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老陳家發(fā)生了“戰(zhàn)爭”
歐陽春剛回到臥室,孟春桃急切地問。
“談得咋樣?沒聽見你們吵架呢?”
歐陽春笑了笑,說。
“男人之間談話不用吵的,你以為是你們女人哪?!?p> 兩人刻意都壓低了嗓音,防備隔墻有耳,他們不想讓兒子歐陽秋實聽到他們的談話。
孟春桃臉現(xiàn)不屑之色,開著玩笑。
“切,你一個上海小男人,冒充什么東北大丈夫,快說,談得咋樣?”
歐陽春也不介意,笑了笑,也不介意。
“非常順利,兒子已經(jīng)答應(yīng)不處對象了?!?p> 孟春桃頓時高興起來,壓著聲音。
“真的?你沒讓他寫保證書?”
歐陽春:“不用,他口頭承諾的,發(fā)誓絕不反悔的?!?p> 孟春桃收起笑容,忽然用手一點歐陽春的腦門,埋怨著。
“你呀,聰明一世,糊涂一時,你讓孩子騙了,他才不會收心呢,口頭騙你呢?!?p> 歐陽春:“不會的,我的兒子我了解的,他說得很認真,我相信他,你也要相信他的。”
孟春桃把被子往上蓋了蓋,側(cè)過身去,顯得意興闌珊。
“但愿象你說的那樣,睡覺吧?!?p> 歐陽春伸手捅了捅孟春桃的后背。
“我可和你講好啦,你可不許去盯梢,否則,我會前功盡棄的?!?p> 孟春桃:“放心吧,我可沒那閑功夫,反正咱家是男孩子,也不吃虧?!?p> 歐陽春:“瞧你這話說的,你忘了那妮來咱家什么樣子啦?你這是典型的好了傷疤忘了疼喲。”
孟春桃實在太累了,也沒答話,很快打起了微鼾聲。
歐陽春見孟春桃睡著了,也就沒再說話,側(cè)身躺在床上,耳朵留意著兒子房間的動靜,生怕兒子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聽了好一會兒,兒子的屋內(nèi)什么聲音都沒有,歐陽春卻在不知不覺中也睡著了。
此時此刻,陳家卻正鬧得不可開交,一場家庭大戰(zhàn)已經(jīng)持續(xù)有一陣子了。
原來,陳英下了晚自習(xí),與歐陽秋實在大門外分了手,象往常一樣進入家門,卻見媽媽那妮虎著一張臉坐在沙發(fā)上,爸爸陳雷則在地上不停地走來走去。
陳英以為出了什么別的事,急忙問。
“爸,媽,出啥事啦?”
那妮也沒看陳英,虎著臉,說。
“你過來,坐下,我有話問你?!?p> 陳英絲毫沒有想到是她和歐陽秋實的事被發(fā)現(xiàn)了,她順從地坐在沙發(fā)上。
那妮忽然側(cè)過身子看著陳英,冷冷地問:“英子,我問你,你是不是在和東頭那小子處對象了?”
陳英沒想到媽媽那妮會這么直接地質(zhì)問她,一股抵觸的情緒頓時沖向腦門,讓她不由自主地站了起來,大聲吼道:“沒有,你聽誰瞎說的?你有什么證據(jù)?”
那妮壓抑了一晚上的火一下子被挑了起來,頓時變得憤怒起來。她沒想到自己的女兒做了錯事居然這樣理直氣壯,當(dāng)即大聲說:“我既然敢問你,我就是有真憑實據(jù),你還敢抵賴?”
陳英心里發(fā)虛,忽然想起歐陽秋實寫給她的那封信被她夾在書本里了。那本書就放在書桌上的書架里,她急于知道是不是那封信惹的禍。于是,她邊往臥室走邊說。
“真是不可理喻。”
那妮從后面追進臥室,指著陳英問。
“你不心虛你跑什么?我再問你一遍,你和那小子是不是真的有事?”
陳英沒理會那妮的話,只顧翻找那本夾信的書。
那妮冷笑一聲。
“你不用找了,那本書在我房間呢,你不是還不承認嗎?”
陳英扭回身沖那妮喊了起來。
“媽,你還是不是我的親媽呀?你怎么能隨便翻我的東西?你這是侵犯我的個人隱私?!?p> 那妮的火更大了。
“嗬,我還侵犯你的隱私?你一個小屁孩子,有什么隱私要瞞著父母?你現(xiàn)在和我說實話,你是不是和那小子在處對象?”
陳英心里終究發(fā)虛,尤其書信已經(jīng)被媽媽發(fā)現(xiàn)。那封信本來她準(zhǔn)備燒毀的,一時沒舍得就帶回了家,隨手夾在書里,準(zhǔn)備偶爾拿出來看看。她真的沒料到會被發(fā)現(xiàn),于是,裝作不耐煩的樣子,低聲說。
“沒有,我們只是結(jié)伴上學(xué)?!?p> 那妮見陳英服了軟,得理不饒人。
“你還是不承認是吧?那封信怎么回事?你給我解釋清楚?!?p> 不提那封信還好,一提那封信,陳英頓時又來了氣。自己的東西隨便被人翻,自己哪還有什么隱私權(quán)?即使是自己的媽媽也不行。
陳英當(dāng)即象一個乍了毛的刺猬,大聲說。
“哪來什么信?我告訴你,以后不允許你隨便翻我的東西,我的房間你也不許隨便進來。”
陳英的話把那妮氣得手腳發(fā)抖,她指著陳英,大聲說。
“好呀,你翅膀硬了,敢和媽對著干了。我就明確告訴你了,以后你的房間我照進,你的東西我照翻,除非你考上大學(xué)遠走高飛?!?p> 陳英“騰”地從椅子上站起,委屈的眼淚頓時奔涌而出,邊哭邊說。
“你還是不是我親媽呀?你還講不講道理了,你這樣做,我還有什么隱私呀?”
陳雷心疼女兒,急忙進到房間里來,將那妮推出女兒的房間,邊往外推邊說話。
“孩子上一天學(xué)了,也挺累的,有什么話不能好好說?你看把孩子氣成什么樣了?”
陳英見陳雷和那妮出了房間,沖過來將門狠狠關(guān)上,“嘩啦”一下插上插銷。
陳雷頓時心頭一緊,擔(dān)心女兒出什么意外,急忙站到陳英臥室的門口,低聲勸。
“閨女,你也冷靜冷靜,消消氣,有話明天好好說,大半夜的,別大呼小叫的,讓鄰居笑話?!?p> 陳英用被蒙住頭,趴在床上痛哭流涕,她感覺到了從未有過的委屈,卻絲毫沒有意識到做錯了什么。
那妮氣得一屁股坐在沙發(fā)上,將一肚子火氣全撒在陳雷的身上。
“都是你慣出來的,說什么女兒要嬌生慣養(yǎng),整天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就養(yǎng)這么一個白眼狼?!?p> 陳雷:“行啦,你就少說兩句吧,你不也是一樣?再說了,青春期的孩子,有點感情問題不也很正常嗎?哪有你這樣的,不是指責(zé)就是罵罵咧咧的,擱誰也不愛聽?!?p> 那妮:“那你為什么不說?就你知道做好人,惡人憑什么就得我做?這回好了,你這個好人早晚得把女兒害了?!?p> 陳雷:“你越說越不可理喻了,我為啥要害閨女?你這么一鬧好,你看閨女傷成什么樣了?這要是讓鄰居知道了,咱閨女還不得臊死?”
那妮:“那能怪我嗎?我平心靜氣,好說歹說,她就是聽不進去,不吵能怎么辦?說起來,都怪那個混蛋小子,看我明天不找他家算帳?!?p> 陳雷急忙阻止,語氣近乎哀求。
“我的姑奶奶,你可省省吧,你這樣一鬧,咱們二十年的交情就完了,咱閨女不得恨咱們一輩子?我和人家以后還怎么來往?”
那妮剛要說話,陳英忽然拉開房門,大聲吼道。
“你們還有完沒完?我的事不要你們管,我就是喜歡他。而且我告訴你們,從始自終都是我主動的,和人家沒關(guān)系,你憑什么要去鬧人家?”
說完,陳英用力一摔房門,接著“嘩啦”一聲又把門反鎖上。然后,賭氣般將被子鋪開,合衣躺進被窩,越想越傷心,只顧默默流眼淚。
同時,一種隱形的擔(dān)憂象一座小山一樣壓向陳英的胸口,讓她感覺到難受和窒息。她真的擔(dān)心自己的媽媽會去歐陽秋實家鬧,一旦鬧得滿城風(fēng)雨,那她可真是沒了臉了。
陳英一聲吼叫,讓陳雷和那妮都停止了埋怨,兩人誰都沒再說話,默默站起身進了臥室。
陳雷和那妮躺在床上,那妮猶自生著氣,陳雷則一邊聽著陳英房間的動靜,一邊低聲勸解。
“要我說呀,你完全可以平心靜氣地說這件事,閨女剛進屋的時候本來挺高興的,有什么話都能好好說。可你倒好,上來就鼻子不是鼻子,臉子不是臉子地訓(xùn)斥人家,擱誰也受不了。你也是從那時候過來的,怎么就不長記性呢?!?p> 那妮沒好氣地懟了一句,聲音一樣也壓得很低。
“就你長記性?女兒發(fā)生了這么嚴(yán)重的事,你可倒好,不管不問的,虧你還是當(dāng)爸的?!?p> 陳雷不愛聽了。
“你別瘋狗亂咬人,我不也是今天才知道的嗎?再說了,你讓我一個當(dāng)爸的咋和女兒說話?還是這種事,我又不知道她什么心思。”
那妮不依不饒。
“你不知道女兒有什么心理話都愿意和爸說嗎?可你卻當(dāng)甩手掌柜,讓我一個人唱黑臉。”
陳雷知道吵不出結(jié)果,首先服了軟。
“大半夜的,咱也別吵了,明天我和閨女談?wù)劊植皇鞘裁创蟛涣说氖?。?p> 那妮又懟了一句。
“還什么是大事?人家是小子,當(dāng)然不在乎,咱家的可是女兒。在這些事上,女兒總是吃虧的,再說了,明年就高考了,這種事能不分心嗎?”
可能是意識到了影響,那妮的語氣變軟了。
陳雷:“不見得就會影響學(xué)習(xí),有的人還互相鼓勵,互相促進呢。不過,這種事總是弊大于利,還是影響學(xué)習(xí)的,明天我和閨女聊聊再說吧。咱們可別吵了,弄得明天都不好意思出門了?!?p> 那妮也似乎冷靜了下來。
“就你知道沒法出門?我這不是被氣糊涂了嘛。行了,你去看看女兒有沒有事,沒事睡覺吧,管不了就不管了?!?p> “這就對了,管不了還要管,沒的找氣受,我去看看閨女?!?p> 說著話,陳雷起床來到陳英的臥室門口,先側(cè)耳聽了聽室內(nèi)的動靜,才輕輕敲了敲門。
陳英沒好氣地說:“都別來煩我,我誰都不想見?!?p> “閨女,是爸,爸和你說句話。你媽剛才承認錯誤啦,說不該那樣對待你,她以后不再動你的東西了,也不隨便進你屋了,讓你消消氣,好好睡覺,明天還上學(xué)呢?!?p> 陳雷的話突然讓陳英有些自責(zé),讓她絲毫沒有勝利的快感。于是也放緩語氣,低聲說:“知道了,我沒事了?!?p> 陳雷知道陳英沒事,什么也沒再說,直接回了臥室。
陳雷剛剛躺下,那妮忽地坐起來,低聲說。
“我啥時候和你說過那些話了?你怎么能和女兒亂說話?弄得象我做錯了似的,以后我還怎么管她?!?p> 陳雷笑了笑,也低聲說。
“一家人,什么誰對誰錯的,自己的閨女,認個錯又能咋地?英子是個好孩子,她能想明白的,快睡覺吧?!?p> 那妮想想也是,沒再說話,倒頭躺下,將被子蓋好。一時難以睡著,翻不復(fù)去,直到雞叫頭遍,才迷迷糊糊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