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七章 世故

　　“信實？”雨秋平似乎有點不相信自己那一雙視力5.3的眼睛，愣是瞇了好久才有些疑惑地對著那個身影喊出了這個名字。

　　“唉？”那個身影聽到雨秋平的呼喚后，猛地停下了手里的活，扭過頭——正是穴山信實。后者正做著一些簡單的零活，比如把廢棄的鐵炮槍膛打碎回爐這些?！暗钕?？”

　　“你小子怎么在這里？”雨秋平一下子哭笑不得，“不是給你們騎兵隊放了三天的假期嗎，你不好好逛逛你最愛的鯨屋，怎么跑來這里打下手了？”

　　“額…”穴山信實聞言有些尷尬地?fù)狭藫项^，視線躲避著雨秋平，不敢直視他的雙眼。

　　“啊~~我知道了！”雨秋平恍然大悟，用一副男人都懂的表情打量著穴山信實，緩緩地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該不會是才三天，就已經(jīng)嫖得沒錢了，只能到花丸這里打零工還嫖資了吧！”

　　“才不是呢！”穴山信實臉紅脖子粗地反駁道，“實不相瞞，殿下！我已經(jīng)……！”然而，就在穴山信實他打算義憤填膺地喊出什么時，他的話卻戛然而止。

　　雨秋平看出了些蹊蹺，就和藍翔花掘打了聲招呼，然后拉著穴山信實走到了一處無人的角落。

　　“咋回事了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難處了？”雨秋平有些擔(dān)心地看了眼穴山信實，同時伸手就要往自己的懷里找金子，“要是手頭有什么難處，可以找我說啊，在這打零工干嘛？”

　　“哎呀，殿下，您這是干嘛呢！不是您想的那樣??！”穴山信實看到雨秋平這么大方的樣子，眼眸中閃過一絲感動，但是自己卻是很堅決地把雨秋平的手從懷里給掰了出來，“在下不缺錢??！在下這幾年存了好多錢呢！”

　　“啥？信實你都能存下錢來了？”雨秋平驚訝地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有些難以置信地往后退了幾步，“你不是一直都是發(fā)俸祿的當(dāng)天就去鯨屋里嫖光，然后借錢還嫖資嗎？”

　　“殿下，士別三日，還有刮目相看呢！那是以前的我！”穴山信實看到雨秋平如此看到自己，十分不滿地跺了跺腳道，“實不相瞞！我都已經(jīng)好久沒去鯨屋嫖過了！”

　　“哈哈哈哈…好好好！柳下惠坐懷不亂！”雨秋平聞言笑得有點喘不上起來，忍俊不禁地挖苦道。

　　“真的！殿下我說的是真的??！”穴山信實看到雨秋平居然反而笑了起來，面子上不由得有些掛不住，十分認(rèn)真地再次強調(diào)道。

　　“好的好的，我信了?！庇昵锲铰勓耘θ套⌒σ恻c了點頭，但是嘴角還是爬得高高的，仿佛下一秒就會忍不住笑出聲來。

　　“殿下?！笨吹接昵锲竭€是這個樣子，穴山信實只是嘆了口氣。隨后，他用平時戰(zhàn)場上匯報軍令的動作行了個軍禮，嚴(yán)肅地低聲道：“在下說的都是真的。若是半句有假，天打五雷轟。”

　　穴山信實這樣的舉動，倒是讓雨秋平停止了笑意，而是轉(zhuǎn)而用一種詫異的近乎看陌生人的眼神望著穴山信實。

　　雨秋平沉默了半晌后，眼神有些躲閃，但是猶豫了片刻后，還是掙扎地開口問道：

　　“兄弟…你是不是嫖太多了…那里不行了？我這里有些明國偏方，說不定能給你治治！”

　　穴山信實差點當(dāng)場暈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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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原來你是因為井伊夫人才再也不去鯨屋的??！”聽完穴山信實講述的自我救贖經(jīng)歷后，雨秋平不禁有些為井伊直虎的影響力感到驚訝：“你居然因為她的一句話，就再也沒有去過鯨屋了？怪不得我之前聽仲秀他們幾個抱怨，說你和查理一樣，都不和他們一起去鯨屋好久了?！?p>　　“是啊，就是如此啊?！毖ㄉ叫艑嵚勓試@了口氣，雙手深深地扶額，“好久沒和兄弟們一起快活過了。等我追到了直虎小姐，一定好好陪兄弟們玩?zhèn)€痛快！”

　　“你不怕井伊夫人一腳把你給踢了？”雨秋平笑著打趣道，“說起來，你不去鯨屋對你追求井伊夫人真的有幫助嗎？”

　　“當(dāng)然?。≡趺磿]有呢？真沒有我還會這么做嗎！”穴山信實聽到這句話仿佛受到了刺激一般一下子直起腰來，高聲道：“自從我不去鯨屋之后，直虎小姐對我的態(tài)度好多了！我都在她家里和她還有虎松吃了十六頓飯了！”

　　“記得還挺清楚?！庇昵锲脚牧伺难ㄉ叫艑嵉募绨颍H為感慨地勉勵道：“要是你和井伊夫人能終成眷屬，也不失為一段佳話啊?！?p>　　“是啊，而且不去鯨屋后，我還省下了不少錢，能給家里多買不少東西。而且虎松也不小了，過幾年就要元服了。這孩子沒有父親，元服的時候如果殿下不為他主持，估計就能輪到我了。我打算多攢點錢，到時候送他匹駿馬，再給他來一套南蠻胴，讓他風(fēng)風(fēng)光光地元服！”穴山信實憧憬著未來的生活，臉上不禁浮起了幸福的笑容。

　　“這想法不錯，到時候虎松的元服就讓你來好了?！庇昵锲铰勓砸彩且恍?，在穴山信實的背上使勁地拍了拍。

　　“不過啊，這不去鯨屋好是好，但是可把我給憋壞了?。　闭f到這里，穴山信實這個大男人卻幾乎落淚。男兒有淚不輕彈，只緣未到傷心處??！“每天都憋得慌，難受的不行，在街上看到個女的就渾身難受，我甚至覺得我瞅母馬的眼神都不大對！”

　　“噗嗤！”雨秋平被穴山信實一下子給逗樂了，笑的上氣不接下氣，“你不會真的忍不住去找母馬吧！”

　　“我也不想的啊！平時每天訓(xùn)練，累得不行，倒也還好。但是這一閑下來啊，真的是渾身難受?！毖ㄉ叫艑嵾呎f邊聳了聳肩，抖了抖手臂和大腿，仿佛真的渾身都不舒服一般，“所以我就跑來花丸這里干點體力活，也算是為咱們雨秋家做點貢獻?！?p>　　“呦？對我們雨秋家這么赤膽忠心??！”雨秋平聞言又是揶揄道，隨后便轉(zhuǎn)過身來，用一副神秘的表情望向穴山信實：“看在你這么忠誠的分上，我倒是可以教給你一個，不用去鯨屋也能一個人派遣的方法?！?p>　　雨秋平滿意地看著穴山信實原本黯淡無光的雙眸里瞬間閃起光彩，隨后用一副江湖老郎中的調(diào)調(diào)說道：“這是我們明國秘法啊，你小子偷著樂就行了，可不要外傳啊。”

　　“尤其是千萬不要讓你們主母知道了！不然看我不砍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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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目送著穴山信實歡天喜地地從工廠里一溜煙地跑掉后，雨秋平也被他那樂天的精神感染了，哼著小曲走回了天守閣，剛好遇上了值班回來的龍子。

　　“龍子啊，”雨秋平心情大好，笑著揉了揉龍子滿頭的黑發(fā)，惹得后者小臉一紅?！澳阌X得信實他最后能不能追到井伊夫人??！”

　　“穴山大人嗎？”龍子眨了眨眼，歪著小腦袋想了想后，輕聲笑道：“有情人終成眷屬吧！我感覺井伊夫人也對穴山大人有點好感的吧…”

　　“哈哈，希望吧，雖然我感覺那小子就是在單相思！”雨秋平把手背在背后，緩緩地踱著步子道：“這單相思可真是辛苦啊，唉！還是兩情相悅來得好。單相思想要終成眷屬，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時候呀?！?p>　　他走著走著，身旁的龍子卻沒有了聲音。雨秋平愣了一下，扭過頭來，發(fā)現(xiàn)小姑娘正亦步亦趨地跟在她身后，但是臉上的神色卻微微有些悵惘。

　　雨秋平這才忽然意識到，龍子今年也已經(jīng)17歲了，在這個時代，早就到了要嫁人的年紀(jì)了。只是他在潛意識里，仍然把她當(dāng)成8年前在野外遇到的那個楚楚可憐的小女孩。當(dāng)年那個食不果腹，衣不蔽體的小女孩，如今也已經(jīng)出落地亭亭玉立，是個風(fēng)情萬種的姑娘了。

　　他印象中，似乎有和龍子商量過嫁人的這件事。不過龍子似乎表現(xiàn)地非?？咕?，當(dāng)時她年紀(jì)也不算太大，雨秋平也沒有太放在心上。不過現(xiàn)在龍子要是再不結(jié)婚，年紀(jì)就偏大了，是時候好好談?wù)勥@件事了。

　　“龍子啊，和你商量個事唄?！庇昵锲胶鋈婚_口打破沉默，龍子也驀然抬起了頭，望向了雨秋平的雙眼。

　　“你看你今年也都17了，不小了，到了該嫁人的年紀(jì)了。”雨秋平微笑著，用盡可能溫和地語氣低聲道，“有什么有什么看上的夫婿?。课胰湍阏f說，讓他來給你提親。”

　　然而，龍子的腳步卻驟然停了下來，望向雨秋平的眼眸，也在閃爍了一下后，黯然的低了下去。

　　“怎么了嗎？”雨秋平有些傷腦筋地?fù)狭藫项^發(fā)，也停下了腳步，和龍子相對而立。

　　龍子沉默了片刻，好幾次小嘴抿了抿準(zhǔn)備開口，卻都沒能說出話來。良久，她憋了半天，終于磕磕絆絆地吐出了幾個字：“龍子不想嫁出去。”

　　“為什么呀？女孩子總歸都要嫁人的呀？”雨秋平不解地彎下腰，低聲詢問道。

　　“嫁出去了就要和殿下和夫人分開了?！饼堊拥椭^，不肯直視雨秋平的雙眼，有些委屈地低聲道：“龍子不想和殿下和夫人分開?！?p>　　“還想留下來給我們當(dāng)侍女?。俊庇昵锲铰勓砸恍?，循循善誘地輕聲哄道：“那沒事呀，我可以在侍衛(wèi)立給你挑個夫婿，以后吃住還是在一起呀?！?p>　　“我不要?！饼堊铀Ｐ∑庖话愕吐曕洁斓?，使勁地?fù)u了搖頭。

　　“可是女孩子總是要嫁人的呀?！庇昵锲竭€是不死心，繼續(xù)輕聲勸道。

　　“我不要！”龍子再次重復(fù)道。這一次，聲音里都帶上了哭腔。龍子匆忙閉上嘴巴，可是哭腔還是不爭氣地從縫隙中漏了出來，逐漸就變成了輕聲的嗚咽。

　　“好好好！不要不要！龍子不嫁人哦！”雨秋平一看，自己居然把小姑娘給惹哭了，匆忙打住。他彎下腰，緩緩地把龍子擁入懷中，在她的后背上輕輕敲打，就像自己以前哄小女孩時那樣。

　　龍子把下巴搭在雨秋平的肩膀上，淚珠止不住地滑落，打濕了雨秋平肩膀上的衣襟。她臉色微紅，伸出小手，小心翼翼地環(huán)住了雨秋平的背。

　　耳邊不斷回響著，雨秋平剛才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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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單相思想要終成眷屬，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時候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