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談判（2）
“大人這么理解也可以?！庇昵锲近c了點頭，“怎么樣，佐久間大人意下如何？”
今川家匪夷所思的詭異條件讓城頭的三人一頭霧水，不答應(yīng)又很可惜，答應(yīng)了又擔(dān)心有陷阱。而佐佐成政作為雨秋平的大仇人，又剛剛被雨秋平擊敗了一次，自然最排斥這次合作，他于是出言問道：“哼哼，天知道雨秋大人安的什么心思？怎么會有這樣好的條件。”
“大抵就是不希望看到一千多百姓被活活餓死，出于一個人的惻隱之心，希望出手相助吧?！庇昵锲秸\實地說出了內(nèi)心的大實話，卻沒指望織田家的人相信，“所以希望織田家不要干擾我們的賑濟(jì)行動，故而來和大人談判?！?p> “哼，一派胡言罷了。”佐佐成政冷哼了一聲，“雨秋大人倒真是好心啊？還擔(dān)心起我們織田家的百姓了，誰會相信有武士愿意這么做？”
“你沒良心又不代表我們大人沒良心！”早就憋足了勁唱黑臉的御前崎仲秀逮到機(jī)會立刻就大聲嚷嚷道，“你們織田家的人狼心狗肺，連百姓一口活命的糧食都不肯留，不會織田家全家上下都是這樣的吧？看到我們今川家這些一心愛民的武士反而還懷疑起來了！”
御前崎仲秀的一句話引起周圍今川家戰(zhàn)兵和輔兵們的一陣喊好，城頭的佐佐成政咬牙切齒，臉色一陣紅一陣白，卻偏偏無法反駁這樣上綱上線的話、
眼看御前崎仲秀黑臉唱得太過了，讓織田家下不來臺。直江忠平連忙圓場道：“織田家的各位也是迫不得已，兩軍交戰(zhàn)，百姓也在所難免要受苦。因此，今川家希望織田家能夠允許今川家去賑濟(jì)百姓，兩家一同緩解這次饑荒?！边@其實是給織田家提供了一個臺階。
佐佐成政還要再說，卻發(fā)現(xiàn)身邊的佐久間信盛和佐久間信重似乎都有些意動，但是一貫不近人情的他依舊出口道：“萬一你們在這五個村落里安插細(xì)作怎么辦？”
“這個織田家可以放心，我們愿意接受織田家派出的少數(shù)監(jiān)軍的檢察?！庇昵锲秸f道，“監(jiān)軍可以跟隨賑濟(jì)隊伍，保證不會安插細(xì)作?！?p> “可是那些百姓受了你們的恩惠，自然會心向你們?！弊糇舫烧浜吡艘宦?，“如果你們真的想救濟(jì)百姓，就把軍糧交給我們，我們織田家去賑濟(jì)?！?p> 佐佐成政此言一出，周圍圍城的今川軍立刻響起一片噓聲。御前崎仲秀火冒三丈，惡狠狠地挖苦道：“佐佐大人何不把剛才的話再大聲說一遍，自己聽聽，什么叫做癡人說夢?。俊标庩柟謿獾恼Z氣隨后話鋒一轉(zhuǎn)，怒斥道：“你當(dāng)我們今川家是凱子么！隨便你削?。∶屇銈兛椞锛译p收？”
“這廝！”佐佐成政惡狠狠得罵道，抽出腰間的弓箭，就要拉弓射向御前崎仲秀。然而，還沒等他出手，一支羽箭就離弦而來，飛快射飛他手中的弓箭，把弓箭直接釘在了身后的墻垛上。佐佐成政目瞪口呆地看向城下，只見查理彎弓搭箭，用警惕的眼神看著自己。
“湯普森，不要沖動。”雨秋平匆忙揮手示意查理把弓箭放下，佐久間信重也拉住了佐佐成政。佐久間信盛明白佐佐成政提出的條件太過苛刻，雨秋平肯定不會接受。雖然這里的民心可能會被今川家收買過去，但這也至少比善照寺砦失守，守軍全軍覆沒來得好。
佐久間信盛猶豫了一下，還想再爭取一下：“在下之前又五十幾個部下遺落在了今川家陣中，不知道可否一并歸還…”
“佐久間大人，你還蹬鼻子上臉了呢！”御前崎仲秀立刻罵道，但是雨秋平給了他一個眼色后，也就噤聲不再說下去了。
“大人，恕我直言?！庇昵锲匠谅曊f道，“之前的條件已經(jīng)對織田家非常優(yōu)厚了，更進(jìn)一步的條件我也無法答應(yīng)下來，不然怎么向家督交待？”
“是啊，佐久間大人?！敝苯移搅⒖搪牰擞昵锲降脑捦庵?，說道，“今川家中，朝比奈大人等諸位大人可都是要求直接攻砦的。只有我家大人愿意談判，佐久間大人若是弄得我家大人下不來臺，可就沒有談判的機(jī)會了?！?p> 佐久間信盛和周圍的幾個家臣短暫地交流了幾句，就再次說道：“這么大的事情，也不是在下就可以說的算了，還需要稟報主公。如果雨秋大人愿意釋放本家的足輕，那么我愿意承諾，在主公那里極力促成此事。”
雖然返還俘虜本就是在可以接受范圍內(nèi)，但是雨秋平還是裝出一副很為難的樣子，猶豫地說道：“怕是有些難辦，不知道織田家還能不能做出一些別的讓步、”
“雨秋大人請講?！弊艟瞄g信盛說道。
“大人可否讓織田家派出幾個有身份的人，代表織田上總介大人向這五個村子的居民保證，不會再強(qiáng)行征收他們的糧食?！庇昵锲角那牡叵崎_了底牌。
“茲事體大，還需要和主公匯報?！弊艟瞄g信盛猶豫地答應(yīng)了下來，提出了最后一個問題：“那我們又改如何確保，今川家在賑濟(jì)百姓之后就會撤圍呢？”
“在下也不和佐久間大人說謊，”雨秋平很坦誠地說道，“由于我們是圍城一方，沒有任何制約條件能夠保證今川家會撤圍?！?p> “但是我雨秋平本人愿意用我的人格擔(dān)保，如果協(xié)議達(dá)成，一定會遵守承諾撤圍！”雨秋平擲地有聲地說道。
“這樣一句空頭支票，如何能讓我們信服？”佐佐成政低聲質(zhì)問道。
“佐佐大人，您是不是有毛病??？”御前崎仲秀毫無外交禮節(jié)地干脆地挖苦道，“本來就是我們包圍你們，沒進(jìn)攻已經(jīng)是很給面子了，大人賑濟(jì)的也是你們的百姓，你們還想要撤圍的保證？做夢吧！”
佐佐成政又要發(fā)作，佐久間信重匆忙幫兄長摁住了他。
“佐久間大人請放心，雖然您可能還會擔(dān)心?！庇昵锲洁嵵氐卦S諾，“但是我雨秋平，一向說到做到。”他邊說邊打了個手勢，包圍圈上的今川軍立刻搬開路障，讓開了一個小小的口子，“為了表示誠意，我們愿意讓大人派出信使通知后方的織田上總介大人。同時還停止阻撓南方三砦的信使。”
善照寺砦已經(jīng)好幾天和織田家斷絕聯(lián)系了，這樣一個行動可謂是展現(xiàn)了足夠的誠意。
“在下就相信雨秋大人了?！弊艟瞄g信盛答應(yīng)道。就算不相信，又能如何呢？人為刀俎我為魚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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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月9日傍晚，佐久間信盛將談判的消息通報給了南邊三砦以及丹下砦，丹下砦又把信息傳遞給了那古野城，清州城方向，原本準(zhǔn)備緊急動員的織田家松了一口氣，解散了征集到一半的部隊。
2月10日早上，南方三砦的信使也都到達(dá)了丹下砦，證明雨秋平恢復(fù)交通的承諾所言非虛。三砦都贊同和今川家議和，尤其是丸根砦的守將佐久間盛重。因為被包圍的正是佐久間家的部隊。他的信使和親自回去報信的佐久間信重極力推動議和，勸說丹下砦也贊同議和。
“歸根結(jié)底，還是要主公親自拍板?！彼爸夜獗救瞬皇呛苷J(rèn)同這個協(xié)定，覺得今川家肯定另有圖謀。他對著佐久間信重做了個愛莫能助的表情。
“這樣么，那余同意了?！彼爸夜庠捯魟偮洌椞镄砰L就大踏步地走了進(jìn)來。身后跟著前田利家等幾個母衣眾，還有幾個沒來得及通報的水野家侍從。
“殿下（大殿）！您怎么來了？”水野忠光和佐久間信重匆忙跪下行禮。
“怎么？出了這么大的事，余不能來么？”織田信長冷哼了一聲，徑直繞過跪在地上的兩人，沒有給他們平身的命令，而是自己一屁股坐了下來。
“殿下（大殿）息怒！”兩人匆忙磕頭如搗蒜般地請罪。
“算了，都起來吧?！笨椞镄砰L掏出折扇，輕輕地敲打著自己的手掌心?！叭ツ暌呀?jīng)耽誤了秋收，今年不能再耽誤春耕了。即使不知道今川家的目的，也只能硬著頭皮答應(yīng)下來了。”
“犬千代，你不是見過那個雨秋平么？”織田信長點了前田利家的名字，“你去和他敲定具體談判的細(xì)節(jié)吧?！?p> “是，主公！”前田利家躬身道，“有什么需要當(dāng)心的或者有什么底線么？”
“沒有。”織田信長干脆地說道，“都已經(jīng)任人宰割的局面了，對面居然還提出這樣的條件，沒什么好討價還價的了?！?p> “那今川家提出的…要有代表主公的高級去發(fā)誓保證的那玩意，還有那個監(jiān)視的人選，”前田利家大大咧咧地笑道，“要不也是我去？”
“好，那就你去吧。”織田信長也是一笑，“他讓你保證什么你就保證什么，反正余從來不講信用的?！?p> ·
“前田大人，好久不見，風(fēng)采更勝往昔啊?！睘|名氏俊和雨秋平在大營內(nèi)接見了前田利家，雨秋平親自到門口迎接。由于前田利家本人的豪爽以及上一次在知立城對雨秋平的救命之恩，雨秋平對他很有好感。
“哈哈，雨秋大人才是更勝往昔，我們織田家?guī)讉€落荒而逃的人說什么，大人的部隊像是治部大人的旗本隊一樣！”前田利家也和雨秋平情投意合，笑道，“雨秋大人練得好兵啊?！?p> “哈哈，提這個干什么，多傷和氣?！庇昵锲叫Φ溃拔业故歉谝?，到底是前田大人的松夫人更美麗，還是在下的心上人更出眾呢?！?p> “哈哈。你小子，我還想跟你比呢?！鼻疤锢乙诲N胸口，“自然是我家阿松更漂亮，到時候比了就知道了。”
“以后有機(jī)會再說?！庇昵锲阶隽藗€請的手勢，“瀨名殿下就在里面，請前田大人和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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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的計劃是這樣的。”雨秋平將一沓紙遞給了前田利家，“一共有五個村莊需要賑濟(jì)。也有五十幾個佐久間家的俘虜。在下決定先釋放十個俘虜表示誠意，然后收到俘虜?shù)目椞锛揖驮试S在下去一個村莊賑濟(jì)。賑濟(jì)完了之后，在下再釋放十個俘虜。直到最后一個村莊賑濟(jì)完畢后，在下就會給善照寺砦解圍。”
“沒有問題?！鼻疤锢铱炊紱]看就點了點頭。
“誒！”雨秋平看到自己精心準(zhǔn)備的計劃被放到了一邊，想了好久的說辭都沒用上，“好歹討價還價幾句啊！”
“好麻煩啊?！鼻疤锢疑炝藗€懶腰，“反正我就跟著你就對了嘛。”
“哈哈，這位前田大人倒是快人快語，”瀨名氏俊哈哈一笑，“安排大人住下，明天我們就出發(fā)去賑濟(j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