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云被齊光壓得不敢動彈,心已經(jīng)快要從喉嚨中蹦出來了。
齊光許久不動,她便大著膽子,用手指輕輕戳了他一下,待見齊光是真的昏睡過去后,費了些力,將他推到了一邊,方才坐了起來。而后便用手撫著心口,大口大口地喘了起來。
“嚇死我了,酒還真是個害人的東西!不害自己,盡害旁人!”
聽云一面嘟囔著,一面回頭看了看齊光。
齊光這睡顏,竟不比醒著時遜色多少。此刻,聽云自己也說不清為什么,忍不住想湊上去看看的好奇心,離齊光的臉越來越近。
“長這么好看,卻是個輕浮的,也不知道仗著這張臉,騙了多少無知少女。我就好了,今日見識了你的真性情,日后,定不會上你小子的當!”
聽云想著,這存墨中溫暖如春,亦不必擔心齊光睡在此處會受風受寒,于是,便安心地下了樓。
“等一下,師父給我的字條!”
聽云忽而想起,白日里將子羨給自己的字條,扔在地上踢進了藥叢,現(xiàn)下也該去撿回來了。她去到藥叢邊,看到齊光的酒壺跌在藥叢中,趕忙蹲下身,伸手拾了起來。
她將酒壺晃了晃,知曉這酒已是盡數(shù)灑在了藥叢中,惋惜的不行。
“這一小片的藥草怕是要燒壞了,好在二層還有晾曬好的備用。如今看來,這酒啊,盡害旁人,還害天下萬物生靈!”
聽云怕明日齊光起疑,還將酒壺擺回了原處,就在這時,她看到了已經(jīng)被酒水泡爛的字條。
她將那與其說是字條,不如說是一坨紙泥的東西捏了起來,放在手心。
“這酒怎的害旁人、害萬物生靈不夠,連師父的字條都不放過?”
聽云瞧著這紙泥,縱然她有一雙妙手,這字條亦是不會再復原了,于是,她便將這一坨紙泥原扔在了藥叢中。
想來子羨寫的,估摸著就是多多保重自己之類的話,總不能是什么不可告人的機密,沐梓州怎會有什么不可告人?
如此想來,聽云堵在心口的氣總算是順了,待她收拾好心情,去藥從邊揪了一株飛雙草,然后便躡手躡腳地回了惜流年。
翌日晨起后,聽云又是被颯颯的敲門聲驚醒的。
“醫(yī)者!大事不好了!”
聽云睡眼惺忪,打了一個哈欠:“什么大事?多么不好?”
“王爺不見了!”
“哪個王爺?。俊甭犜撇痪o不慢道。
“還能是哪個王爺,瑾王殿下昨日早早便回瑾王府去了,丟了的,是咱們晗王殿下!”
聽云聽著滿府里的人,到處此起彼伏地喊著“王爺王爺”,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想著這些人亦是傻的,晗王若是聽得到也就罷了,可是他現(xiàn)下失聰失語,如何知道大家都在尋他,再說了,晗王昨夜醉酒睡在了存墨,現(xiàn)下估摸著還沒起呢。
“醫(yī)者,您怎么還笑的出來?”
“喏,你家王爺出來了。”
颯颯一下子沒反應(yīng)過來,卻聽話地順著聽云手指的方向回了身,便看到齊光在存墨門口站著。
聽云心想,醉酒倒是不影響他早起。
“王爺找著了!王爺找著了!”
颯颯風似地跑到園外,大聲喊了起來。
不過一會兒,園內(nèi)便來了黑壓壓一群人,聽云大概數(shù)了數(shù),少說也有五十來人。聽云瞧著園中這么些人,還以為自己眼睛花了。
斯堯上前給齊光披了件內(nèi)里是狐皮的錦緞斗篷后,齊光又返回了存墨,斯堯見狀,便讓底下人都散了,而后也隨著齊光進了存墨。
估計今日不用去筑枝了,看著晗王亦沒有要走的意思,聽云便往存墨門口走,想著等下斯堯定會來尋自己。
“醫(yī)者!”
聽云一看,是颯颯在喚自己,便停下了腳步迎了上去。
“颯颯,我還正想問你呢,方才那陣仗,也太嚇人了些,這府中竟有這么多人?”
“醫(yī)者,您家住何處?”
“映天山沐梓州?!?p> “那您便是北禹人?”
“自然。怎么?”
聽云見颯颯滿臉的不可置信,越來越糊涂了。
“醫(yī)者平日里下山么?”
“之前上山采藥,跌落山崖,摔到了頭,好些事情想不起來了。颯颯,你問這些做什么?快些說罷!”
“這滿北禹都知道,太子因病早夭,咱們王爺,是國主與王后的次子,國主雖還未立下詔書,可是,大家心內(nèi)都知曉王爺便是未來的儲君。因此,這晗王府,便是所有親王府里一頂一的,方才那些人,只是府里的一些而已。”
聽云聽罷颯颯這番言論,不禁扶了扶下巴,確定沒掉下來后,便安心了。
“今日倒是沒見瑾王?!?p> “瑾王殿下也不是日日都來......”
“醫(yī)者!斯堯還正打算著,去房內(nèi)請醫(yī)者過來,沒想醫(yī)者正與颯颯姑娘在此處說話。”
果然如先前所料,這還沒進存墨多久,斯堯便過來尋自己了。聽云瞧著斯堯那口白牙晃眼的緊,現(xiàn)下就想拿支筆將他那一口牙都涂黑。
颯颯見斯堯過來,趕忙低著頭不敢看他,而斯堯卻是大方的那一個。
“颯颯姑娘將醫(yī)者照顧的如此好,亦是替王爺分憂了?!?p> 颯颯倒是奇怪,不回話亦不抬頭,氣氛很是尷尬。
聽云將這一切都看在眼里,急忙打岔:“快些走罷,去晚了王爺是要責罰的!”
正所謂現(xiàn)學現(xiàn)賣,便是如此了。
見聽云與斯堯進了存墨,颯颯方敢抬眼看。她伸手扶著額頭,眉頭蹙著,狠狠跺了一下腳:“颯颯,你便是這世上最無用之人了!”
進了存墨,上到二層,齊光正在案幾邊坐著。
聽云與斯堯行了禮,齊光竟做了一個讓斯堯先下去的手勢。聽云看罷,心內(nèi)立刻又揪了起來,只是想起昨夜離開存墨時,摘了一枝飛雙,回到房內(nèi)便拿來涂了臉,現(xiàn)下,這張臉已經(jīng)又是腫脹如昨日了。
這王爺再輕浮,怎么也不會喜歡面貌粗陋的男人罷。
待斯堯下去后,齊光示意聽云去案幾邊,待她到了案幾邊,齊光遞給了她一張紙,只見那紙上寫到:
“醫(yī)者昨日,可在這存墨中見到一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