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七章 消息樹與冶煉場

　　第二天一大早，王近之與沈纖婧騎著山地車往縣界出發(fā)，進入山區(qū)不久，就嗅到一絲酸味。

　　“就要到冶煉場了，我們得把山地車鎖起來，步行上山。”王近之提醒著，“酸氣是處理貴金屬用的硝酸產(chǎn)生的?！?p>　　山口高處，一個樵夫在砍著一棵硬木，咚咚有聲，看到有人上來，略停頓了幾秒，又繼續(xù)砍，聲音極有節(jié)奏。

　　“這是消息樹，無人時不砍，有可疑的人砍樹出聲，檢查的人來了砍樹聲又急又響。我倆被列為可疑的對象。”王近之在沈纖婧耳邊低聲地說?！澳阕屑毜芈犚宦犨@聲音，不要拿相機，繼續(xù)往前?！?p>　　過了半分鐘，砍樹聲停止，“警報解除，好了，現(xiàn)在可自由拍照了?！蓖踅闪丝跉?。

　　“聽著象抗日戰(zhàn)爭時期的游擊戰(zhàn)，有這么緊張，你沒騙我吧？”沈纖婧抬頭看著王近之。

　　“等兩個小時之后會有好戲的，再半個小時就是冶煉場了，我們走過時不要回頭。到前面山彎處有一個泉眼，在那里休息一下，回來找個制高點看戲?！蓖踅呑哌叢粍勇暽卣f。

　　“你那里得到的消息？”沈纖婧目光閃動，半信半疑的。

　　“記得昨天跟我們開玩笑的張樹榮嗎，他原來管鄉(xiāng)鎮(zhèn)的，檢查得有鄉(xiāng)干部配合?！蓖踅呎f邊牽著她的手說：“前面就是冶練場，自然些，別引起人懷疑?！?p>　　冶練場是個簡易的竹棚子，酸氣刺鼻，一長排的土灶與坩堝，四五個農(nóng)民工模樣在往灶里加煤，幾臺鼓風機起勁地鼓著風。

　　到達樹叢后面，一看周圍沒人，沈纖婧連忙拿出相機拍了幾張照片。

　　“我們到對面山頭上，用長鏡頭拍攝，他們發(fā)現(xiàn)不了，想拍幾張就拍幾張?！蓖踅恢高吷系囊粋€小山坡。

　　視野很好，長鏡頭前，農(nóng)民工的表情與胡子都一清二楚，沈纖婧雙眸一轉，眼光靈動，“干脆，我們不去山澗了，在這多取幾個執(zhí)法隊執(zhí)法的鏡頭?！?p>　　“這么做農(nóng)民工逃過縣界的鏡頭就沒了，新聞照片不完美?！蓖踅畯男乜谔统鰝€小相機，“不嫌棄質量差的話，我跟你補幾張，一個人在山頂不會害怕吧？”

　　“怕什么呀？你這個色狼在旁邊我都沒感到害怕，你去那邊我更安全。”話音剛落又覺得有所不妥，在學生時代高校聯(lián)合舉辦的沙龍里，兩人有時會開這樣的玩笑，但卸載已經(jīng)畢業(yè)四年了，又是兩個人獨處的場合。沈纖婧脖子都漲紅了，“對不起，我不是這個意思?！?p>　　“不是這個意思又會是什么意思？”王近之輕輕地拍了拍她身上的樹葉，“注意消息樹，斧聲急響就是檢查隊來了?！?p>　　“采訪了執(zhí)法隊員了吧，有收獲嗎？”兩小時后，王近之與沈纖婧再次匯合，看到她興奮的臉色，知道她此行收獲必豐?！拔遗牧藥资畯堔r(nóng)民工逃出縣界的鏡頭，我的膠卷錢得向你報銷?！?p>　　“消息樹一陣急響，冶練場的民工提起坩堝就跑，十幾分鐘后執(zhí)法隊上來，搗毀了這個非法冶練點，緊張刺激?！鄙蚶w婧忘情地拉著王近之的手大聲說著剛才釆訪的情形。

　　“可是，只搗毀了幾塊磚頭，執(zhí)法隊一走，一桶石灰砌回去，解決問題了嗎？治標不治本。”王近之臉色凝重，“沒技術沒資源的，農(nóng)民好不容易找到個賺錢的路子，也十分的不容易?！?p>　　“王大才子又來舒發(fā)憂國憂民的情懷了，羞，羞。”沈纖婧吐了下舌頭，做了個鬼臉。

　　“學生時代的沈纖婧哪里去了，當記者不更要有這份情懷嗎？”王近之有些傷感地看著她。

　　“一百八十元一個月的保底工資，其它一切收入靠采訪文章，情懷早敗給生活了?！鄙蚶w婧低下頭，擺弄著她的相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