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章 任俠
一沖到二樓,森田惡翔頓時大吃一驚。二樓的走廊上,密密麻麻倒著數(shù)十個畠山家侍衛(wèi)的尸體,他們的身邊站在十幾個嚴陣以待的三好家忍者。而走廊盡頭的拐角處,還正傳來激烈的打斗聲。
“別管這些人!往里面沖!主公應該在里面!”森田惡翔已經(jīng)殺得雙目盡赤,帶著身邊的幾個弟兄就朝著走廊里面沖去。那些三好家的忍者并不愿意放他們過去,立刻過來攔截。不過忍者的武藝本來就不如武士,更何況武士無疑和他們糾纏,只是想沖過去。森田惡翔靠著自身過硬的武藝,帶著弟兄們殺出一條血路,僅僅損失一人,就沖到了走廊的拐角處。
眼前的景象一下子森田惡翔怔在了原地——只見走廊的另一個拐角處,數(shù)十名三好家忍者正在圍攻八個畠山家的侍衛(wèi)。這八個侍衛(wèi)個個渾身是血,臉上滿是絕望和不甘。而在他們背后護著的,則是畠山高政——后者的左臂正娟娟流著血,整個人也無力地靠在墻上,似乎受了重傷。
“主公!”森田惡翔看到畠山高政危在旦夕,一下子失去了理智,帶著手下瘋了一樣朝著這邊沖了過來。然而這一次,他們卻沒有那么幸運了。幾十個三好家忍者立刻停止了圍攻,而是轉而將大量的苦無、手里劍朝著他們投擲而來,即使森田惡翔左格右擋,身上也連續(xù)中了好幾下。而和他一起沖過來的那幾個兄弟,只有兩個人沖到了畠山高政身邊。
“惡翔!”畠山高政看到森田惡翔傷痕累累地沖了過來,卻沒有多勉勵鼓舞這個忠心耿耿的下屬一句話,而是立刻開口喝問道:“你怎么在這里?雨秋公子呢?”
“主公快別說這些了,在下這就率人帶著主公沖出去!”森田惡翔看了一眼畠山高政手臂上的傷口,估計是傷到了血管,血流不止。如果不能立刻止血的話,恐怕兇多吉少。
“回話!我叫你回話!雨秋公子呢!”然而,虛弱不堪的畠山高政卻氣呼呼地沉聲訓斥道,隨后便因為發(fā)力過猛而連著咳了好幾口血。
“雨秋公子已經(jīng)和鴉的人匯合了,暫時沒有危險!”森田惡翔高聲回應道。
“那就好。”畠山高政如釋重負地出了口氣,仿佛渾身的力氣瞬間從身上離開了一半靠在了墻壁上,“我這條老命死不足惜。若是雨秋治部留在我這里的人質除了什么差錯,畠山家可就無面目見天下人了??!”
三好家的忍者,此刻在反應過來,再次展開圍攻。森田惡翔帶著十個下屬一邊牢牢地把畠山高政護在墻角,一邊奮力抵抗,“咱們找機會突圍!送殿下出去!常磐備的人馬上就到了!只要殺出去就可以了!”
“還想殺出去?”領頭的三好家上忍冷哼了一聲,“動手!”
三好家上忍一聲令下,眾多三好家忍者立刻又從兩面殺了過來。森田惡翔他們本就傷痕累累,苦戰(zhàn)了半天,根本不是三好家忍者的對手。沒過多久,就有四個人接二連三地倒下,他們的防護圈也越來越窄,眼看就要護不住畠山高政了。而三好家的忍者,還時不時將苦無和手里劍朝著畠山高政扔去。森田惡翔他們還要分心格擋這些暗器,更是讓他們捉襟見肘。
森田惡翔一個不注意,腳下一滑,立刻就有兩把刀朝他揮來。他身邊的兩個手下為了掩護他們的首領,匆忙揮刀格擋,卻被他們正面的忍者給一刀刺死。
侍衛(wèi)只剩下四人,其中一人的右手已經(jīng)被砍斷。森田惡翔自己身上也大大小小有了幾十處傷口,鮮血不斷地從嘴中流出,已經(jīng)堅持到了極限。他們剛才的奮戰(zhàn),雖然也砍倒了將近十幾個三好家的忍者,可是卻又更多的忍者源源不斷地從一樓補了過來。連兩側的走廊上都站滿了人,估計一樓大廳里自己那些留下的手下都已經(jīng)被收拾掉了吧。
森田惡翔有些不甘心地望了一眼走廊的盡頭——他好幾次想找機會率眾突圍,可是都被三好家的忍者給擋了回來。走廊的盡頭距離這里明明就只有那么十幾丈,此刻卻是遙不可及。
難道注定要死在這里了嗎?難道畠山家的歷史就要到此為止了嗎?為什么三好家會突然來刺殺畠山高政?三好家這么多忍者又是怎么混進來的?
娘的,不甘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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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就在森田惡翔覺得大勢已去的時候,走廊的盡頭卻突然出現(xiàn)了一個小身影。
森田惡翔的雙眸驟然瞪大,一瞬間眼前的畫面居然有些恍惚。如果他沒有看錯的話,是的,他沒有看錯——那是雨秋殤!他怎么在這里!
“什么人!哪里來的小孩子!”三好家的忍者也立刻發(fā)現(xiàn)了出現(xiàn)在他們背后的雨秋殤,轉身喝問道。幾個忍者立刻準備沖上前去,結果了這個礙事的少年。
“那是雨秋殤!雨秋治部的長子!”一個站在后邊的中忍認出了雨秋殤,匆忙開口喝止道:“不會錯的!我上次跟蹤的時候看到過他!”
“雨秋殤?”那幾個忍者瞬間愣在了原地,連前線正在圍攻森田惡翔等人的忍者們也都停了下來,詫異地回頭望去。所有人都看到,那個少年右臂的袖子空蕩蕩的,衣服上也畫著紅葉的圖樣。
“沒錯,我就是雨秋殤!”雨秋殤努力控制自己的語調(diào)不要抖動,直愣愣地盯著忍者們手上明晃晃的刀劍,挺胸大聲道,“雨秋治部的長子,雨秋殤!”
“雨秋殤怎么會在這里?”所有人,包括三好家的忍者和畠山高政、森田惡翔等人此刻都是大吃一驚,不明白事情為何會這樣發(fā)展。
“有詐!”上忍在第一時間察覺到了陰謀的味道,立刻對自己一半多的手下下令道:“快去一樓盤查!是不是雨秋家的人到了!”
一半多的三好家忍者立刻從走廊的另一側快速退走,沖下一樓。沒多久,就有一個忍者飛快地跑回來復命道:“大人,一樓空無一人!但是本丸北門上似乎有不明身份的忍者活動!”
“沒人?你們看清楚了嗎?”上忍聞言愕然。
“千真萬確!”那個回來復命的忍者十分肯定地沉聲答道。
“那這是什么東西?”上忍再次把驚訝的目光投向雨秋殤,這個獨臂少年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三好家?guī)资畟€忍者面前,簡直就是羊入虎口?!按_認是雨秋殤沒錯嗎?”
“不會有錯的!在下的記性,大人您是知道的!”那個剛才認出雨秋殤的忍者答道,“何況他還是獨臂!不會錯的!”
“立刻把他拿下!要活的!”上忍聞言立刻大聲喊道,仿佛喊晚了生怕雨秋殤跑了一樣。他是三好義賢的心腹,對政治上的斗爭了如指掌,不會不明白敵對勢力的嫡長子有多重要!
然而,就在四五個三好家忍者向著雨秋殤沖過去時,雨秋殤卻忽然從腰間抽出一把肋差。沖在最前面的忍者不屑地冷哼了一聲——一個獨臂的小毛孩,拿著一把肋差又能翻起什么浪來?不過,出乎他意料的是,雨秋殤卻沒有把肋差的刀刃指向忍者,而是徑直地把刀刃指向了自己的脖子。這突發(fā)的情況害得三好家的忍者們瞬間停下了步子,不知所錯地看了一眼雨秋殤,又看了一眼他們的上忍。
“都把刀放下!”雨秋殤此刻的聲音已經(jīng)微微有一些顫抖,兩個小腿的腿肚子也在不停地抖動。但是,他還是努力維持情緒的穩(wěn)定,讓握住肋差的左手顯得沉穩(wěn)而有力,“你們不是想抓活的嗎!你們立刻把刀放下,放畠山殿下和森田大人他們離開,我就給你們抓!不然我就立刻自盡!”
“什么?”三好家的忍者們一時間沒跟上雨秋殤的腦回路,愣了半晌才反應過來——這還是他們第一次看到有人拿自己的性命當人質去威脅別人的。
“畠山殿下的命,和把雨秋家長子劫走做人質,你們只能選一個!”雨秋殤再次喊道,這一次的聲音已經(jīng)沉穩(wěn)了一些,不過他的背上卻依舊滿是汗水,連衣服都濕透了,握著肋差的手也不經(jīng)意間顫抖了一下,肋差冰涼的觸感劃過脖頸,讓雨秋殤不由得咽了口口水??吹接昵餁懓牙卟铐?shù)诫x頸動脈那么近的地方,幾個已經(jīng)沖到他身前不遠處的忍者也停了下來,甚至緩緩后退了幾步,生怕他們眼前的獵物做出什么不冷靜的舉動。
“大人,這…”一個中忍一時間犯了迷糊,“雖然實休殿下讓我們殺畠山高政…可是他就是個老不死的,如果能抓到雨秋殤,肯定要更好吧?如果殿下在這里,肯定會這么選的吧!”
“你別忘了我們?nèi)陶叩娜蝿?,我們就是?zhí)行命令!”另一個中忍十分不滿地反駁道:“實休殿下讓我們殺畠山高政,我們就殺畠山高政!雨秋殤和我們有什么關系?”
“怎么會沒關系?雨秋家現(xiàn)在就是我們?nèi)眉业拇髷嘲?!畠山高政和雨秋殤怎么比啊?有了雨秋殤,我們就可以挾持雨秋紅葉,甚至逼迫雨秋紅葉脫離織田家加入我們??!”站在遠處的一個中忍匆忙高聲喊道,“大人,三思啊!”
他們?nèi)说臓幷撘幌伦幼屓眉业年犖槔镎ㄩ_了鍋,大家都你一言我一語地爭論起到底是活捉雨秋殤還是殺死畠山高政,一時間都顧不上森田惡翔他們。森田惡翔雖然也震驚于雨秋殤的出現(xiàn),但是還是快速地冷靜下來,試圖尋找脫逃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