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易
站著的都從門口沖了出去,張白還留在張炎之身邊,舉起手中的劍,“少爺我保護你?!?p> 顯然床上的病人沒有領(lǐng)情,一腳踹在張白的屁股上,“去幫忙?。∩嫡局陕??”
“哦!”張白默默收起劍。
不等他開門出去,一道疾行的旋風(fēng)刮進(jìn)來,此狄一下子撞到他的身上。
“你干什么!”張白大聲了些。
“情況不對,我們得快些走?!贝说译m保持著冷靜,但不難看出他語氣里透出的驚惶之色。
這房子屋腳建得高,原先的雪堆積上來把底下的木樁都埋了,連同一開始鉆進(jìn)去生根發(fā)芽的已經(jīng)看不出是什么東西的尸體。
它們長出黑色的長枝,從雪里冒出來,越來越多交織在一起,覆蓋了柴房到正廳之間的空地,像蛇一樣蠕動著,上面帶著黏液。
“一旦沾身,就會被它吸附過去抽干鮮血直到死去?!贝说彝麄冋f道。
外面那樣的情況下,難免有人不會恐懼的。
不過,有些自稱神靈的自然就不是人了。
“招荷!這不是我們在瓊樓里看到的那些東西嗎?”青未一邊指著地上的東西,一邊縮到招荷身后。
“什么???我怎么不知道?”招荷十分嫌棄她的膽量只有老鼠的大小,卻還是把話接過來。
“你不會害怕嗎?”
“這有什么好怕的?”
“可是你在瓊樓的時候不是這樣說的……”
青未不懂,才過去不到他們活在世上那么久的一個眨眼間,招荷就完全變了一個人似的。
奇怪,有些人明明也不是天生的膽大過人,又不是沒心沒肺,怎么能做到的視之淡然。
因為那畢竟也不是小事。
只怕這次回去,招搖山在它的地方也不再有立足之地,死了那么多人,怎么會獨獨放過他們?
一個月前,瓊樓,正值外面打得熱火朝天的時候……
紅黎手中握著一把匕首,修長的手指捏住刀柄隨意轉(zhuǎn)動著,她斜靠在一張臥榻上,打量著青未。
“你就是畢方口中被選去完成天尊之命的人?”
“那就是只傻鳥,你最好不要相信它說的話。”青未忙為自己辯解。
紅黎饒有興趣的看著她,并沒有理睬她說的話,她走下榻來,用刀面挑起青未的下巴,“好像也沒有什么特別的地方?千挑萬選出來的,就這樣?他何必呢?”
“就是!何必呢?”青未附和著,“不過,不知小師妹是從哪里知道的,難道畢方神鳥來過這里?可是我們在那個地方,在大荒費了很大的周折才尋到它的?!?p> 紅黎對她叫自己小師妹并沒有多大的反應(yīng)。
“既然這樣,我們何必要去找它,直接在這里等著它來報信不就好了?”青未接著說道。
“那還要你們何用?”紅黎站起身,她的目光高高在上,俯視著青未。
“對??!那它是該擺些架子,等著人乖乖上門領(lǐng)了律令才對?!鼻辔纯偸鞘钟杏X悟的,“可是,它看起來也不怎么著急?。∷孟駥γ鏖L天尊親手燒的茶水更感興趣些。”
“你看起來也不像擔(dān)心我會對你不利的樣子?”
“唉!”青未嘆了口氣,“我都已經(jīng)這么狼狽,小師妹又不打算幫我療傷,還能再有個什么不利法,我現(xiàn)在不生不死,也不用再擔(dān)心其他危險?!?p> “我也覺得奇怪,山海中那么多修為高的人,為什么偏偏只選中我一人,現(xiàn)在弄得人盡皆知,我怎么躲得過眼紅之人的追殺,恐怕早有人計劃好了讓我在哪里埋尸……”青未話多起來,她想拖延些時間等云幽過來。
“你是不是以為你很聰明?從來掌控一切的人都不屑拐彎抹角,我會不知道你心里想什么?”她打斷青未一句話翻來覆去的解釋,“既然你那么想知道,我可以告訴你?!?p> “畢方確實來過這里,當(dāng)然,你以為你小心翼翼藏著的秘密是什么好東西?天選之人?別做夢了!”
“早在幾天前,它去了招搖山,向山海中所有的生靈宣布,山海將迎來一次巨大的動蕩?!?p> “這次不是征戰(zhàn),而是所有人都要歷經(jīng)的劫數(shù),就連塵埃也無一幸免?!?p> “它讓他們?nèi)フ铱`靈鏡和鎮(zhèn)山石,你知道那是什么東西嗎?天尊的法器!”
“就憑你們?”
“你也信嗎?它說你就信?”
“畢方是神鳥,冥荒之主,它可以有千千萬萬個分身,去往什么地方見什么人,它的一生都在編織世人喜歡的謊言,讓它來傳令,他真是瘋了!”
“不過你說得對,那的的確確是一只傻鳥?!?p> 她一口氣說了很多話,青未有點懵懵的。
“聽你的語氣,倒不像是山海里的人。”
“你是從其他地方過來的?像我們到大荒去那樣?”
“可是,既然與你無關(guān),那你未免有些嗔怒了吧。”
紅黎聽到青未的話,笑了,“看來,你真不是一個坦率的人,我赤誠相待,可你卻總是裝傻?!?p> “那你為什么不直接告訴我你是誰呢?要用一個虛假的身份接近招荷,又幻化成她的樣子來騙我?!?p> “我當(dāng)然是有我的用處?!?p> 青未不想說話了,繞來繞去,她自己都要暈去。
畢方就是個小人!不對……管它是什么,為什么要在大荒告訴他們,又向所有的人坦白,擺明了是不相信幾人,有必要讓所有人都知道。
虧他們心中忐忑,還時常提醒自己小心一點,別被人發(fā)現(xiàn)了,哪里知道是自作多情。
果真是元靈創(chuàng)的萬物,萬物感靈而生,連他們的互不信任也顯得那么心有靈犀。
是的,從一開始,他們就決定了先看看情況再說,只不過多投入了些真心。
以為山海真的要遭遇重重危機,那他們豈不是要肩負(fù)山海中萬千生靈存亡的重任,想想都有些激動。
不過,既然現(xiàn)在各自都知道了自己的命運,掌控生存的鑰匙回到手里,那就有權(quán)為自己謀利益,多公平。
生靈活在世間,不就是用一生的時辰來折騰的嗎?
可是這本來就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
“你們答應(yīng)它什么了?”紅黎問她。
“答應(yīng)去找縛靈鏡和鎮(zhèn)山石啊?!?p> “就這樣?”
“就這樣?!?p> 紅黎不說話了,可青未又來了興致,她突然想到紅黎說的話。
“聽起來,你好像和畢方非同一般的熟悉,它畢竟是神鳥……又聽你提起——他?是誰?看來我又多了一個新奇的朋友?!?p> “朋友?”紅黎先是瞪大了眼睛看她,接著便是無情的嘲笑,那聲音穿過重重阻礙向青未飄過來拍在她臉上。
青未也不生氣,看著她。
她似乎停不下來了,笑聲越來越斷斷續(xù)續(xù)的。青未十分想翻白眼,有什么好笑的?
可是,又見紅黎眼中落出淚來,她真的那么高興嗎?
好一會兒之后,她突地不笑了,沒有任何過渡,目光又平靜下來。
果真是個神人啊!這自如的模樣,一點都不拖泥帶水。
“松月,早叫你不要隨隨便便跟人家稱朋道友的,你看,人家非但不愿意,還把你狠狠地嘲笑一頓,可真是心疼死我了。”
黑袍的聲音從背后傳來,青未想扭過頭去。
“這回可得了教訓(xùn)了吧?讓你乖乖的待在我們身邊你偏不愿意,非要到處跑?!?p> “你要說自己修為再高些就好了,可惜活了兩萬年,只長了個顯修的修為,這世間恐怕只你一人了吧?”
青未放棄了心中的想法。
“修為不高沒關(guān)系,不過你向來行事低調(diào),這點不用我操心,可是你自己不知道你是霉神附體嗎?”
這么說青未就有些不高興了。
“什么不好的事你都要沾一些,你看,明明撞不到你的大石頭硬是要滾完所有能去的地方也要同你來個親密接觸?!?p> “還有啊,你看看你跟個什么人在一起?”
……
在青未快要崩潰時,正想要什么方法堵住黑袍的嘴,云幽張開纖纖玉指,一把抓住他團成一團扔在腳下,在他還沒落地時看準(zhǔn)了時機,輕抬起腳,重重的從門口踢了出去。
“難為你了……”青未感動得眼睛掛滿了淚水,快要滴落下來。
“嗯。”云幽如釋重負(fù)。
噗呲——紅黎突然笑了起來,她坐在一旁的桌上,雙腿慢慢的來回晃著,悠然自得。
云幽沒有看她一眼,徑直走到青未身邊,二話不說,手中一道金色的靈氣傾瀉而下,落在青未頭頂又向下而行,瞬間包裹了全身。
疼痛消失了大半,青未能感覺到自己的骨頭在咔咔作響,它們正試圖找回原位。
只一會兒,青未全身的骨頭算是正了,皮肉傷也很快消去,好像什么都沒發(fā)生過,完全沒有剛才躺在地上看別人的不堪。
不知多少次了!她的這副軀體,有如戲言一般,隨心所欲的壞掉,又被人治好,即使再多嚴(yán)重,她都死不掉。
可越是這樣她越心慌。
她不知從哪里知道了,這也是定數(shù),生靈的存在,早就是定好了的。
那么,她不知道自己的期限在哪里,若是有一天突然死去,她該有多么懊悔,她還有那么多事情沒有做。
她已經(jīng)不能再等了。
黑袍從門外又溜進(jìn)來,只他一人。
“白鳥呢?”青未問道。
“去玩兒了?!痹朴牡馈?p> “說吧,你想怎么樣?”青未轉(zhuǎn)向紅黎。
山經(jīng)海絡(luò)
請原諒我這樣轉(zhuǎn)換場景,一個地方寫的久一些就會覺得沒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