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八章 救援

　　“很抱歉把你卷進來了，光秀?！庇昵锲揭贿呏笓]著常磐備調(diào)整陣型，準備向著北邊去接應德川家康，一邊十分歉意地對明智光秀拱了拱手道，“還請光秀先一步撤退吧，兵兇戰(zhàn)危?！?p>　　“紅葉這是哪里話？”明智光秀聞言眉頭一皺，“莫非不想與我并肩作戰(zhàn)么？”

　　“那自然不是。”雨秋平連連搖頭，生怕明智光秀誤會，“只是我要去增援德川殿下，是因為德川殿下是我相識十幾年的好朋友了，出于這份情誼，我才會冒著巨大的風險去救他的。光秀和德川殿下恐怕這是第一次見面吧，沒必要犯如此大的風險啊?！?p>　　“德川殿下是我們的盟友，這就夠了?！泵髦枪庑闼坪鯇τ昵锲降恼f法頗為不滿，有些生氣地扭過頭去，沉聲道：“告辭了，紅葉。我的備隊如何行動，也輪不到你來指揮?！?p>　　望著明智光秀徑直離開的背影，雨秋平卻有些欣慰地忽然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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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軍簡單地用過午飯后，雨秋平立刻率領著常磐備離開本陣，向著長法寺北邊機動。而明智光秀則接替了常磐備的位置，進入了本陣防守，以免卷土重來的淺井軍把他們的退路截斷。明智光秀手上只有800戰(zhàn)兵，根本不是淺井軍的對手，雨秋平只得飛快趕路，爭取在明智光秀抵達不住前把德川家康接應回來。

　　雨秋平趕到德川家的陣地時，德川軍已經(jīng)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了。他們用著不滿2000的戰(zhàn)兵，抵達朝倉家8000多戰(zhàn)兵接近兩個時辰了。朝倉軍根本沒有料到德川軍會進行如此頑強的抵抗——他們有什么必要為了同盟扛上四倍于己的兵力呢？然而，那邊直性子的三河武士卻不管那么多，拼死做著抵抗。雖然山路里的官道狹窄和地形的復雜，但是德川軍還是遭遇了朝倉家從兩翼的包抄。為了掩護側后，德川家康只得把自己的后隊和預備隊向著兩翼展開，手上已經(jīng)無兵可用，正狼狽地節(jié)節(jié)敗退。

　　之前在看到織田信長的馬印向著西南撤離時，德川家的家臣們一片嘩然——他們都認為織田軍要拋棄友軍撤退了。然而，在一片向西涌動的旗幟中，那面逆行的楓鳥馬印顯得是那么醒目。本來已經(jīng)瀕臨崩潰的德川軍，瞬間有了支撐下去的勇氣。

　　“快，去告訴德川殿下，讓他趕緊撤離，我來替他擋住朝倉軍！”雨秋平立刻讓小幡杰盛親自過去傳令，“讓德川軍動作快點！明智殿下那里等不了太久！”

　　接到雨秋平的要求后，德川家康留下了麾下的騎馬武士前去斷后，足輕則快速向后撤離。朝倉軍見狀立刻全軍壓上，想要追擊，卻發(fā)現(xiàn)常磐備從斜刺里殺了出來。朝倉景恒只得下令部隊轉向應敵，德川家趁機逃出生天。

　　“紅葉，多謝你了！”在德川軍和朝倉家脫離了接觸后，德川家康親自策馬來到常磐備的陣地道謝，“要不是常磐備，我現(xiàn)在估計都已經(jīng)身首異處了?。　?p>　　“謝什么，咱們十幾年的交情了，自當守望相助?！庇昵锲较蛩斐鍪謥?，德川家康愣了一下，還以為雨秋平是要握手，于是也怔怔地伸出了一只手。雨秋平看著他有些拘謹?shù)臉幼樱滩蛔⌒Τ隽寺?，隨后揮手和他一個擊掌。

　　“領地做大了，架子也不小啊?！庇昵锲叫χ揶淼溃斑B和好兄弟擊掌都不愿意了？”

　　“怎么會怎么會，紅葉說笑了?！钡麓铱德勓砸彩枪笮Φ溃爸皇菦]想到紅葉領地做大了，卻還是和以前一樣直率啊?！?p>　　“好了，別在這客套了，趕緊撤退吧?！庇昵锲脚牧伺牡麓铱档募绨颍懊髦堑钕履抢镏尾涣硕嗑??！?p>　　·

　　明智光秀從來不以戰(zhàn)陣指揮見長，面對淺井長政這樣的驍將，自然是難以抵擋。等到德川家康撤入長法寺的本陣時，本陣的東門已經(jīng)告破。雨秋平只得率領常磐備從本陣西側繞過去，走上前去朽木谷的路。而明智光秀之看到常磐備也撤離之后，立刻率領所部從本陣中撤離，跟著德川軍、常磐備的腳步而去。

　　淺井軍和朝倉軍順利合兵一處，順著織德聯(lián)軍撤退的路線追擊而來。不過琵琶湖西岸左側是難以通行的丘陵山地，右側則是浩渺的琵琶湖水。而且這一段的琵琶湖西岸的陸地距離湖水的高度還不小，是一段有些陡峭的懸崖，想要涉水而過也不可能。因此，只要明智光秀扼住路過且戰(zhàn)且退，淺井-朝倉聯(lián)軍空有偌大的兵力卻排不上用場。

　　然而，雨秋平對明智光秀的臨陣調(diào)度卻稍微有些不放心。明智光秀這么多年來一直都是從事文官工作，近三年才開始指揮軍隊，遇到這種場合難免有些手忙腳亂。要是明智光秀的部隊在這狹小的官道上崩潰了，那潰軍反卷的情形就會再次發(fā)生。于是，雨秋平叫上了沒有指揮壓力的德川家康，兩人一同策馬前去明智光秀陣中，打算幫助他進行指揮。

　　臨走前，雨秋平把自己的佩刀千鳥交給了竹中重治，由他代為指揮常磐備。

　　明智光秀并不是一個自負的人，相反，倒是謙虛而又溫文爾雅。如果雨秋平和德川家康是來到了柴田勝家的本陣，要求幫他進行指揮，柴田勝家肯定會暴跳如雷地把他們?nèi)口s出去。而明智光秀反倒沒有任何不滿，反倒十分自然地接受了兩人的幫助。

　　雨秋平親自從明智光秀那里接過了指揮職責，立刻把原本有些散亂的陣型調(diào)整地井井有條，彼此之間有個照應，互相掩護依次撤退。而德川家康親自奔赴一線，向正在指揮的那些侍大將、足輕大將面授機宜，讓他們按照雨秋平的部署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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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秋平此刻，正和明智光秀站在琵琶湖西岸一處懸崖邊上的巖石上，居高臨下地瞭望著戰(zhàn)局。隨著地形越來越狹窄，明智光秀所部所受到的追擊壓力也越來越小，眼看就能撤退成功了。等到部隊撤過這個懸崖，明智光秀和雨秋平就會策馬離開，退到下一個高點繼續(xù)指揮。

　　“多謝紅葉和德川殿下了，”明智光秀見狀也是頗為感慨，“論其戰(zhàn)陣指揮，我的確不如二位??！”

　　“哦？光秀？不生我的氣了？”雨秋平看到明智光秀語氣和善，頗有些訝異地問道。

　　“大丈夫何必計較言語之慍？”明智光秀聞言笑道，不過他輕柔的聲線注定了他的笑始終是那種文雅的笑，而不能像織田信長那樣豪邁，“紅葉也是一心為了同伴，我又怎會苛責？”

　　“這樣嗎？”雨秋平正向笑著應和道，忽然只覺得耳邊風聲一響。在他遠沒有反應過來之前，站在他右邊的明智光秀忽然驚叫了一聲，銳利的金屬碰撞的聲音也在雨秋平身側響起。

　　雨秋平茫然地向著右邊扭頭看去，時間仿佛在那一刻定格。一支利箭筆直地插入了明智光秀的盔甲，不知道有沒有穿透。這箭飛得是如此之快，力道是如此之大，只有堪比查理那樣的神箭手才能射出這種強度的箭?？醇驳姆较?，大概率是朝倉家的射手。那支箭，不是瞄著雨秋平就是瞄著明智光秀，如果中箭的是雨秋平，估計也難以幸免。

　　而明智光秀此刻因為中箭帶來的巨大沖擊力，已經(jīng)踉踉蹌蹌地向著右邊倒去——而右邊幾步之遙的地方，就是懸崖下將近五六米的琵琶湖！

　　雨秋平幾乎全憑本能地想要伸手去拉明智光秀，可是第一下去沒拉到。明智光秀已經(jīng)連著退了兩步，身體也失去了重心，精致倒向了懸崖邊！雨秋平一個箭步竄過去，一把抓住了明智光秀的手腕，正想使勁把明智光秀拉回來，卻不想腳下一滑，一個跟頭摔了過去，和明智光秀一起滾下了懸崖！

　　片刻后，雨秋平和明智光秀就墜入了琵琶湖的湖水中。雨秋平只感覺身體上瞬間受到巨大的沖擊，打得他的臉頰生疼，落水的聲音也在耳畔響起，冰涼湖水的觸感也在瞬間傳遍全身。由于他和明智光秀都身著沉重的具足，又是從那么高的地方落下來，一下子沉入水下要有好幾米的距離。雨秋平第一下沒反應過來，搶了一口水。

　　不過作為一個水性很好的人，雨秋平卻并不驚慌。他三下五除二把身上的具足全部、靴子什么影響游泳的一口氣扔掉，他甚至還用手扯住了身上的紅葉披肩。然而，那熟悉的觸感一下子讓他回想起了當年那個不會女工的少女躲在小木屋里，一針一線幫他繡生日禮物時的樣子，在猶豫了片刻后，他把披肩解了下來，塞在了懷里。

　　他雙腿猛地一個蛙泳腿，雙手也配合著滑動，快速游到了水面以上，咳嗽了幾聲后穩(wěn)定了呼吸，卻發(fā)現(xiàn)明智光秀沒有游上來。他于是再次深吸了一口氣，一個猛子扎了下去，一眼就看到了明智光秀。他似乎根本不會游泳，正穿著那笨拙的盔甲徒勞地掙扎，身體越來越往下沉，嘴中不斷有氣泡漏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