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廢棄的儲藏間,羅夏又安撫了幾句,才與疏唐告別。
天色漸漸黑了,A大的校園里變得昏暗,羅夏下午去了趟圖書館,要出校門的時候操場上已經(jīng)沒什么人了。
羅夏正拿著幾本書走著,不知怎的眼前逐漸有些發(fā)黑,腦袋也變得暈眩。
剛剛在圖書館的時候,羅夏就已經(jīng)感覺到身體發(fā)熱和不適,此時更是腳底飄云一般軟軟綿綿的,以至于她的臉色有些不自然的紅,本來就不太堅挺的身子走起路來更是不太穩(wěn)當(dāng)。
羅夏的眼神開始迷離,不知又走了多久,眼前突然就是一片黑,最后直接昏厥在了操場上。
意識很模糊,羅夏只依稀記得,她暈倒時,周圍似乎是沒有人的。
再次醒來時,率先充斥羅夏大腦的,是一股濃烈的消毒水味。
這個味道很刺鼻,羅夏忍不住皺了皺眉角,而后漂亮的眼睛慢慢睜開。
映入眼簾的是一塊純白的天花板,羅夏看著天花板眨了兩下眼睛,反應(yīng)了一會兒。
這是……醫(yī)院?
羅夏輕微地撇了下旁側(cè),旁邊并沒有人,于是羅夏嘆了口氣,打算再閉眼睛睡會兒。
可她剛打算閉眼,一陣冰冷的薄涼男音就在她背后響了起來:“醒了?”
聞聲,羅夏瞬間一怔,眼睛到底是沒有閉上,反而睜大了幾分。
這聲音怎么那么熟悉?還是個男的?
羅夏的右手頓時撐住了病床,想要趕緊起身,但由于身體虛弱,力氣不足,羅夏費了好大的勁才緩緩坐了起來。
這下,周圍的場景才變得清晰
羅夏四下看了看,這才發(fā)覺,這里并不是醫(yī)院,而是A大的校醫(yī)室。
她是在學(xué)校里暈倒的?
羅夏愣著,看向了剛剛的聲源處,一張熟悉的俊臉顯現(xiàn)在她的面前。
溫尋靠在病房的通風(fēng)口處,倚著大理石窗臺,雙手插兜,看著羅夏一臉冷漠,完全沒打算上前幫忙。
“我怎么會在這?”羅夏瞥了他一眼,語氣很疏離和陌生。
“你現(xiàn)在應(yīng)該感謝我而不是質(zhì)問,若不是我恰巧經(jīng)過,這個時間點,你怕是要在操場躺一晚上?!睖貙ふZ氣淡淡,修長的手指松了松袖口,動作和話語中都透著一股子不耐。
其實溫尋本也不打算搭理她的,但也不知道為什么,這幾次以來,溫尋的目光一旦定格在羅夏那雙好看的眸子上,就會被深深吸引住,根本移不開。
剛才羅夏還沒醒的時候,溫尋盯著那雙眼睛思考了半天,也研究不出來哪有那么大魅力。
聽到溫尋的話,羅夏坐在床上沒有開口,剛要挪一下位置,就感受到了身上各處傳來的疼痛,羅夏“嘶”了一聲,把自己檢查了一遍。
她的后背、小腿,甚至是手腕,包括踝關(guān)節(jié)在內(nèi),全都有血色的擦傷和裂傷以及略微的發(fā)青。
這些應(yīng)該都是被玻璃刮破的皮外感染,才導(dǎo)致她發(fā)了高燒暈了過去。
“我的傷......”羅夏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既然是皮外感染,那該不會有人給她換藥了吧?那她是女生的這個秘密就該暴露了。
羅夏正感到憂慮,溫尋就給她來了支鎮(zhèn)定劑:“這么晚校醫(yī)早下班了,你覺得我會把你衣服脫了幫你處理傷口?”
校醫(yī)下班了?羅夏不解地看向左手打的點滴,還有左胳膊上的痕跡,應(yīng)該是做過了試敏還抽了血。
所以究竟是有校醫(yī)但是沒給她處理傷口,還是溫尋給她把針插上了?
羅夏腦袋還暈著,也沒空去想這些,她那小體格子本來就不太硬實,此時看著更是狼狽。
“謝謝你?!绷_夏象征性地感謝了聲,垂著眼沒去看他。
幾秒后,羅夏才忽然意識到了個問題。
這溫大神在操場撿到了她之后,不會一直在校醫(yī)室陪著她吧?
想著,羅夏就開始在枕頭底下摸自己的手機,想要看看時間。
但是摸了半天,羅夏也沒翻到自己的手機,情急之下,她只得把目光再次拋向溫尋。
“我手機呢?”羅夏皺眉,詢問著溫尋。
這兩人視線交錯,向來就沒什么太刺激的荷爾蒙,此時反倒生出了幾絲火花。
盯了羅夏一會兒后,溫尋白皙而骨感的右手,便伸進(jìn)了他黑色風(fēng)衣外套的兜里,拿出了個沒有任何裝飾、單單在手機殼上印著個“L”的手機。
看著那個顯眼的“L”,羅夏沒由來的有些心虛,下意識咽了口口水。
而下一秒,溫尋就按開了開鎖鍵,但手機屏幕上露出的鎖屏壁紙卻比她的手機殼更加顯眼,正是溫尋本人的照片。
這一刻,羅夏尷尬得恨不得鉆到土里去。
前兩天第一次見溫尋,羅夏作為一個外貌協(xié)會會員,對溫尋這張臉當(dāng)即就打出了滿分,當(dāng)時就想著,這人的臉要是做成屏保,就這么天天看著,絕對舒服。
于是羅夏也就按想的做了,她這個人向來想到什么做什么,完全沒想到會有這么一天,她的手機壁紙被壁紙本人看到了。
也不知道溫尋會怎么想,會不會覺得她是個變態(tài)?
溫尋看著屏幕上的照片,半晌,目光轉(zhuǎn)向羅夏,神色不變,冷聲道:“你喜歡男生?”
聞言,羅夏薄唇微抿,在溫尋的注視下有些無地自容,她該怎么說?承認(rèn)?萬一溫尋想歪了怎么辦?不承認(rèn)?她今天可是公開拒絕戚晚孜的啊。
溫尋向前幾步,將手機扔到羅夏的病床上,淡然道:“喜歡男生無所謂,但是喜歡我,可不是個好事?!?p> 這句話讓溫尋說得很是平靜,但正因如此,他話語中的復(fù)雜含義,讓羅夏一時半會兒理不清楚。
溫尋應(yīng)該是挺討厭她的,畢竟她沒少給溫尋惹麻煩。
所以溫尋現(xiàn)在說的話,應(yīng)該是在給她警告吧?讓她以后少招惹他,少往他跟前湊合?
今天如果不是碰巧讓溫尋給撞見,否則就算給羅夏一百個選項,她都不會選擇讓溫尋把她送來校醫(yī)室。
許久,羅夏才發(fā)現(xiàn),自己光顧著想這些有的沒的,卻忘記了否認(rèn)溫尋的話。
于是,羅夏有些心虛地把臉向一邊,撇了下嘴,“我沒有?!?p> “沒有自然是最好?!睖貙ろ馍铄?,看著羅夏一字一頓道:“畢竟我對男生沒有任何興趣?!?p> 話落,溫尋邁著長腿向前走了幾步,隨性道:“你現(xiàn)在醒了,我的義務(wù)也盡到了,想辦法自己回去,我先走了?!?p> 說完,溫尋走到門口,然后真就真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看著溫尋的背影,羅夏不禁嘆了口氣。
像溫尋這么無情的人,肯定孤獨終老吧?
不過有一點,羅夏不知道,溫尋自己也并未發(fā)現(xiàn)。
因為之前的種種,溫尋每次見了羅夏,內(nèi)心都是十足的反感,可今天跟羅夏單獨相處了這么久,他卻意外地沒有了絲毫厭惡的感覺。
而且,溫尋開完校董會出來,路過教研樓操場,偶然看到地上暈倒的羅夏,也沒猶豫,下意識地就把她帶到了校醫(yī)室來。
溫尋也不知道自己是中了什么邪,漸漸地就被羅夏那雙熟悉又陌生、精致到無可挑剔的桃花眼所吸引,甚至淪陷。
作為一個男人,溫尋剛剛在等羅夏醒來的期間,近距離觀察了她將近兩個小時。溫尋無法否認(rèn),這個小男生長得出奇的好看,精致得完全不輸他所見過的任何女人。
溫尋走后,羅夏再次打開手機,在看到自己的壁紙后,羅夏不免嘆了口氣,隨即她點開了聯(lián)系人,給夏千寒打了個電話,讓夏千寒來接她。
待電話掛掉,一條微信突然就蹦了出來,而這條微信的來源正是溫尋。
看到這里,羅夏“嘖”了聲,尋思著這大神一天到晚是離不開她了嗎?前腳剛走,后腳又有微信過來。
好在大神現(xiàn)在并不知道她和解夏伊人就是一個人,不然指定被氣得不輕。
畢竟,“解夏伊人”和“A大學(xué)生夏羅”這兩個人設(shè),在溫尋心里的分量是完全不一樣的。
尋:在?
一如既往的冷言冷語,羅夏抬了下眼皮,隨意地敲了一行字過去。
L3456:在,一日不見,溫大神想我了?
尋:自作多情。
L3456:不是想我了啊,好吧,那大神找我干什么?
羅夏拄著下巴等著回信,而大概兩分鐘后,溫尋才再次回了她。
尋:過段時間,A大會有一次RY79的官方選拔,你記得報名。
L3456:???我不是被大神你內(nèi)定了嗎?為什么還要報名???
尋:算是基本流程,不然你一個沒有打職業(yè)經(jīng)驗的新人,我憑什么招你?
L3456:好吧,大神說什么我聽什么。
羅夏故作乖巧地回復(fù)著,盡量在溫尋面前樹立著良好形象。
誰知道下一秒,溫尋就發(fā)來了一句——
尋:早這么乖多好。
羅夏要是早乖點,興許溫尋之前還能對她有點好印象,不會有這么強烈想趕快見到她然后揍一頓的沖動。
不過現(xiàn)在顯然已經(jīng)晚了,溫尋是個記仇的,已經(jīng)打定主意要把羅夏在現(xiàn)實中好好收拾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