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是躺在干草垛子里睡的,噩夢下來一身的汗,莫名就覺得有點扎背了。
齜著牙,咧起嘴,眼底到底清明一片。
該討的債,可是一分都不能少的。
神擋殺神,佛擋弒佛——
對,還有,因了這次的噩夢壞了她心情不說,又短了她睡眠。
這本賬也就還得再往上加一筆。
——嗯,以幾何倍數(shù)式增長的一筆。
“都這么晚了,還抽啥瘋呢!睡吧啊,孩子——”
忽然的,一個帶著濃濃困倦睡意的聲音響起,瞬間打斷了顧問亂七八糟散落四方的那些個思緒。
聽著那明顯的半夢不醒,顧問把唇角一彎,揚起一個柔和的弧度。
慢吞吞躺回到床上,然后默然的閉上了雙眼。
睡便睡吧,就當是哄哄這個老小孩了。
畢竟要尊重老人愛護小孩,她一向都是良好市民,遵紀守法,從不作奸犯科。
而至于其他方面嘛,她就不是會輕易認輸?shù)娜耍?p> 畢竟,素來以低調(diào)做人高調(diào)做事為人生準則的,打臉十連不是吹。
之前摔慘了,所以才有動力回去找場子,也算對自己懶癌晚期的不放棄治療,積極樂觀且向上。
這么說來,國家欠她一錦旗??!
“丫頭,要始終記得對自己好點……”又是迷迷糊糊的音,不知是夢話還是肺腑言。
顧問心下不免一軟,臉上的笑意真實了些許。
這夜,實在漫長。
但,至少還有一個關心在意自己的陪在身邊,驅(qū)散了一整個冬天的寒涼。
扯扯搭小腹上的擰巴毯子,呼吸逐漸的平緩,平穩(wěn)。
?。?p> 翌日,清晨。
第一縷光撒下大地,顧問就拖著一個麻布口袋奔赴工作崗位。
亂糟糟的頭發(fā),充滿異味的衣服,和那在垃圾堆里撿撿又刨刨的潔白如玉的手形成了鮮明對比。
總叫人感覺,暴殄天物。
“顧問。”
“顧問?!?p> “顧問!”
一連三聲,來自身后,顧問只管充耳不聞。
那聲線冷冽而深沉,還一聲比一聲更冷,可以推測開口之人內(nèi)心的哀其不幸,怒其不爭。
此間情緒,聞者可落淚。
但被叫的人卻始終不為所動,依舊在那里干自己的事情,連眼皮子都不抬。
嘿,這個裝聾作啞的!
青年默立一時,終于是忍不下去了。
上前兩步走,一把扣住了顧問那纖細得仿佛一只手就可以折斷的小胳膊。
顧問刷地轉(zhuǎn)過頭來,目光交接處風起云涌。
青年冷冷直視她那雙幽黑的瞳眸,心口一眩再一滯,話到嘴邊又不爭氣的給咽了下去。
顧問收回目光,抿了抿嘴唇,眉頭緊皺,似乎是有點不耐煩了,說出口的話無比的兇躁,“臭小子,你到底要干什么?”
青年沉默了片刻,看著她,心臟一下一下的跳,開口有些艱澀,道:“好不容易考上咱大學,你的成績也算不上很差,也沒有經(jīng)歷什么校園霸凌或者導師針對的,給我個理由,為什么好端端的要退學?”
“我的事情和你有什么關系?我們似乎并不熟。”顧問說話間,眼神是不加掩飾的冷漠和拒絕,以及那一絲縷的疑惑。
這種為她著想,氣她胡鬧的語氣是哪般?
他們又不熟,真的是,一點都不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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