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2商議

　　蘇瑞滿意道：“這就對了?！痹掍h一轉(zhuǎn)，覷著卿塵，“你不會又出爾反爾吧?！?p>　　卿塵直視著蘇瑞的眼睛：“這次決不食言！”

　　決不！

　　我希望你留下來并不是為了讓你替我出頭，而是希望，我能在你身邊，護你周全。原來你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你那么灑脫自由，無拘無束，而我的世界，那么壓抑那么狹窄，身為女子則枷鎖更多，你會在這里過得很辛苦。

　　你一個人，在這里孑然一身，怕你被人利用，怕你身陷囫圇，我怎能放任你一個人在這個全然陌生的世界獨行，有我在，會盡我所能讓你開心常在，自由高歌。

　　這才是我的想法。

　　蘇瑞將信將疑：“你上次還發(fā)誓了呢?！睂λ碾[瞞始終耿耿于懷。

　　卿塵鄭重地道：“這次一定不會。”

　　蘇瑞道：“好吧，我且信你最后一次，是真的最后一次。若是還有下次，即使你是為我著想，我也決不原諒，明白不？”

　　卿塵重重地點頭：“明白了。”

　　蘇瑞陷進沙發(fā)里，舒舒服服地道：“其實你不需要有這么大的負擔(dān)，我留下來幫你不假，但你只是其中的一個小部分?！?p>　　卿塵認真地聽她說話。

　　蘇瑞道：“第一，我從這里來，我要是回去，是不是也要從這里走，沒弄清楚這兩者的關(guān)系，我是不會離開這里的?！?p>　　聽到蘇瑞要走，卿塵的表情有一瞬間的落寞，很快掩飾過去。

　　“第二，家芬嫂善良有原則，非常難得，她那么好的人，全家一天卻只吃兩餐，我要幫助她，幫她脫貧致富。第三嘛……”她坐直，雙目透出利光，“陳四喜一家魚肉鄉(xiāng)里，我勢必要拔出這顆毒瘤。”

　　“??？”卿塵不理解地發(fā)出一個單音，并沒有和蘇瑞同仇敵愾。

　　蘇瑞不可置信地看著他：“怎么，他們一家這么對你，你覺得我不該動手？”

　　卿塵連忙好聲好氣地說：“不是的，只是……”

　　蘇瑞不快地追問：“只是什么，你怕我斗不過他？”

　　卿塵搖搖頭，嘆口氣：“你知道什么是糧長嗎？”

　　蘇瑞理直氣壯地搖頭：“不知道?！?p>　　卿塵解釋道：“糧長是縣主座下一個鄉(xiāng)管，沒有品級不受朝廷俸祿，負責(zé)替縣主收糧納稅，將糧食運送到州府，甚至上京。做得出色，按照大齊律例，還會有幸面圣，運氣夠好，得主賞識便會一飛沖天，平步青云?！?p>　　“那不是要被搶破頭了？”

　　“不，這是糧長風(fēng)光的一面，另一面是，若是交不齊國家規(guī)定的數(shù)額，缺少的部分需得由糧長補齊?！?p>　　蘇瑞理解不能：“國家稅收由個人承擔(dān)，這是什么道理？”

　　卿塵繼續(xù)道：“所以為糧長者，必是大戶，雖然他們要承擔(dān)納糧不足的風(fēng)險，但是更多的是，他們就算不能上京面圣，也能在鄉(xiāng)里以權(quán)謀私，有時，甚至連縣令都得看他們眼色行事。陳四喜不是一個善待村民的好村長，他作威作福欺壓村民，但要除掉他，陳家村的人不會同意的?！?p>　　蘇瑞不明白：“為什么？”

　　“因為有他在，陳家村的村民不需要負擔(dān)額外的糧稅。一些糧長會中飽私囊，欺壓村民，加重他們的負擔(dān)，收取幾倍的賦稅，陳四喜不會，不僅不會，若是有人家實在交不起稅，他會全部擔(dān)在自己身上?！?p>　　蘇瑞撇撇嘴：“他是那么好的人嗎？”

　　卿塵有一說一：“在這方面，池力鎮(zhèn)無人比得上他?！?p>　　蘇瑞不屑地說：“打一悶棍給一棗，切，就這點手段就把村民吃得死死的?！?p>　　卿塵道：“村民頂天的事就是吃得上飯，平日里受些委屈，氣氣就過了，可要是沒飯吃，賣兒賣女都是常事。這也正是他的高明之處，不貪小利，得到的是陳家村牢牢的根基，你要除他，現(xiàn)在還不是時機?！?p>　　蘇瑞揉了揉脖子：“那他在陳家村比你外公還深得人心，又老謀深算，我們的日子難過咯?！痹捳f得消極，人卻渾不在意。

　　卿塵笑著看她：“你擔(dān)心嗎？”

　　蘇瑞笑他：“擔(dān)心你自己吧，對了，他為什么要你的命，你還沒和我說這一塊呢？”

　　卿塵譏諷一笑：“陰溝里翻船了?！?p>　　蘇瑞來了興趣：“怎么說?！?p>　　卿塵道：“陳四喜是陳家村的大戶，坐擁百畝良田，大齊朝按田收稅，他的田多交得稅也多，為了避稅，他將田地假意轉(zhuǎn)賣給已經(jīng)致仕的戶部尚書胡義田。品級越高的官員，名下就有越多的田地可以免稅，雙贏局面?！?p>　　蘇瑞噗嗤笑了：“你不要告訴我他的田被人黑掉了？”

　　“正是?！?p>　　蘇瑞捧腹大笑：“正是一山還有一山高，壞人自有壞人磨?！?p>　　卿塵看她開心，也由衷高興：“胡義田死后，他家娘子眼光短淺，黑了陳四喜的田地，以陳四喜的本事，要把田要回來只是時間問題。只是，秋收將至，今年陳家村糧收并不理想，他沒有地里的收成，就填不上糧少的窟窿。若是向村民加稅，他多年經(jīng)營就會毀于一旦，若是不加稅，他收不齊糧，是要收到縣主責(zé)難甚至吃上官司?！?p>　　蘇瑞笑完不解問道：“但這一切與你有什么關(guān)系？”

　　卿塵道：“胡家無子，只有兩個女兒，其中一個女婿是陳家村的人，是個入贅相公——陳文彥。陳文彥以前頗為愛慕陳西子，在胡家又比不得另一個女婿受寵，心有不平?！?p>　　蘇瑞恍然：“這種人很容易被鉆空子，也非常容易動搖，要是陳西子出面，一勾一個準(zhǔn)?！?p>　　卿塵贊同道：“是，雖然沒有證據(jù)，但我已經(jīng)可以猜到他們的打算，以我為餌，誣蔑我與胡家二小姐私通，抓個正著以此來要挾胡夫人歸還田地。私通之事若是鬧大到官府，我和胡二小姐必會受到責(zé)罰，胡夫人不會愿意看到這個局面，為保二小姐，她會就范。而我，運氣好些留有一條命在，但是，最有可能的是，被殺之滅口，永除后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