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他都這個樣子了,我何必要激起他的怒氣!
我又檢查了一遍他的傷勢,便乖乖地躺在床上,閉上眼,假寐。也許是因為真的很累,不知不覺我竟真的睡著了。
我一覺醒來的時候,天已大亮,而床畔早已空蕩蕩的,沒有了林羽的影子。
我坐在床上有些發(fā)愣:他何時走的?又怎的連聲招呼也不打就走了呢?
“春香!”也許春香知道他去干什么了吧。
“夫人,你醒了?!贝合憷涞淖吡诉M來,看到房間里只有一個我,顯然她竟也有一霎那的疑惑。
我一下明白了,她和我一樣,也是什么都不知道。她向來不是多嘴的丫頭,什么都沒有問,只是端來了洗漱的用品,伺候我起床。
我也裝作一切如常,胡亂的和他說些別的事,并不提林羽。
正在吃早飯的時候,林平突然進來,一見我便跪下伏在地上不肯起來。
我趕緊叫春香過去攙他,可他卻道:“大夫人,如果你不答應我,我就不起來!”
我和春香疑惑的對視一眼,我問他道:“你要先說是什么事呀,我聽了之后才能判斷要不要答應你?!?p> 林平這才抬起頭來,道:“大夫人,我們一起到夜城去吧!大公子走前,反復囑咐我一定要保護大夫人的安全,可現(xiàn)在大公子身處險境,林平不能在身邊守護,心里……心里難受!大夫人,您和大公子創(chuàng)立情深,肯定也是日夜掛念大公子吧!”
我一下被他的話說得怔住,現(xiàn)在的夜城,正是眾矢之的,我們?nèi)舸藭r趕過去,恐怕正是飛蛾撲火自尋死路??墒侨缛舨蝗ィ樟诛L凱旋,豈不會對我心生芥蒂!那以后我在林府的日子恐怕舉步維艱,更別說能得到他們的信任了。
“原來你說的是這事,”我趕緊親自走過去,扶他起來接著說道,“你和我想的一樣,昨日我還為著將軍的事去找俞大人,只不過他也沒有好的策略!好吧,春香,你去收拾收拾,我們即刻前往夜城,如果將軍有什么好歹,人稀怎么能獨活呢?”
“夫人!你要三思呀!大公子斷然不會讓您身涉險境,他若知道你一意孤行執(zhí)意要去夜城,定會生氣的!”春香一邊恨恨的瞪了林平幾眼,一邊連聲勸我。
“春香你不用勸,我趕快去收拾東西。”林平看我已下了決心,便退了出去。
我看著他的背影,心里很是疑惑,他一個下人,雖然向來直爽,又忠誠護主,可是也絕沒有要挾主母去陪著送死的道理。難道是他發(fā)現(xiàn)了什么又或者這又是林風早就定好的試探我的計謀?
不到一個時辰,春香就來告訴我,已經(jīng)收拾好了東西。
我也已經(jīng)親自到俞敏那里辭了行行。
俞敏很是著急,不停的勸我??晌疫€是相信林羽的話,也相信林風的能力。
出了郡守衙門,卻見街上有一大群流民都擠在衙門的一邊,好像在做著什么。
“俞大人,這些人是在干什么?”我問送我出門的俞敏。
“哦,他們在報名參軍入伍。”
“這是誰的主意?”我一下驚喜萬分,昨天晚上他還沒有良策,怎的一覺醒來就開了竅了。
“我也正奇怪呢,一大早在我的書案上發(fā)現(xiàn)了一份兵部的牒文,上面說我可以征用流民入伍,一面解決夜城兵力吃緊的問題,一面又可解決流民四處以致社會動蕩的隱患,并且上面還蓋了兵部的大印。可京城離這里有千里之遙,昌平城和夜城的兵訊,我們也是昨天剛剛得到的,可這個牒文卻好似未卜先知一樣!”
“那,這牒文會不會是假的?”
“不會!我反復對比了兵部以前的牒文,印章和簽字絲毫不差!”
我更加奇怪,俞敏是我們陳國的大才子,書法篆刻雖不十分精絕,但鑒賞的水平還是很高超的。既然他說沒有問題,那肯定便是沒有問題了。可是這牒文又如何解釋呢?京城到這,即使是快馬加鞭,也總得十幾天才能到,如何能在一夜之間就到了?顯然定是在留城的人為之。
“那俞大人一定要小心些,恐怕兵部有要員潛伏在這留城之中!”我在上車之前,還是把心里的疑惑告訴了俞敏。
俞敏一下笑了:“嫂夫人果然敏慧,我也是這樣推測的!”
我回他一個微笑,便鉆進馬車里。這時,我心里已然有了主意:那兵部的大員有可能就是林羽。林震作為兵部的尚書,或許早就料到了夜城會有大戰(zhàn),所以便提早準備了無字但已蓋了章的牒文,讓林羽帶在身上,看形勢而動,也不是沒有可能的??墒沁@樣一來,豈不是犯了欺君大罪?
我心里一時有些輕松一時又有些竊喜。感到輕松的是,林風的處境也許并不是那么兇險,而我們現(xiàn)在趕去夜城,也許并不是自尋死路;而竊喜的卻是,林震如此一做,那欺君的罪名可就做實了,也許到那時我再推波助瀾一下,我的家仇便會輕而易舉地得報。
林平趕著馬車走得很快,車里自然顛簸的也很厲害,我只好緊緊靠住車壁,以防被顛下凳子??蛇@樣一來,更感覺五臟六腑就要被顛出體外一般。
春香看著我滿臉不舒服的神情,撩起簾子像外喊道:“林平大哥,你慢一些吧,夫人被顛的很不舒服!”
林平卻連頭也沒回,道:“都忍一忍吧,我們即使這樣走,也需要三天呢!”
“林平,你別太過分了!你可知道,夫人已經(jīng)有孕在身了,車這樣顛下去,若夫人有個好歹,或者是小公子有個好歹,我看你如何向大公子交代!”春香對林平的態(tài)度感到十分氣憤。
可我卻很奇怪,我懷孕的事并未向她說過,她是如何知道的?
林平一聽,回頭看了一眼,卻乖乖的放慢了車速。
我這才覺得舒服了一些。
“春香……”我正想問她是如何知道我懷孕的,卻突然聽到車外面很嘈雜馬蹄聲越來越近。而林平也勒停了馬車。
我微微地掀開馬車窗簾,向外望去,不一會兒就見一大隊的金甲騎兵浩浩蕩蕩,向前急奔。路上頓時塵土飛揚,遮天蔽日。
忽然一人勒住馬,停在我們馬車跟前。一個放肆的聲音哈哈笑道:“這車里怕不會是林風的那個美貌小娘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