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錢余笛蘇醒
眾人越過汽車殘骸堆成的小山，來到街道中心的空地上。
街道兩旁商鋪的玻璃破裂，散落一地；柏油地面支離破碎，露出大大小小的坑道，可以看到有粗有細的管道、電線暴露在外，冒著絲絲白煙、火苗。
眾人吃驚地左右張望，腳下不停，小心邁過地上的碎石和小裂縫。
吳隊看著好似被炸彈襲擊過的街道，感慨不已：“這些景象都是錢余笛造成的嗎？異化后她的能力得到這么明顯的提升嗎？”
韓葛搖頭：“這次出現(xiàn)的異化者，他們都擁有超越常人的恐怖能力，而且更可怕的是，相比于之前的異化者，他們不是不分敵我的大肆破壞，而是都明顯擁有正常的交流、思維能力?；诂F(xiàn)在的了解，她早已犧牲。之前和我對戰(zhàn)的，只不過是一個借著她軀體活動的異化者罷了，并不是她本人，我想這些你應該很清楚?！?p> 吳隊眼神復雜緩慢點頭。：“組長，我知道她已經(jīng)不在了，我只是忍不住欺騙自己?！?p> 韓葛思緒繁雜，語氣沉重：“這些異化者是從哪來的？他們?yōu)槭裁磿碱I我們?nèi)祟惖纳眢w？他們是相互認識的嗎？他們是才開始入侵，還是已經(jīng)進入全面進攻的階段了？這些我們都不得而知。我們不僅不知道他們是誰，不知道他們通過什么手段做到這些，甚至不知道他們是不是地球上的生物。”
“組長，研究組一直在檢索地球各個地區(qū)的資料，發(fā)掘組也日夜兼程的在各大古代遺跡進行發(fā)掘，但是根本沒有任何發(fā)現(xiàn)，”對于組長莫名其妙的堅持，吳隊很是無奈，“這些奇怪的異化者怎么會被古人記載？更不會有記載他們來歷和解決辦法的器物存在，組長，你到底怎么想的？”
“你能想清楚就好，回去給你請幾天療養(yǎng)假，休息休息吧?！表n葛沒有回答他的疑問，抬抬手沒讓他繼續(xù)說下去，避重就輕的岔開話題，“現(xiàn)在最主要的是找到她的身體帶她回去?！?p> 吳隊只好揣著滿腹的疑問點頭，指揮眾人分散開來，在廢墟殘骸中搜尋錢余笛的遺體。
吳隊跟著韓葛鉆進最大最深的坑道，有些疑惑地問：“組長，周麗和那個狗頭人怎么都不見了？他們只是比我們快走了幾步吧？”
韓葛艱難地邁過一根粗大的管道，呼呼喘著氣，嘴里冒出絲絲哈氣：“那個狗頭人剛才身上毫發(fā)不損，身上的鎧甲也沒什么損壞，恐怕他對錢余笛是壓倒性的勝利，這樣的家伙，誰知道有什么奇怪能力。不過，周麗身上的異化者較為可信，他們的動機應該不壞。”
韓葛并沒有放下警惕，吩咐道：“等會兒回去要詳細調(diào)查一下，這個狗頭人是誰異化造成的?！?p> 吳隊面露難色：“今晚蟲潮出現(xiàn)，失蹤傷亡的人數(shù)肯定很多，能查到的幾率太小了?！?p> “那也不能什么都不做，總會有些蛛絲馬跡的，”韓葛又翻過一根巨大的管道，一抬頭，看到了翻倒在地的熟悉身影，不禁有些失語，沉默半晌：“通知其他人都過來吧，已經(jīng)找到了。”
吳隊卻沒聽見韓葛的話，他眼含淚珠，緩步走到跟前，伸出顫抖的手，想要翻過她的身體，，害怕看到她沒有生氣的臉龐，不敢面對現(xiàn)實，手腳僵硬的呆住。
韓葛嘆口氣，通知其他組員來他這集合。
接到通知的組員很快來到坑底，都沉默地站在韓葛的身后。
韓葛眼睛盯著二人，思緒飄往記憶深處：‘吳隊和錢余笛二人在行動組里是公認的一對，在任務結(jié)束后，他們總是待在一起，吃飯、出門形影不離。可是，天不隨人愿，在一次行動中，她有了異化的前兆，只好退出行動組，下放療養(yǎng)。
經(jīng)過這段時間的觀察，本以為壓制了異化的她，卻還是沒能躲過這一遭。最終，二人竟然是在這種情況下再見?！?p> “好了，吳隊。抱她起來吧。我們回去?！表n葛回到現(xiàn)實，嗓音沙啞地開口。
吳隊吸吸鼻子，把眼淚在胳膊上蹭去，緩緩神，伸手輕輕翻過她的身體，扶著她的頭讓她面朝夜空，半抱在懷中，準備將她攔腰抱起。
正在這時，一個虛弱的聲音幽幽從懷中響起，不大的聲音卻仿佛震耳欲聾：“吳隊？我這是在哪兒？”
所有人都瞪大眼睛，驚喜地圍上來，看著睜開眼睛的錢雨笛。
“是我！是我！”吳隊驚喜地點頭，雙手顫抖著撫上她的臉龐，不敢置信的輕聲細問：“你......你還好嗎，你有沒有哪里難受？”
韓葛也湊在她的身邊，嘴唇顫抖，眼睛發(fā)紅。想要說些什么，但發(fā)不出聲音，只是緊緊盯著她。
“我感覺還行，”錢余笛有些遲疑。但還是搖搖頭，“沒感覺有什么問題。”
她疑惑地看著周圍的組員，怎么所有人都這樣看著她？
“發(fā)生了什么事嗎？”
韓葛眨眨眼睛，強忍激動的淚水，沒有正面回應她的提問，只是高興得不停點頭。
“沒事就好，你的問題不是什么大事兒，等我們回去了慢慢給你說?！?p> “是，等我們回去了再慢慢告訴你?！眳顷犨B聲附和。
她想要自己站起身來，但立刻被激動的眾人阻止，只好半依靠著吳隊，困惑地看向眾人，用眼神無聲發(fā)問。
組員們異口同聲地說：“你先不要亂動，我們抬你回去！”
他們一邊說，一邊脫下衣物，綁在一起，做出了一個簡陋的擔架。不顧錢余笛的強烈反對，強行讓她躺在擔架上。
她弄不清楚情況，只好順著他們的意思躺下，但眼睛還是通過組員們身體的縫隙，疑惑的向外張望，想要搞明白現(xiàn)在的情況。
地面縱橫交錯的深溝大坑，路邊殘破的商鋪，堆成小山的汽車廢墟和隨處可見的干涸血跡，這些東西都一一印入她的眼中，沖擊著她的大腦，刺激著她的記憶。
城市怎么會變成這樣！人們都去哪了？我為什么會在這兒？我是在行動中倒下了嗎？她困擾的努力思索。
不對！我之前不是在局里的天臺上嗎？我和誰正在說話，然后……
錢余笛感到腦袋里，記憶深處傳來巨痛，她雙手抱頭，大口的喘著粗氣，感受著在記憶中浮現(xiàn)的恐怖場面。
眾人的注意力一直放在她的身上，立刻發(fā)現(xiàn)了她的異常。
“你怎么了？”
“你撐住！”
“堅持一下，我們現(xiàn)在帶你回去治療！”
“......”
這些緊張的、關心的聲音，傳入她的耳中，化成紛雜的模糊噪音，根本沒法進入大腦。她陷入那恐怖的回憶，手腳冰涼，頭暈腦脹。
天臺上......自己在天臺上，做了什么！不但刻下了接引蟲潮的印記，而且，還把時刻關心、安慰自己的林靈給……
做出這樣殘忍事實的自己，還有資格活著嗎？
錢余笛雙眼放空，眼淚順著眼角流入鬢發(fā)，眾人的身影模糊變形。
她聽見眾人的聲音漸漸清晰，好像從遠處傳來。那種焦急、充滿關心的話語，并沒有讓她感覺溫暖，反而有淹沒內(nèi)心的負罪感涌上心頭。
自己根本沒有資格感受大家的關心，是自己造成了這一起慘劇，自己就是這場慘劇的源頭！
她突然暴起，從旁邊一個組員的身上拔出手槍，毫不猶豫地頂住自己的頭，摳動了扳機。
“錢余笛?。。 ?p> 韓葛大喝一聲，額頭暴起青筋，手中噴涌出微弱的電光，在千鈞一發(fā)的時刻反應過來，一把推開她的手。
槍口頂著臉頰滑開，朝向夜空，錢余笛大叫著瘋狂扣動扳機，手槍的子彈幾乎瞬間就打光，發(fā)出‘咔咔’的聲音，徒勞的冒著青煙。
眾人根本沒想到會出現(xiàn)這樣的事情，一時間反應不過來，都愣在原地，呆呆看著她手中的槍。
明明性格開朗，樂于助人的她卻做出自殺的舉動，這到底為了什么？
被奪走槍支的組員更是渾身發(fā)抖，腦中不敢想象，如果組長沒有救下錢余笛，而是讓她死在自己的槍下。那自己該怎么面對其他戰(zhàn)友、怎么面對組長、怎么面對吳隊？自己還有臉活下去嗎？
“錢余笛！你要干什么！”
韓葛劈手奪過她手中的槍，驚恐得大聲質(zhì)問。
這嗓音大的嚇人，讓旁邊人的耳膜嗡嗡作響。但錢余笛好像沒有聽到一般，直著眼神，手腳慌亂地撲向韓葛手中的槍。
“給我，給我，你把槍給我啊！”
韓葛攥住她的手，怒喝：“你給我放清醒！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嗎？我們這么多人費盡心思的來救你，你卻要自殺？還搶自己組員的槍？你要讓戰(zhàn)友的槍染上自己人的血嗎！你有沒有想過？”
錢余笛本來在瘋狂地掙扎，聽見韓葛的話，整個人瞬間清醒，不敢轉(zhuǎn)頭看被奪槍的組員。
“你說的對，我本來就是罪人，更不應該臟了戰(zhàn)友的槍?！?p> 她抬起手，凝結(jié)出一根尖利的冰刺，戳向自己。
一個大手精準地攥住冰刺，鮮血順著冰刺流下，很快就凝結(jié)成冰。
“我能理解你的想法，但是，事情的真相不是你想象中那樣?！?p> 吳隊的手順著冰刺，蓋住她的手，溫柔地說。
錢余笛搖頭不語，正要掙脫他的手，卻突然愣?。骸敖M長？組長！”
吳隊猛然回頭，直見韓葛已經(jīng)趴倒在地面，沒有了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