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山賊

　　6月25日，一行人離開尾張，進(jìn)入美濃地界。而前田利家卻沒有像約定好那樣離開，而是打算護(hù)送雨秋平一行，直到他們返回。

　　“你這樣離開那么久，松夫人誰照顧?。窟€是回去吧。”雨秋平勸道。

　　“我已經(jīng)委托神宮里的幾個朋友幫忙照顧了，阿松也有一個侍女，沒問題的，”前田利家擺了擺手，“我家阿松懂事?。∷f啊，受了別人這么多的恩惠，不可以一走了之，執(zhí)意讓我跟過來的。而且我犬千代也不是不夠義氣的人啊！你說是不，小子！”

　　“這樣啊，那就歡迎啦，大哥！”雨秋平笑著和他一擊掌。

　　“這位前田大人，”瀨名氏俊開口道，“雖然我們雙方互為敵對，但是在這里，也不用心存芥蒂。不在戰(zhàn)場上時，我們就是朋友?！?p>　　“瀨名大人夠意思！”前田利家哈哈大笑，“那我就不客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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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瀨名氏俊帶著商隊(duì)到了齋藤家本城稻葉山城城下的井之口町，準(zhǔn)備收集一些情報。

　　“齋藤家最近不會有大動作的?！笨戳艘粫汉?，真田昌幸便很肯定地對雨秋平說道。

　　“哦？為什么啊？”雨秋平不解地問道，“你拿到什么情報了么？”

　　“這里滿地都是情報啊，大人為何不仔細(xì)看?！闭嫣锊倚Φ馈Ｉ剃?duì)此刻正在城下町里的一家酒樓的二樓，看著城町里來來往往的行人。

　　“馬上就要秋收了，如果齋藤家想要有所動作，就不得不加快儲備了?！闭嫣锊倚赜谐芍竦卣f道，“美濃去年遭遇災(zāi)荒，收成不好?，F(xiàn)在因?yàn)榍锸赵诩矗ツ甑募Z草已經(jīng)消耗地差不多了。如果想要出兵，為了籌集軍糧?？隙ㄒ蛎耖g或者各個豪族收購糧食?！闭嫣锊曳治龅?，“可是剛才那幾個賣糧食的小攤販的糧價，卻維持在正常水平毫無波動?！?p>　　“這樣啊…”雨秋平恍然大悟，搖了搖頭，“我啥都看不出來哈哈哈…”

　　果然，不一會兒后，瀨名氏俊也帶著幾個人回來了。他和眾人說，根據(jù)他和幾個武士的攀談，近期齋藤家確實(shí)不會有所動作，正如真田昌幸所料。

　　既然齋藤家沒有對織田家表現(xiàn)出很強(qiáng)的敵意，瀨名氏俊也沒有多留，一行人離開井之口町向著西邊出發(fā)。6月27日上午，到達(dá)了池田郡的赤坂。赤坂不是什么特別繁華的地方，而是一個偏僻的小地方。再往西，就是日后鼎鼎大名的關(guān)原，以及北近江淺井家的領(lǐng)地了。一行人就找了一家客棧住下來。雨秋平則和天野景德，前田利家，本多鍋之助和真田昌幸在赤坂城的城下町里閑逛，打算找個地方吃中飯。

　　“我跟你們講啊，一般這種小店，最有味道！”前田利家?guī)е娙俗叩搅顺窍骂钸吘壍囊患倚★埖?，“城町中心的那些大酒樓，反而不怎么樣?！?p>　　“應(yīng)該帶著親兵衛(wèi)來的，”雨秋平嘟囔道，“他以前不就是美濃人么？可以讓他回家看看呀?！?p>　　“直江大人若是來了，領(lǐng)地里就沒有抓總的人了?！闭嫣锊倚Φ?，“雖然認(rèn)識不久，但是在下看來，直江大人是最能領(lǐng)會大人思路和意圖的?！?p>　　“哈哈，親兵衛(wèi)和我特別投緣?！庇昵锲叫Φ?，“他似乎也在一直模仿我處理事務(wù)的方式?！?p>　　眾人談笑間，店老板已經(jīng)親自把炒好的一盤菜給端了上來。店面不大，總共就只有4個人，似乎是一家人開的。主廚的是女主人，店老板和他們的一個兒子一個女兒，則干著小二的活計。老板和他的兒女招待地都很熱情，小店里也有不少客人，生意還算不錯。坐在雨秋平左手邊的那桌，是一個…額…很秀美的少年，身旁還跟著幾個隨從。而另外引起雨秋平注意的，則是在角落里的另一桌武士們。前田利家說，聽口音似乎是近江人。四個壯漢正恭敬地聽著一個也就比真田昌幸大一點(diǎn)的少年高談闊論地談?wù)撝涫康拇罅x什么的。

　　忽然，在店外迎客的那位少女忽然尖叫了一聲，然后，門外就傳來一陣騷動。雨秋平皺著眉頭回望，就看到十幾個土匪打扮的壯漢氣勢洶洶地走了進(jìn)來，其中為首的一個，滿臉都是大胡子，似乎這種裝扮已經(jīng)成為了土匪的標(biāo)配？他正摟著哭喪著臉，不停掙扎的少女，肆意輕薄著她。

　　雨秋平本以為店老板和少女的那個哥哥會怒發(fā)沖冠，沒想到兩個人見到這些山賊，只是匆忙跪了下來。從后廚匆匆看來的老板娘看到自己的女兒被土匪摟在懷里時，也不敢反抗，而是唯唯諾諾地從廚房拿出茶水。

　　“小八啊，大爺我好不容易來一次，打不打算孝敬孝敬??？”那個滿臉山賊胡子眼睛看著跪下來的店老板，手卻狠狠地在少女的臀部上捏了一把，壞笑著問道。

　　“德山大人大駕光臨，真是令鄙店蓬蓽生輝啊?！钡昀习迳l(fā)抖，老實(shí)地說道，“只是這個月的份子錢…小人已經(jīng)給過了呀！”

　　“是啊，是給過了！”被喚作德山大人的山賊頭目哼了一聲，“但是大爺嫌不夠！怎么了，給還是不給！”

　　雨秋平算是看懂了，這個德山山賊，似乎看起來是赤坂這里的黑社會老大一樣，在城下町橫行霸道，收取保護(hù)費(fèi)。雨秋平對這種魚肉百姓的人，感到一陣深深的厭惡，手也摁在了刀柄上。身旁的本多鍋之助和前田利家也都是十分憤怒，天野景德和真田昌幸則有些玩味地打量著身邊同伴的表現(xiàn)。

　　“當(dāng)然要孝敬大人?。　蹦莻€老板點(diǎn)頭哈腰地匆忙起身，從柜臺里拿出了不知道辛辛苦苦賺了多久，才賺到的一貫錢，遞給了德山山賊。

　　“這還差不多。”德山山賊嘿嘿一笑，“你這個女兒，是越來越水靈了，怎么樣？大爺我賣你個面子，把她娶回去當(dāng)個小妾！”他一邊說著，一邊把那胡子拉碴的臉往少女臉色蹭去，少女已經(jīng)害怕地淚流滿面，卻不敢吱聲。山賊身后的十幾個跟班也都淫笑著喊好。

　　“小女哪里敢高攀大人！”老板一家人立刻被嚇得臉色煞白，在地上磕頭如搗蒜一般，“不敢不敢！”

　　“我說行就行！”山賊頭目吼了一聲，似乎覺得自己站累了，想找個地方坐下。他身邊剛好是那個秀美的少年的那一桌。雨秋平剛才一直把注意力放在那個山賊頭目身上，沒有留意這個少年。這個少年臉上也寫滿了厭惡，從剛才開始，就緊緊地捏著手上的茶杯。

　　“來，小白臉，給大爺我騰個地兒！”德山山賊在青年的桌子上用刀鞘敲了敲，屁股就準(zhǔn)備往青年的位子上挪動。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少年完全無視了他的存在，默默地舉起茶杯，抿了幾口茶水。然后又若無其事地和幾個同伴談?wù)撈饋砹似渌虑椤?p>　　“娘的！”被完全無視的德山山賊感到丟臉丟大了，一把把少年的茶杯掃了出去，撞到了地上，碎成了幾片。少年依舊無視他的存在，看也看不他一眼。

　　“啞巴么！”山賊后面的一個跟班的為了給老大解圍，罵道，“連句話都說不出！”

　　“把那女孩放開?！彼坪跏菫榱舜蜻@個跟班的臉，少年突然開口了，淡淡地吐出了幾個字，眉宇間的厭惡似乎已經(jīng)達(dá)到了極限。

　　“欠修理了是吧！知道大爺我是誰嘛！德山梅秀！赤坂的大爺！”德山梅秀揪住少年的領(lǐng)子，一把拎起了少年。有些瘦弱弱不禁風(fēng)地少年被后者幾乎提了起來。身邊的幾個侍從一下子憤怒地站了起來，卻被山賊的幾個跟班逼住。

　　店老板一家一看到在店內(nèi)發(fā)生了沖突，紛紛驚恐不已地躲到了柜臺后面。

　　“把那女孩放開?！鄙倌瓯惶嵩诳罩?，似乎一點(diǎn)都不在意自己遭遇的窘境，而是再次重復(fù)道，言語中依舊是那么淡定的從容。

　　“大爺在這赤坂，想怎么樣就怎么樣！我看你是活膩了！”德山梅秀冷哼道，正要動手打那個青年，另一桌的近江人在那個少年的帶領(lǐng)下，立刻推開身前的桌子，長身而起，各個抽刀在手，虎視眈眈地看著山賊。后面的幾個山賊跟班也紛紛抽出了刀，惡狠狠地看著這些那幾個人。

　　“光天化日之下做這種事，還有沒有王法了！”領(lǐng)頭的少年穿著一身藍(lán)白相間的武士服，手上的武士刀一看也是精品，估計來頭不小。

　　“近江口音？”德山梅秀回頭問道，“來美濃管閑事干什么？”

　　“我是淺井家少主淺井賢政！”淺井賢政，日后的淺井長政厲聲呵道：“還不把那女孩放開！”雨秋平的目光一下子就燃燒起來了，目不轉(zhuǎn)睛地打量著日后的戰(zhàn)國名人，娶了戰(zhàn)國第一美女織田市的男人?。m然雨秋平覺得戰(zhàn)國第一美女肯定是今川楓）他興奮地都微微有些抖動。前田利家看了一眼雨秋平，感覺對方似乎有一種，看到特殊的人后就會抽風(fēng)的疾病。

　　“哦呦？淺井家的少主??？那又怎樣，淺井家不是剛剛被六角家給打服了么？”那個山賊卻沒有被嚇到，嗤笑道：“淺井家的少主在我們美濃神氣什么？你大爺我是德山眾德山則秀的侄子！在這赤坂說一不二，別多管閑事！滾回近江舔六角家的鞋子去！”

　　淺井賢政雙目盡赤，他最聽不得別人提起自己家族的屈辱史了。周圍的幾個侍從也都是面色不善，眼看雙方就要大打出手。

　　德山梅秀身邊的一個機(jī)靈點(diǎn)的山賊明白，那幾個淺井家少主護(hù)衛(wèi)的水平肯定要比他們這些山賊高，打起來肯定吃虧。于是，他抽出刀，架在了那個少女勃頸上，罵道：“你們誰敢動一下！這女孩子立刻就沒命！”淺井賢政等人愣了一下，一時間投鼠忌器，不敢妄動。

　　“看看清楚，現(xiàn)在是十四打九，怕了吧！”德山梅秀卻沒有發(fā)現(xiàn)下屬的良苦用心，還故意扭了扭身子，把女孩子從刀口移開。一手摟著女孩，一手揪著少年的衣領(lǐng)，面向淺井賢政罵道：“欠揍么小子！”

　　忽然，他只覺得肋下一疼，被人猛地推了一把，然后懷中的女孩子就被拉走了，握著少年衣領(lǐng)的手也松了一下。他匆忙轉(zhuǎn)過身，只看到五人搶回少女，把女孩子護(hù)在身后后，紛紛抽刀在手。為首的一個英姿颯爽的少年捋了捋額前的劉海，笑道：“現(xiàn)在可是14對14了！”

　　雨秋平看著面前的這股山賊，突然感到一陣深深的悲哀。自己這邊有日后的天下無雙本多忠勝，近江之鷹淺井長政，槍之右左前田利家，表里比興真田昌幸，對面的山賊連個歷史上有名字的都沒有，居然想和自己這邊對干？這估計是史上最慘山賊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