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兒其實也很好奇,她自認對小金子很了解,此時卻發(fā)現(xiàn),自己錯過的不僅僅是他的兩年。眼前的這個人,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到底經(jīng)歷過什么,她其實一無所知。
甄金偷偷看了清兒一眼,此時自己委實狼狽,明明并沒有不可饒恕的罪行,卻莫名有些心虛。害怕清兒因此對自己有所成見,再也不愿意搭理自己。
清兒發(fā)現(xiàn)了他的視線,抬頭與其對視,想知道他是不是要說什么。卻發(fā)現(xiàn)他飛速把視線收了回去,轉(zhuǎn)而投向了地上慘叫不止的兩人,再也不敢看過來。
“……”
甄金暗自嘆了口氣,跪在了楚云聰面前,“這些日子多謝大人提攜,學生確實做了對不起大人的事,有負大人信任?!?p> 清兒心情有些復雜,楚云聰是吏部尚書,掌管官員的任免、考課、升降、勛封和調(diào)動事宜,得罪誰也不能得罪他。所以這事必須要說清楚才行,否則別說做中書令了,就連科舉也不用考了。
楚云聰為人公正,不會暗中下絆子,但其他人免不了要看人下菜,這樣甄金的仕途算是完了。
“小金子,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快跟大人解釋清楚?!?p> 甄金悄悄給了她一個眼神,算是安撫,事情輕重他當然分得清,但錯了就得承認。如今楚大人顯然是知道了什么,所以他必須要給個說法。
“我是去年結(jié)識晉王的,當時并不知道他是王爺,兩人也僅僅是酒友。這次南下游學,走到陵城見到晉王喜歡的美酒,就托人送去了幾壇,然后就接到他的飛鴿傳書,說要我?guī)退{(diào)查一個人,助他洗脫冤屈。
“也是因此我才知道了他的身份,當年蒼梧派大火,他說與自己毫無關系,不僅自己遭受不白之冤,妙葉也因此被關入山中禁地,生死不明。所以他誓要查出當年真相,既是為自己洗刷冤屈,也是為了朋友的清白。
“晉王暗中調(diào)查了十年,也確實讓他找到了可疑之人,那人就是蒼梧派長老玄策真人。此人曾多次派人來到陵城,因此得知學生在陵城時,晉王就讓我?guī)兔φ{(diào)查一下。而揭發(fā)潘有余也是因為查到了他們之間的關系?!?p> 程銘自然清楚潘有余的情況,此人確實與前朝余孽一案脫不了干系。此時聽他一講就明白了,原來這其中還有蒼梧派的勢力。
“我說你怎么突然要查潘有余,原來是早有預謀啊!好小子,還真讓你給查出東西來了,這下子我們也算是知道他身后是誰了。只是下次你再有事可得提前說清楚,再這么背地里偷偷摸摸的,萬一師父不小心錯手將你誤殺,那可就得不償失了?!?p> 甄金自然明白程銘這話是什么意思,這就意味著原諒他了,不跟他一般見識。當下心中一喜,向程銘叩首,“多謝師父訓教,徒兒知錯了!”
然后又老老實實向楚云聰叩了一首,“大人,是學生自作聰明,故意將視線引向了潘有余。以致于招來了殺手,給大人和師父帶來了麻煩,還望大人責罰!”
楚云聰受了他的叩首,然后道:“年輕人聰明是好事,但做事之前要考慮好后果。這話我可能說得有些嚴重了,但我希望你們幾個都記著,做事之前要把最壞的結(jié)果考慮進去,并且為自己留一條后路。如果我猜得沒錯,甄公子的后路就是程將軍,我說的對嗎?”
被點破了心中的小九九,甄金有些尷尬,但也只得老實點頭。
程銘卻并沒有覺得被冒犯到,反而笑道:“你小子果然有眼光,知道這些人里老子功夫最好!”
楚云聰并沒有理會他,這么多年的好友,互相什么脾性早就知道得一清二楚,見怪不怪了。若說一開始還會給他翻個白眼,現(xiàn)在則是連白眼都省了。
“甄公子料定我們不會袖手旁觀,而今天的事情也的確如你所料,那甄公子能否告訴我,晉王如今身在何處?”
甄金搖頭,這事他是真的不知道,他只是以朋友的身份幫晉王調(diào)查,卻并沒有打算把自己賠進去。
但此時聽到楚云聰?shù)脑?,他就知道是自己太單純了,如今事情是自己做的,麻煩是自己惹來的,差點丟了命不說,還得罪了楚云聰。而晉王把自己摘得干干凈凈,沒有任何證據(jù)能證明是他在背后指使。
楚云聰嘆氣,“你也起來吧,這些天相處下來,我自然相信你的為人,只是務必要記住教訓。也許晉王確實有苦衷,并非有意害你,但在此之前,你并沒有想清楚此事的后果。天色不早了,回去休息吧?!?p> 甄金低頭稱是,然后看了看地上的刺客,問道:“那他們二人該如何處置?”
“審一審就知道了。”
楚云聰蹲在了刺客的面前,與其中一人對視,“我是楚云聰,奉旨查辦前朝余孽一案,此時過來刺殺,你們是為了證明自己有多蠢嗎?還是說,想要以這種方式,來投案自首?”
刺客痛得已經(jīng)沒了呼痛的力氣,只能大口大口喘著粗氣,忍受折磨。此時聽到這話,更是一口氣上不來,差點沒被氣死。
“我知道你們說不出話來,我也沒指望你們說出什么有用的,恐怕到死你們都不知道,自己是因為什么沒命的。派你們來的人是怎么跟你們說的?殺了當年放火燒山的兇手,為玄虛掌門報仇?還是說,等他登上帝位,給你們封個萬戶侯?”
楚云聰注意著他們的神色,了然點頭,“原來如此,看來你們死得挺冤,剛才這位甄公子的話你們也聽到了吧?他說十年前放火燒山的另有其人,我來猜一猜,派你們來的,是不是就是他口中的那個玄策真人呢?”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楚云聰就懶得再審了,讓侍衛(wèi)把這兩人帶了下去,然后回去休息,畢竟第二天還要趕路。
其他人都見慣了楚云聰審人的手段,并沒有表示驚訝。甄金不是沒見過,只是依舊冷汗淋漓,若是今日說了半句假話,是不是下場會更慘?
這個人仿佛能看透人的心思,知道你的所有想法,三言兩語就可以讓人無所遁形。所以他該有多慶幸,沒有把自己葬送在謊言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