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阿離,你不要亂講?!?p> 宇文朔緊張的說,隨及看向了北宮少凌。北宮少凌緊抿起了嘴唇,沉默在那里沒有作聲。那一瞬間的靜謐氣氛,讓宇文朔想要遁地而逃。
“七皇子,陛下傳宇文將軍?!?p> 有侍衛(wèi)來報。
“可知何事?”
“屬下不知?!?p> 宇文朔詫異的看著北宮少凌,北宮少凌也不知所以的搖搖頭。明明剛剛下了朝,會有什么事呢?
“你先去,晚點再來這里。”
宇文朔會意的點點頭,隨后輕拍了一下夏莫離的手臂,快步的走出了北宮少凌的寢殿。
宇文朔走后,空氣中開始彌散出僵持的氣氛,那氣氛仿佛可以將人凍結,夏莫離竟感覺到了呼吸的困難。她雙手幾乎無處安放,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緊張萬分。
北宮少凌靜靜的坐在那里打量著她,她的局促和不安盡收他眼底。四年前邊陲那些日夜仿佛還在昨天,她輕聲慢語的溫柔他也此生不敢負忘。而如今的他們,中間仿佛隔著一條洪流,在深冬乍冷之時,凍成了錯盤的尖刀,不敢上前,仿佛上前就要付出尸骨無存的代價。
“千潯他,是不會說謊的?!?p> 北宮少凌輕淺的說。夏莫離有些疑惑的抬起頭,看向他。
“他雖是我皇兄,我卻一直將他當?shù)艿芸创?。他講的話,就像他的長相一樣單純,他對任何一個人都是善良的,他不會說謊?!?p> 夏莫離聽出了北宮千潯對北宮少凌而言的不尋常,她甚至在他的眼中看到了刻意想要隱藏的悲傷。北宮少凌抬眼看向夏莫離,眼中的那抹悲傷竟肆意的釋放出來,一時間夏莫離感覺到自己的心中酸澀無比。
“我十五歲那年的一次圍獵,六皇兄和我結隊,卻不想我們遇到了刺客。我至今都認為那刺客是因我而來,因為他招招都是想要我的命。窮途末路之際六皇兄將我推進了湖里,刺客的劍卻插進他的后腦。待宮里的禁衛(wèi)趕到之時,刺客慌忙逃跑。我從湖里出來,那是我十五年間,見過最血腥的畫面……”
“……”
“六皇兄的頭發(fā),面頰,衣袍到處都是血,他渾身上下沒有一處未被鮮血浸透。我瘋了一樣沖過去,我以為他就此離開了,我以為他永遠不會回來了。幸運的是,他回來了,不幸的是……”
夏莫離看著北宮少凌,他幽幽的訴說,盡管語氣聽不出情緒上的波動,但是夏莫離看見北宮少凌紅了雙眼。他的喉結上下滾動,怕是此刻看似波瀾不驚的情緒控制起來異常艱難。那微蹙的眉頭,讓夏莫離有一瞬間的沖動,想要上前替他撫平。
可是她不敢,也不能。
“幸運的是,他活了下來。不幸的是……他從此智力如孩童一般,單純,沒有心機。他的容顏也定格在十六歲那年,再沒有發(fā)生變化。從此他一心撫琴弄月,這朝堂之事,再也不可能與他有關。”
“……”
“沒有人懼怕他,因為他的容顏看起來無爭無害。沒有人懼怕他,更是因為他今生恐怕止此于燕王稱謂,再沒有機會力爭上游。他如今的一切,都是拜我所賜……”
北宮少凌的悲傷昭然若揭,一個向來清冷的人若是釋放起悲傷來,怕是有磅礴之勢,讓人無力招架。夏莫離的心被一絲疼痛洞穿,這疼痛來的勢不可擋。她站在那里緊咬了唇角,卻在看見北宮少凌用手扶住額頭時,鬼使神差的向前幾步,柔若無骨的小手輕輕的撫上北宮少凌的手臂。
“這并不是你的錯?!?p> “……”
北宮少凌抬起殷紅的眼,想要說什么,卻因為喉頭的酸澀無法開口。
“有時候我們再怎樣掙扎,也難敵這弄人的命運。”
“……”
“你既身為這皇朝之子,無論是兄弟間的廝殺還是爭奪,亦或是無辜的迫害,這都是你的命運,都是你應該面對的?!?p> “那么你呢?”
北宮少凌的一句反問刺穿了夏莫離的心,她顫抖的想要收回剛剛自己情不自禁的手,卻被北宮少凌一把反手拉回。北宮少凌的手冰冷無比,幾乎沒有一絲溫度,夏莫離慌張的同時,也體會到了他身居高位的凄寒。
“殿下……”
“我在問你!那么你呢?遇見你是我的命運,還是如今失去你是我的命運?”
“殿下……”
夏莫離慌亂的想要掙脫自己的手,北宮少凌卻有些激動的站起身來,將她的手握的更緊。他顫抖的聲音仿佛是對著世事的抗議,深沉而不容忽視。
“我不信那些不幸是所謂的命運!就像我也不相信失去你是我的命運一樣。讓那些猜忌,虛偽,陰謀,暗算,通通放馬過來,從今后本王定寸土不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