纖墨,全名是喬纖墨。這個名字不是她父母給取的,因為她出生時,父親得知她是女孩,還是在外地工作,根本不回來看她,管她何名何字。母親是個粗人,說話結(jié)巴,也沒有蘭心蕙質(zhì),哪會想到這兩個字。
我猜是戶籍登記員起的,因為他覺得這個女孩皮膚雪白,眉清目秀。所以,她想到了極具詩意的字——纖墨。希望她將來就是煙雨小橋上,油紙傘下那個裊裊娜娜的女孩,能被溫柔一生相待。
大家都覺得,有個好名字會一生幸福。難道纖墨這兩個字,不好嗎?
有個喜歡穿白衣服的男孩出現(xiàn)在她二十歲那年的生命里,還有梳得溜光的頭發(fā),身上沒有一丁點灰星子。他只是沒工作,多半時間都坐在桌前打麻將。
可能我是個沒情趣的人,我總是覺得,愛情脫離鍋碗瓢盆,顯得飄渺,不切實際。若是無法讓自己準(zhǔn)備無誤落胎在官一代,富一代老婆的肚子里,您還是好好努力吧!小小的麻將如何能托起養(yǎng)家的重?fù)?dān)!
纖墨不以為然。
婚后的纖墨,身累,家里家外就她一個人。
男人的精力與愛,都給了麻將,麻將桌,麻將椅,麻友,還有滿地?zé)燁^和滿屋的嘈雜。
讓一個柔弱女人挑起家庭重?fù)?dān),家里經(jīng)濟條件,可以想象,尤其是又添了一口人。
親友都規(guī)勸男人:當(dāng)爸爸了要好好干活,努力掙錢,不能這樣下去。
男人也打算出去工作,說得信誓旦旦。
可是每次出去,少則一兩天,多則一個星期。理由是:想家,想孩子,想妻子;或是腰疼,背疼,反正渾身哪里都疼,除了頭發(fā)絲與指甲,只是從未說過自己想搓麻將而已??墒牵w墨心真疼,不愿丈夫出去,寧愿自己多干一份兼職。
丈夫最后一次出去,就是旅游,來回共兩天!
是工地!工地不是人人都能呆住的地方,尤其是他這樣一個水仙花那樣嬌嫩的男人。
果然,男人告訴纖墨自己吐血了,累的。
纖墨哭了,滿臉涕淚。
我不以為然,她罵我幸災(zāi)樂禍,我只好解釋說莊子妻子死后,莊子載歌載舞。我是被莊子害的頭腦不好,我是二愣子。她才微微平息怒火。唉……我要是纖墨,估計天天吐血!
我覺得一個除了頭發(fā)與指甲,渾身大面積疼痛且吐血的人,完全可以考慮:安樂死!
幾天前,男人來看纖墨,并且悄悄告訴我,晚上想單獨請我出去吃飯。真是滑稽,讓我不知是嘲笑還是該哀嘆!——你好!洗手間里有鏡子,前走即可。
這一次,男人惱羞成怒,要纖墨辭職,盡管她只是兼職,因為我已經(jīng)嚴(yán)重傷了他的自尊心。
纖墨,從來都視他如神明,他是上帝,是佛祖,是蘇格拉底,是柏拉圖,是尼采……是世上最美的情郎!
可我看他不如雞糞,至少雞糞可以肥地。
之前,纖墨告訴我,自己胸口發(fā)疼,打算發(fā)了工資去醫(yī)院看看,不知道她去還是沒去。
只是,眼前這個男人勾勾小手指頭,纖墨就樂的屁滾尿流,緊隨不舍,連胸口痛也顧不上。
她就這樣離開了,與那個生活在女人裙擺下的男人手挽手,離開我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