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歌同颯颯過了橋,來到了這座寢殿正前方,這寢殿雖一層,卻占了很大一塊地方,門上正中的匾上所書的,便是這寢殿的名字--明月。
明月周圍,水色波光,偶爾還有鳥兒的鳴叫。此處陽光最甚,是晗王府中最為明亮的一處所在。置身此處,就似在水上泛舟一般安詳。
“明月……颯颯,此處的名字倒是特別,怎么都不是什么居什么閣,偏偏只有二字作名?”
“王妃有所不知,王爺性子淡雅不俗,取名亦從不拘泥,王爺說了,沒有誰說過,這屋子的匾上定要寫上'居'、'閣'、'齋'之類,自己喜歡便是最好,勿需去管他人非議。”
如此一聽,晗王還是個(gè)出塵絕俗的,心思竟如此不拘一格,取的名字也清麗悅耳。
“王妃,咱們進(jìn)去瞧瞧!”
颯颯推開門,就似一卷水墨丹青被展開。屋內(nèi)陳設(shè)不繁復(fù),色調(diào)亦不妖冶,寬敞的殿內(nèi),除了日常陳設(shè),還有琴臺、茶臺。
只是屋中沒有書案,但屋內(nèi)左側(cè)盡頭,卻有一個(gè)矮幾,矮幾下方有竹編的蒲墊,質(zhì)樸不奢,應(yīng)該是用來看書的地方。
安歌去到琴臺前坐定,玉手輕抬,玉指輕撥,琴弦與指尖觸碰間,一聲聲婉轉(zhuǎn)之音回旋于耳。
颯颯開心地拍起了手,她將琴輕輕抬起,不顧安歌詫異的眼神,從琴下取出了一張被折了兩折的紙。
颯颯將紙展開,遞給了安歌:“王妃!您試著奏一下這首曲子!”
安歌瞧了颯颯一眼,接過那張紙,她大致一看,發(fā)現(xiàn)這是張曲譜。
“我可以試試,但得勞煩你幫我拿著?!?p> 待颯颯將曲譜拿好,安歌便輕輕撫了起來。
安歌彈畢,心內(nèi)已完全對這曲子入了迷。
此曲悠揚(yáng)婉轉(zhuǎn),聽之回腸蕩氣,如此正聲雅音,竟被折了壓在琴下,也太可惜了些。若不是被颯颯取出,世間怕是會失了這般娓娓動(dòng)聽之音。
安歌撫完,颯颯目光內(nèi)的崇敬之意已經(jīng)溢到了地上。
“原來王爺早就知曉王妃撫得一手好琴,因此才命人,將他最喜歡的這把琴放在此處!”
安歌聽了這話,頭昏腦漲:“我與他昨日方才相識,因此他應(yīng)當(dāng)什么都不知道?!?p> 颯颯聽罷,雙眼放光,將兩根食指間觸在一起:“莫不是話本中的經(jīng)典橋段?一見鐘情,而后生生世世,濃情蜜意……”
安歌腦內(nèi)嗡嗡作響,嘴角一鉤,訕訕一笑:“你……你懂的倒是多……莫要在人前亂說……”
“王妃怕什么……”
“我還未問你,這曲譜從何而來?”
“回王妃,這曲譜是王爺作的,只是王爺失聰后……”
“兄長!你的失聰可是好了……”
忽然,一位身著淡青色錦衫,發(fā)上以羊脂玉簪束著羊脂玉冠的翩翩公子急步走了進(jìn)來。
男子見到只安歌與颯颯在房內(nèi),神情立刻由欣喜轉(zhuǎn)為了失落。
安歌聽到男子喚了一聲兄長,即刻知曉這定是瑾王,而后,便上前幾步,屈伸行禮:“見過瑾王殿下?!?p> 齊鳴回神,看到眼前的佳人,眼神中的落寞一掃而光,竟失聲喚了一句:“小仙女!”
安歌被逗得險(xiǎn)些笑出聲,颯颯亦笑盈盈地迎上來解釋:“殿下,這位是王妃,淮國公府的千金。”
齊鳴蹙眉,滿面疑惑:“王妃?誰家的王妃?”
“殿下,在晗王府的,自然是晗王妃!”
齊鳴詫異地緊盯著颯颯:“本王不過一日未來,兄長竟連王妃都有了?”
安歌站在一旁陪著笑臉,心想著,總之就這七日,七日一過,自己還是未來的撫遠(yuǎn)將軍夫人,眼前這些誤會,還需忍下來。
“回殿下,只因昨日王爺染了風(fēng)寒,貴妃娘娘方才請王妃過府,照顧王爺幾日?!?p> 齊鳴聽到此處,憤然了起來:“今晨去給母妃問安時(shí),已經(jīng)聽聞了昨日之事,只是母妃瞞的好,本王竟不知晗王府藏著一位小仙女,兄長真是好福氣!羨慕呀……”
安歌使勁擠著笑,奮力扮演著現(xiàn)下要扮演的角色,只是她演得太過用力,竟忘了要說些什么。
齊鳴的模樣,不似齊光那般英氣,卻也俊逸。前人說相由心生,不無道理。齊鳴性子活潑些,因此面容上亦多了幾分可愛。
“方才聽著琴聲而來,還以為是兄長的失聰失語之疾好了……本王還是先去瞧瞧兄長罷?!?p> 安歌屈身,看著齊鳴出了門,卻沒想齊鳴忽然又在門邊探出了腦袋:“小仙女,再會!”
蕭明卿本是個(gè)性子活潑不做作的,因此,她這兒子亦是個(gè)心思怪的,“小仙女”如此新穎又討喜的稱呼,只齊鳴想的出來。
安歌本想著,若是有人來傳,便去侍疾,只是等到用過晚飯,都未見有人來叫自己去看齊光。
安歌那頭要仰仗著貴妃為自己打聽?wèi)研诺南?,這頭若只是在晗王府逍遙度日,如何對得住自己的良心。
安歌拍案而起,颯颯驚地身子一顫。
“颯颯,帶我去看看晗王!”
“王妃,王爺那便沒來通傳……”
“你只管帶我去,出了差錯(cuò)我擔(dān)著!”
安歌剛踏進(jìn)晗王的居所“筑枝”,便看到此處正上演著一出孩童鬧著不吃藥的戲碼。
安歌上前,兩名侍女兩名侍衛(wèi)趕忙行了禮。
“王爺怎么不吃藥?”
“回王妃,奴也不知,眼瞧著這藥從上午熱到了此時(shí),王爺身上亦越來越燙,若此藥再不喝下去,王爺有個(gè)什么三長兩短,奴……”
安歌沒說話,伸手要來湯碗,舀了一匙喂進(jìn)口中,又連忙吐到了地上。
“這藥太苦了,王爺虛弱,怕是腹中不適,因此更喝不下去了,你去拿些蜜水來?!?p> 小侍女聽罷,匆匆出了門。
安歌兒時(shí)染疾,張媽媽見她不肯吃藥,便會調(diào)些蜜水。如此一口苦澀,一口甜膩,便能騙著安歌將藥服下。只是安歌今日,并不打算用這個(gè)法子。
不一會,小侍女就端著托盤回來了。
“將蜜水倒入碗中端給我。你將他扶起來,靠著你坐?!?p> 安歌讓其中一個(gè)侍衛(wèi)把齊光扶起來,自己伸手摸了摸齊光的額頭,又觸了觸自己的。
“爹娘慣壞的孩子,這么大了,怎么這般任性!”
安歌嘴上說著齊光,手中的湯匙已經(jīng)送到了齊光唇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