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猴子

　　“雨秋殿下！”“豐臣秀吉！”

　　雨秋平和木下藤吉郎異口同聲地叫道，前者驚訝地眼珠子都要掉下來了，后者則是一副諂媚羨慕的表情。

　　“你們倆…”前田利家也立刻被場景嚇了一跳，“你們倆認(rèn)識么？”

　　“沒有??！這是在下第一次見到雨秋殿下?。　蹦鞠绿偌摄妒潜槐人吡藘蓚€頭的雨秋平給唬得不輕——雨秋平正緊緊地摁著木下藤吉郎的肩膀，雙眼閃閃發(fā)光，仔細(xì)地打量著他身上的每個地方，“這…這位殿下喊什么…豐臣秀吉，是不是認(rèn)錯人了??！”

　　“沒有，沒有認(rèn)錯！”雨秋平嘿嘿一笑，“現(xiàn)在是叫木下藤吉郎對吧！”他邊說邊搖晃著木下藤吉郎的肩膀，“你就是木下藤吉郎沒錯吧！沒有重名的人吧！”

　　“是…小的…在下就是木下藤吉郎…”木下藤吉郎結(jié)結(jié)巴巴地回答道。

　　小眼睛，招風(fēng)耳，高顴骨，腦袋上寬下窄尖下巴，年紀(jì)輕輕就塊地中海了！沒錯！不會認(rèn)錯的，這不就是活脫脫的一只猴子嘛！不會錯的！日后的木下秀吉，羽柴秀吉，豐臣秀吉；和米五郎左齊名的內(nèi)政高手木棉藤吉；餓殺鳥取，渴殺三木，不費(fèi)一兵，水淹高松的攻城達(dá)人！中國大返還，賤岳大返還的機(jī)動天才；指揮動員十幾萬人圍攻小田原的統(tǒng)御大師；以賤民的身份，在等級森嚴(yán)的日本戰(zhàn)國時代，通過自己一輩子的努力一舉成為日本至高無上的天下人的勵志天才！太閣立志傳的主角！

　　“又來了…”前田利家深深地?fù)犷~，“見到特殊的人物后會發(fā)瘋的病…是我的傻子小弟沒有錯了…”

　　“雨秋…雨秋殿下…”木下藤吉郎被雨秋平的樣子給嚇壞了，今年已經(jīng)23歲的他也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瘋子。他都有些懷疑這到底是不是那位獨(dú)守知立，設(shè)伏桶狹的青年才俊了。不過，肩頭的紅葉披肩似乎表明了這個人正是那位雨秋紅葉。

　　沉醉于見到歷史名人的興奮中好半天的雨秋平終于回過神來：“不好意思，之前失態(tài)了！”雨秋平擺手致歉道，“在下雨秋平，初次見面，以后請多多指教?！闭f罷，他就迫不及待地伸出手去，要和木下藤吉郎握手——這可是比和后世的明星握手更為刺激?。?p>　　“這！這！這！”木下藤吉郎一下子被雨秋平的動作給嚇壞了，仿佛雨秋平伸來的的手是燙手的鐵棒一般，反復(fù)橫跳著躲避著那只手，不肯和雨秋平握手，“這！小的哪里敢??！在下只是個足輕頭啊！哪里敢和雨秋殿下握手！”

　　“這有什么嘛！”雨秋平皺了皺眉頭，“你是我大哥的朋友，那不就是我的朋友嘛。”雨秋平明白木下藤吉郎以后的前途不可限量，為了自己復(fù)仇的目的，和他交好是十分必要的，以后也可以利用他的成長為自己牟利，“處理公事時一碼歸一碼，但是私下里握個手平輩相交有什么不妥的么？你還比我大不少呢！”

　　“就是就是，”前田利家在一旁幫腔道，“磨蹭什么呢藤吉郎，有點(diǎn)武士的樣子好不好！大家私下里就是兄弟，哪里來那么多規(guī)矩？你們也別一口一個在下了，多見外！”

　　在雨秋平和前田利家目光的逼視下，木下藤吉郎顫顫巍巍地伸出了手，仿佛是一只膽怯的小貓伸出爪子一般，快速地在雨秋平的手掌里放了一下手，又飛快地把手抽走了，十分地不自然。那雙小眼睛里，閃過了片刻的興奮和渴望。

　　“藤吉郎，”雨秋平笑著套近乎道，“我初來乍到，也不是很懂尾張和咱們織田家的情況，你能不能大概給我講講？”

　　據(jù)說，最好的恭維，莫過于把他人當(dāng)作老師了。顯然，木下藤吉郎也很吃這一套。推脫了幾下后，就眉飛色舞地開講了。

　　“咱們尾張本來是有好幾家織田家的，大家彼此斗來斗去幾十年了！可是自從咱們家督繼任后，沒過多久就幾乎平定了整個尾張！位于東北的犬山殿下除外！雖然那位殿下娶了咱們家督的妹妹，和我們也一直站在一起，但是我總覺得那家伙總是和家督不大對付?！?p>　　不得不說，木下藤吉郎的政治嗅覺真的很準(zhǔn)。即使還只是一個二十幾歲，一窮二白的小年輕，講不出個所以然。但是他已經(jīng)能夠大概通過與織田信清的少數(shù)幾次接觸，察言觀色，看出織田信長和織田信清間的矛盾了。知道歷史的雨秋平對他的推測深表認(rèn)同，倒是前田利家一副滿不在意的樣子，嘟囔了幾句“瞎扯”，“猴子嘴里吐不出象牙”。

　　“對外吶，咱們尾張最大的敵人就是北邊的齋藤家了。”木下藤吉郎哼了一聲，“那些美濃佬自從道三老大人死后，就一直和我們織田家作對！”

　　“本來今川家如果不打過來，我們也是想著攻略美濃來著，”木下藤吉郎飛快地看了雨秋平一眼，發(fā)現(xiàn)后者神色如常，也就放心地繼續(xù)說下去，“現(xiàn)在咱們家督控制了尾張將近四十萬石的土地，根本不怕美濃那些家伙?！?p>　　“不過說到咱們織田家內(nèi)部啊，可不是那么團(tuán)結(jié)，”說到這里，木下藤吉郎眉頭一皺，前田利家也是冷哼了一聲，罵了句“老匹夫們?！蹦鞠绿偌晒闹鶐妥?，十分不滿地說道：“大概分為兩派吧?！?p>　　“一邊是那些武士大老爺們，世世代代都是織田家的譜代重臣，甚至有些還是以前斯波家的家臣?！蹦鞠绿偌傻芍镅壅f著，看來平時沒少受氣，“比如柴田殿下啊，佐久間殿下啊，佐佐殿下啊，河尻殿下啊，平手殿下啊他們。平時總是趾高氣揚(yáng)的，憑著自己資歷老，鼻子都要翹到天上去了，覺得什么都該聽他們的！切?！蹦鞠绿偌烧f這些話時，故意把“殿下”兩個字咬的很重，發(fā)音也很奇怪，極盡挖苦之能事。

　　“還有吶，就是我們這些人，”木下藤吉郎和前田利家對視了一眼，繼續(xù)說道：“要么就是像利家殿下…”

　　“叫犬千代就行了，別一口一個殿下，把我說得和那些老不死的一樣！”前田利家不滿地打斷道，木下藤吉郎立刻陪著笑臉改口。

　　“要么就是像犬千代啊，塙直政大人，恒興大人，還有咱們最厲害的長秀殿下這些主公近習(xí)出身的武士，被主公提拔上來的。要么就是像森殿下，瀧川殿下，還有雨秋殿下你…”

　　“叫紅葉就好了?！庇昵锲揭矊W(xué)著前田利家的樣子打斷道。

　　木下藤吉郎也是借坡下驢，明顯很享受和地位更高的人平輩相城：“嗯！還有像紅葉你這樣從其他地方來投奔家督的人。我們這些近習(xí)出身的和你們這些外地來的平時關(guān)系不錯，經(jīng)常一起聚一聚的，算是一派吧，和那些殿下們不大對付。”

　　“什么不大對付，就是看他們不爽！”前田利家罵了一句后話鋒一轉(zhuǎn)，“不過倒也沒有變成什么兩派內(nèi)戰(zhàn)，和你們今川家那么嚴(yán)重的不一樣。大家也就是分成兩撥人喝酒吹牛。”

　　“不過那些尾張的老殿下們，老是看不起我們這些近習(xí)出身的，也經(jīng)常排擠外地來的，”木下藤吉郎不滿地嘟囔了一聲。

　　“不過林殿下要除外，”前田利家歪著脖子補(bǔ)充道，“平手殿下切腹后，他算是資歷最老的了。但是他平時倒是比較超然，不管事情，也不多和我們計(jì)較?！?p>　　“這樣啊…”雨秋平大概明白了情況，輕笑了一聲，“這么說，我算是跟你們一派了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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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雨秋平的請求下，瀧川一益允許常磐備之后就從路上前往清州城了，佐治家的海船也原路返回。為了讓今川楓能夠稍微舒服一點(diǎn)，前田利家把他的馬車借給了雨秋平，讓今川楓坐在車子里面。

　　一行人開始向著北邊進(jìn)發(fā)，沒過多久，就進(jìn)入了鳴海城的地界，天色也暗了下來。常磐備的部下們就開始在一個村莊旁邊就地扎營了，但是雨秋平卻不舍得讓身子不好的今川楓住在野地里，就和前田利家、木下藤吉郎一起跑到村子里，看看能不能找一個老鄉(xiāng)家里湊合一晚。到了傍晚，本來街道上應(yīng)該有不少行人?？墒且豢吹接腥私咏?，這些百姓就都縮到屋子里去了。

　　“鄉(xiāng)親們！”木下藤吉郎走到住戶密集的地方，用帶著濃厚的尾張腔的日語喊道，“有位殿下的妻子懷孕啦，想找個地方借住一晚，哪個老鄉(xiāng)家里有空房??！這可是你們的福氣啊！”

　　說完，木下藤吉郎還轉(zhuǎn)身對雨秋平低聲解釋道：“不過，這村子的百姓特別窮，不怎么熱情好客，挺怕我們織田家的。平時有武士路過，大家都會躲起來。而且他們估計(jì)不會有寬裕的房子。最后我們就強(qiáng)行征用一個好了，也不會有百姓敢反抗。我也就隨便喊喊，你們別當(dāng)真啊?！憋@然，他是擔(dān)心他一嗓子下去沒人理他，特別尷尬，因此提前說好以防自己丟了面子——還真是個愛面子的人啊。

　　然而，話音未落，從某個屋子里卻突然傳來了一聲驚喜的叫聲：“是紅葉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