-播磨邊境設(shè)立防線,擋住三好家、毛利家有可能的攻擊。至此,為什么羽柴秀吉會被擢升進(jìn)入第一梯隊的秘密也被揭開了——他將是織田家第五大軍團的軍團長。
隨著宴會逐漸進(jìn)入高潮,已經(jīng)有了幾分醉意的織田信長則趁著酒勁,給這座未來的織田家居城起了個名字——安土城,取自平安樂土之意??椞镄砰L揚言,要在安土城建成后十年之內(nèi),把整個天下平定,創(chuàng)立平安樂土。為此,丹羽長秀還暗地里和雨秋平打趣,如果是這樣他就會慢點修城,多給織田信長幾年時間,讓他不要著急。
而在宴會的最后,織田信長則宣布了一則令所有人都震驚不已的消息——他要把織田家的家督之位和美濃歧阜城讓給他的長子織田信忠。而自己將在安土城落城后把這里作為新的居所——這下子丹羽長秀可不敢拖慢進(jìn)度了,不然織田信長都沒地方住。
而織田信長做出的這番舉動的深意,則令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在日本,不是沒有這樣的先例——尚在壯年的家督提前讓位給孩子,自己從旁輔佐仍舊掌握大權(quán),從而把孩子立穩(wěn)腳跟,在自己百年之后完成平穩(wěn)的過度。然而,織田信長此舉,顯然不僅僅是要提織田信忠樹立威信和鋪路那么簡單。把這件事情和織田信長從朝他接受越來越高的官位聯(lián)系起來,似乎可以看出一些端倪。
織田信長似乎想要跳出織田家外,以一個更超然的姿態(tài)來構(gòu)建一套全新的武家體系來統(tǒng)治整個天下,用來取代原有的幕府體系。不過,沒有人能想到織田信長心中究竟想著什么,因為織田信長從未和他人提起。
而這次,連雨秋平也看不透織田信長想的到底是什么。因為在他前世的歷史上,織田信長還沒能顯露出他的意圖,就葬身于本能寺的熊熊火海之中。只不過,雨秋平憑直覺就能猜出,織田信長肯定想做一些大的改變。
望著織田信長的雨秋平,緩緩地把目光從他的身側(cè)移開,發(fā)現(xiàn)了坐在陰暗角落旁的林秀貞,后者依舊一如既往得低調(diào)。作為織田家的筆頭家老,他卻沒有在這次封賞里獲得任何官職,他的領(lǐng)地甚至沒有第二梯隊里的一些重臣多。不少人都私下猜測,林秀貞已經(jīng)被織田信長棄用了,只是還給他掛著一個筆頭家老的席位而已——畢竟他已經(jīng)很久沒什么動作了。
不過雨秋平卻不這么想,他見識過這個沉默的男人的厲害。三好義賢那番“干臟事的人”的理論,他現(xiàn)在還銘記于心。每一個想成大事的人,家里都必須要有一個默默地在陰影里干臟事的人。而雨秋平認(rèn)為,織田家中的這個人,正是林秀貞。他不求名不求利,只是安心潛藏在陰影里,在織田信長仰望天下的時候,替他看清腳下的路。
他會知道織田信長在想什么嗎?
雨秋平心里冒出了這樣一個念頭。
他總覺得,這個男人知道的事情,應(yīng)該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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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正三年(1575)年1月3日,雨秋家位于楓葉山城城內(nèi)的參謀本部里。
雨秋佑正在和直江登平下著戰(zhàn)棋——依舊是那款現(xiàn)在最受部隊官兵喜愛的三日町合戰(zhàn)。而雨秋佑和直江登平下的則是最新版本,德川家也可以由雨秋家的使用者控制。
由于軍官們都在放假,參謀部里的輪值人員也沒什么要緊工作,就放任這兩個小孩子在沙盤上玩戰(zhàn)棋——這可比在地圖紙上玩要刺激多了。井伊直政站在沙盤的側(cè)邊,給兩人當(dāng)裁判。
“成元丸,你瘋了嗎?居然還讓德川家出城?”雨秋佑看著直江登平把象征德川家戰(zhàn)兵的棋子一股腦地推出城外,詫異地問道,“大家公認(rèn)的打法不都是把德川家留在城內(nèi)駐守嗎?有守城判定加成的話,武田家輕易間打不下來?!?p> “我可不管那么多,反正雨秋軍都快到了?!敝苯瞧降靡獾刂噶酥肝挥谌蘸途凉裙俚郎系挠昵锛移遄又械囊活w,“這里面還有我的炮兵隊呢!”
“你這么打贏不了的,我可是響當(dāng)當(dāng)?shù)膽?zhàn)略好手,連竹中大人都贏不了我?!庇昵镉雍吡艘宦暎路鹫娴囊桓北ù蠹业哪右话闩牧伺男馗?,隨后把武田家棋子的一部分調(diào)轉(zhuǎn)方向,從三方原推向了濱松城,“不用你到三方原,我在路上就把你干掉!”
“雙方請投擲骰子進(jìn)行攻擊判定。”井伊直政低頭瞇了眼棋盤上的距離,確認(rèn)兩者的先鋒已經(jīng)進(jìn)入了交戰(zhàn)距離,“山縣昌景所部赤備對陣酒井忠次所部。”
“扔出7,你這支部隊就崩潰了?!庇昵镉有赜谐芍竦仡嵙祟嵤掷锏娜齻€骰子,隨后往桌上一扔。骰子滾動了幾下停了下來——2+2+1=5。
“這么倒霉的嘛?”雨秋佑有些懊惱地跺了跺腳,“太背了?!?p> 直江登平卻是不慌不忙,把骰子在手里搖了好一會,念叨了幾句祈福的咒語,才往桌上一扔。那三個骰子飛快地轉(zhuǎn)動了一會兒,雖然還沒有完全停下來,但是三個孩子都已經(jīng)看到了朝上的那幾面——三個6。
“運氣還不錯啊,可以??!”雨秋佑看到這次判定后,知道酒井忠次所部可以發(fā)動奇襲了,不由得贊嘆道。
“常規(guī)操作,叫什么叫嘛。”直江登平頗為淡定地壓了壓手掌,示意雨秋佑不要激動。而一旁的井伊直政,則在規(guī)則表上尋找這次奇襲的判定。
“請再次投擲骰子,這里需要二次判定?!本林闭[著眼睛找了一會后開口道。
直江登平再次使勁搖了搖骰子,往桌上一扔——又是三個6。
“你是狗吧!我去?成元丸?你這你這…”雨秋佑沒怎么和直江登平下過戰(zhàn)棋,不知道傳聞中的“運氣好”到底到了什么地步,現(xiàn)在他算是明白了。
“酒井忠次所部使用投石攻擊導(dǎo)致山縣昌景部陷入混亂,隨后在近身戰(zhàn)里擊敗山縣昌景所部,赤備隊潰敗?!本林闭怂阃炅藘绍姷膽?zhàn)斗系數(shù)和規(guī)則表后,努力著維持語氣的穩(wěn)定宣讀完了判定的結(jié)果??墒窃谧x完后,還是忍不住大笑起來。
“什么東西?。 庇昵镉颖粴獾弥碧_,恨不得把沙盤都掀了,“酒井忠次那點人,扔了個破石頭,直接把赤備隊擊潰了?誰信???這規(guī)則表肯定有問題?。 ?p> “哪里有什么問題,都玩了一年多了有問題早就改了?!敝苯瞧揭桓比诵鬅o害的表情,笑嘻嘻地攤開了手,“我憑本事扔的三個6,佑兒哥有什么不服的嘛?”
“現(xiàn)實中根本不可能發(fā)生!”
“你怎么知道不可能發(fā)生,說不定就發(fā)生了呢!”
井伊直政看著雨秋佑近乎失態(tài)地和直江登平吵了起來,不由得在一旁暗笑。每一個第一次和直江登平下戰(zhàn)棋的人,都會被后者如有神助的運氣給氣瘋——上次直江登平還在京都合戰(zhàn)的游說判定里激活了原本旁觀一整天的朝倉義景所部,朝倉軍加入戰(zhàn)斗直接席卷了整條防線,把使用三好家的雨秋平給打得落花流水。直江登平甚至還沒把常磐備投入戰(zhàn)斗,雨秋平就已經(jīng)把京都和二條城都丟了。
“你們在做什么?”就在這時,屋子的門忽然被推開了。大汗淋漓的雨秋殤拿過一條毛巾開始擦汗,同時披上了一件衣服以防著涼。
“下棋呢。”直江登平笑著答道,“殤兒哥去哪里了?”
“跑步去了?!庇昵餁懫降卮鸬溃榜R上再去練劍?!?p> “那些東西有什么好玩的呀,大哥,來玩戰(zhàn)棋呀?!笨迒手樀挠昵镉酉朐倮粋€人陪他打,“指揮千軍萬馬的感覺,可不比跑步練劍有趣多了?”
“那些是基本功,一天不練就會荒廢。”雨秋殤飛快地?fù)Q好了劍道的行頭,就朝著另一個方向走去,“田沈先生在等我,失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