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甄公子從水里爬上來,清兒已經(jīng)休息好一會兒了,衣服濕了個透。不過如今的天氣也干得快,清兒只在太陽下面蹦跶了一會兒,衣服就差不多全干了。
甄公子是清兒的發(fā)小,除了苦笑,他也不知道該如何反應(yīng)。
“我說,你這見面禮也太涼快了吧?我渾身都濕透了,衣服上全是泥,我可是在下面弄了好久才把它們弄下去!”
清兒撇撇嘴,“你還好意思說我?我可是不會游泳,剛才你那一下可是會要我命的!”
甄公子不以為然,“我又不是故意的,再說了,你還是我救上來的,不感謝一下救命恩人嗎?”
清兒直接翻了個白眼,懶得理他。從小一起長大,甄公子這德行,她可是太了解了。
“小金子,你怎么跑這兒來了?不在家好好讀書,進(jìn)京趕考,來江南干嘛?莫非是看上了誰家姑娘,一路追到了這兒不成?”
甄公子敲了敲她的腦袋,佯怒道:“小小年紀(jì)不學(xué)好,話本子看多了吧?早告訴你不要看這些騙人的東西,你偏不聽,怎么樣,變笨了吧!”
清兒“哼”了一聲,狡辯道:“你才笨!”說著拳頭開始向甄公子身上招呼。
兩人鬧了一會兒,甄公子才告饒,“我來江南嘛,當(dāng)然是為了江南的美人了!自古江南出美人,這事你又不是不知道。再說了,我都二十一了,早就到了娶親的年齡。爹爹也是催得緊,沒辦法,我只好跑到這兒來了,若是能尋得一個溫柔嫻淑的娘子,他們自然不會多說什么?!?p> 清兒想了想,也是啊,他都二十一了,之前一起玩耍的小銘子、小暢子,都已經(jīng)娶妻生子了,看來是自己疏忽了。原來時間過得這么快,大家都已經(jīng)長大成人,要成親了。
“可是,不是要科舉了嗎?你這時候跑到這兒來,是不是也太胡鬧了?至少要等到高中之后,到那時,想讓你做女婿的人可不會少??!不是有句話叫做‘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嗎?這可是不少人的愿望呢?!?p> “是嗎?原來他們那么膚淺,你竟然和那群腐儒一樣,我追求的可是‘久旱逢甘霖,他鄉(xiāng)遇故知’,是不是境界要高得多呢?”
清兒一忖,好像境界果然要高得多,拍拍甄公子的肩膀,道:“果然是我教出來的徒弟,境界就是不一樣,不過,你真的不去參加科舉嗎?”
甄公子笑了笑,道:“怎么可能?這不科舉還沒開始嗎?我就效仿古人,先行個萬里路。”
漸漸地廟會的人越來越多,天氣也有些熱。清兒跑到了一個水果攤,挑了些櫻桃和楊梅,笑嘻嘻地問甄公子要不要吃,甄公子見水果顏色喜人,就點了點頭。
清兒付了錢就帶著甄公子邊吃邊游這映月湖,難得出來又遇到了故人,自然要好好玩一下。
六月的天最是無常,剛剛沒逛多遠(yuǎn),天就陰了。清兒拉了甄公子趕緊向附近的小亭子跑去,甄公子還是第一次見這陣仗,嚇了一跳。
只見頃刻間狂風(fēng)大作,湖邊的樹木被刮得東倒西歪。兩人在前進(jìn)的過程中,不少東西隨風(fēng)拍打在臉上,有飛石,有樹葉,還有不少小攤上的商品,全都被吹了起來。
等二人跑到亭子的時候,里面已經(jīng)擠滿了人。甄公子還是第一次這么狼狽,身上的衣服早已不成了樣子,被吹得又臟又皺,頭發(fā)也有些散亂,完全不復(fù)翩翩佳公子的模樣。再看看清兒,也好不到哪兒去,發(fā)簪也跑掉了一只。
清兒整了整衣服頭發(fā),不過也沒什么作用,風(fēng)還在吹,看這陣勢,估計一會兒會有大雨。他們倒是沒什么,衣服皺了臟了還可以洗,就是那些小販就可憐了,貨物全被這鬼天氣給糟蹋了。
清兒朝映月湖方向看了看,還好里面已經(jīng)沒人了,不然這樣的風(fēng)小船非得翻在里面不可。又回頭看了看甄公子,還好,人沒事,蓮花牌也在。
大雨瞬間來臨,但風(fēng)依舊沒有減弱的趨勢,小小的亭子絲毫阻擋不了任何風(fēng)雨。眼看著外面越下越大,完全沒有要停的意思,很多人都沉不住氣了,一時間冒雨沖出去的人不在少數(shù)。
清兒在這兒的時間不長,也不知道這雨會下到什么時候,與其等下去,還不如就這樣回去。
她看了看甄公子,問道:“你現(xiàn)在住哪兒?離這兒遠(yuǎn)嗎?要是不遠(yuǎn)的話我們就先回去吧,也不知道這雨什么時候停。”
甄公子考慮了下,也覺得這樣等下去沒意義,“我住在城北的欣悅客棧,離這兒不算太遠(yuǎn),我還是先送你回去吧,女孩子一個人在外不安全?!?p> “這樣也好,我現(xiàn)在就在城北的江家做工,正好順路?!?p> 見風(fēng)沒那么緊了,二人就沖入了雨幕中,平日里熱鬧的街道此時早已冷清,耳邊只剩下了風(fēng)雨之聲。雖說天氣已經(jīng)很熱了,但淋了這么久,身上也變得冷嗖嗖的,希望能早些回去,也希望這條路永遠(yuǎn)都不要有盡頭。
可是,一切都是有盡頭的,江府很快就到了,清兒抹了把雨水,向甄公子道別,“小金子,等我有時間,一定去欣悅客棧找你。對了,這月二十八是江小姐的婚事,你要不要來觀禮?我可以招待你哦!”
甄公子說了句“好”,目送她從角門進(jìn)府,其實,她完全沒必要這樣的。
等回到房間,清兒已經(jīng)變成了落湯雞,還好府里沒什么事,不然被發(fā)現(xiàn)偷偷跑出去,下場還是很慘的?;仡^又看了看角門的方向,已經(jīng)什么都看不到了,心里不禁有些失落。
回去梳洗一番,回到小姐房中伺候著,畢竟也是小姐的丫鬟,不能什么事都不干。
江小姐見她進(jìn)來,莞爾一笑,“都說陵城的天氣變得快,這下挨淋了吧?”
清兒馬上做可憐狀,“小姐啊,您怎么不早說,清兒今天差點沒被淋死,剛到廟會一會兒風(fēng)就起來了。若不是我跑得快,恐怕就被吹走了,那就再也見不到小姐您了。”
阿香在一旁掩嘴輕笑,“得了吧,還被風(fēng)吹走,我看你是看見了誰家公子,被迷得走不動路了才對!”
江小姐看了看阿香,面色有些紅潤,輕叱道:“女孩子家不要胡說,讓人聽了笑話?!?p> 阿香吐了吐舌頭,向清兒不住地眨眼,清兒向她一笑,然后拿出今天買的東西分給她們。
“雨下得太大,也不知道淋壞了沒,這是我在廟會上買的,小姐你看看。”
江晚晴江小姐挑了盒胭脂,阿香挑了一個蓮花簪,然后拉著清兒讓她講講水上蓮花廟會的情況。清兒就揀著精彩的添油加醋講了一遍,絕口不提自己被踢下水的事,這種事,只能留給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