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霏看到女兒還不明白,就用手指點著她的額頭,恨鐵不成鋼道:“我問你,那個小青年,是不是你給我找的醫(yī)生?”
蕭曉茫然點頭。
歐陽霏繼續(xù)道:“你看看,診所門可羅雀,醫(yī)生根本就是個半大的孩子。他就算是剛生下來,就開始學習中醫(yī),到現(xiàn)在也不過十幾年時間。你竟然給我找了個這樣的中醫(yī),太讓我失望了?!?p> 蕭曉焦急道:“可是……”
歐陽霏生氣了,怒道:“可是什么,你讓人賣了,還要幫人家數(shù)錢嗎?”
蕭曉終于明白母親的意思,她忽然冷靜下來。歐陽霏還以為她想通了,輕輕擺手,示意司機開車。
蕭曉聽到發(fā)動機的聲音,平靜的阻止道:“王叔,你先別開車,聽我把話說完。到時候,如果媽媽堅持要走,我也不再攔著?!?p> 歐陽霏看到女兒如此平靜,一點兒也不像是受騙的樣子。盡管心里害怕女兒受騙,但她還是決定給女兒一個機會。
蕭曉輕輕拂開面頰上一縷金發(fā),輕聲道:“原來我跟媽媽的看法一樣,都認為中醫(yī)是老的醫(yī)術(shù)高。但我認識沐玉君后,我才知道,我的想法是多么錯誤?!?p> 蕭曉抬手阻止媽媽插口,繼續(xù)道:“沐玉君是我在家鄉(xiāng)認識的朋友,僅有一面之交。那時候,我只知道他是個武功高強的武者。并不知道,原來他還是一位神奇的醫(yī)生。他也是今年考到這個學校的新生,年齡比我還小?!?p> “就在昨天,我跟他來到了診所,發(fā)現(xiàn)這里至少有幾十個病人等著他。我親眼見到,幾十枚銀針在他手里,就像變魔術(shù)一樣,平均十分鐘就能治療一個病人。”
“那些病人,病情較輕的,一次針灸,就能治愈。病情較重的,也不過兩三次。許多被怪病困擾多年的病人,在病情痊愈后,淚流滿面地感謝他,有的甚至當場向他下跪?!?p> 歐陽霏看到女兒根本不像是在說謊,她心里有些猶豫,不知道該不該相信女兒。她遲疑道:“可是,他的診所冷冷清清是事實吧?”
蕭曉嫣然一笑,俏皮道:“媽媽,你還不明白嗎?這是沐玉君看在女兒的面子上,專門為你老人家準備的專場。他是怕媽媽面子上過不去,才讓診所休息一天?!?p> 如果女兒句句如實,那么這個叫沐玉君的小伙子,可真是一個善解人意的小青年。
蕭曉拉著媽媽的手臂,撒嬌道:“媽,你就相信我一次,好嗎?”
歐陽霏還能夠說什么,只要這個沐玉君醫(yī)術(shù)有曉曉說的一半好,那么自己的病就有治好的希望。
診所套間里,沐玉君穿上白大褂,戴上口罩。蕭曉拿著針盒,給一枚枚銀針消毒。歐陽霏躺在治療臺上,看到女兒熟練的動作,她心里有點震驚。過去,她從沒有見過女兒還有當護士的潛質(zhì)。飯來張口,衣來伸手,從來都只是被侍候,那會去侍候別人?這或許是受到了眼前這個年輕醫(yī)生的影響吧?
歐陽霏又仔細打量沐玉君,看到他非常自然大方,沒有一絲的拘謹。眼睛清澈明亮,純凈地猶如深潭。
沐玉君接過蕭曉遞來的針盒,打開后,手指在盒底輕輕一彈,盒里的銀針都跳了起來。他迅速攝在手里,靈巧的手指捏著銀針,很像變魔術(shù)。歐陽霏感覺到,不到幾秒鐘,這些銀針就全部扎在自己身上。
更讓歐陽霏震驚的是,沐玉君并沒有讓她脫衣服,而是隔著薄薄的衣服扎針。
她這病,尋遍了中西醫(yī),當然也讓人進行過針灸治療。別的醫(yī)生,都是露出肌膚,才能認穴扎針。而沐玉君隔衣扎針,就醫(yī)術(shù)來說,比別的醫(yī)生顯然更高明。
想到這里,歐陽霏驀然間對沐玉君充滿了希望,也對自己恢復容貌產(chǎn)生了一絲信心。
沐玉君看到歐陽霏臉色通紅,心跳加速。雖然不知道原因,但卻知道她情緒很激動。他還以為蕭曉的母親是恐懼自己身上扎滿了銀針。于是,他出言安慰道:“阿姨,你別擔心?,F(xiàn)在仔細感受感受,扎針的部位是不是有溫熱的感覺?”
沐玉君是想用交談的方式,打消她的顧慮。因此,當歐陽霏真的去感受時,她心里的激動情緒已經(jīng)完全平息。就這樣,歐陽霏感到幾十處部位,就像溫熱的艾灸。溫度越來越高,但卻沒有一點灼熱感。接著,這些溫熱開始沿著一條線緩緩流動。等到全部連成一線后,開始向皮膚表面擴散。全身的肌膚就像泡在溫泉之中,舒服得只想呻吟。
歐陽霏強行忍住了想要呻吟的沖動。這是一種全新的體驗,是她從來也沒有過的感受。
沐玉君和蕭曉都在靜靜地觀察著歐陽霏。蕭曉能夠看到,母親臉上的皮膚顏色,在以肉眼可辯的速度緩緩變淡。她非常激動。她能夠深深感到母親心里的煎熬,也能感覺到父親對待母親的態(tài)度微妙的變化。她之所以不顧一切,瘋狂地去為母親尋醫(yī)問藥,就是害怕家庭的破裂。包括那次差點兒撞到蘭蘭,也是她聽說一位擅長治療皮膚病的老中醫(yī)路過L市。她害怕錯過,趕路慌忙,竟差一點釀成車禍。
這些,她還沒有來得及向沐玉君解釋。
沐玉君在捻動銀針時,一直在靜靜感受的歐陽霏,忽然覺得,全身平靜的溫泉,似乎突然之間,掀起了波瀾。就像漣漪一樣向全身各處蕩漾,一遍又一遍,好像洗滌著什么。
等到全身各處平靜后,歐陽霏睜開雙眼,看到女兒和沐玉君都在微笑地看著她。
歐陽霏輕輕問:“結(jié)束了?”
蕭曉高興地點頭,她把媽媽扶起來,取了一面鏡子,遞給母親,道:“媽媽,你仔細看看,有什么變化沒?”
歐陽霏沒好氣道:“死丫頭,哪有一次治療就能見效的?”
在歐陽霏心里,沐玉君的治療方法應該能見效。自己康復的希望,也就大增。因此,她心里確實很高興。但女兒迫不及待地現(xiàn)在就想讓她看到效果,胡鬧的成分居多。蕭曉涎著臉,央求道:“好媽媽,你就看看嘛。”
受不了女兒的糾纏,歐陽霏還是接過鏡子,無奈道:“真是個纏人精,你也不想想,中醫(yī)治病,哪有那么快的療效?”
說著,她看向鏡子里。
在她的想像中,鏡子里的那張臉,要多丑,就有多丑。她私下里,不只一次偷偷看過。那張粉白色的丑臉,連自己也十分厭惡,更何況別人?這也是她在感覺到丈夫出軌時,沒有哭鬧,只是心里產(chǎn)生焦慮的原因。
然而……鏡子里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