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書馝只是固執(zhí)地?fù)u頭:“我和你一起守著吧,若是那賊人再回來,我是個照應(yīng)?!?p> 溫玉默然點頭,便應(yīng)下了。天承微朦的時候,洛書馝枕在溫玉后背睡得昏昏沉沉,溫玉遙望青墨色的那片天,想到莫楓憨厚一笑,說出:“怕萬一不是,阿凌若是喊疼,我也算個照應(yīng)?!钡臉幼?,溫玉便慚愧地低下頭去,莫楓這個人哪。
又過半晌,便有五六個弟子輕聲而來,其中一個傳音入密,大致意思便是今天白天莫師兄由他們幾人守著,叫溫玉和洛書馝回去歇息。
溫玉點點頭,橫抱起洛書馝來,待將她送回房去,溫玉還是放心不下雪煙凌,又騰著仙劍飄到枯峰山雪煙凌的破木屋前去了。
此一去,還未走到門前,便聽見兩個人對著罵的咆哮聲:
“誰、誰讓你進(jìn)來的?!女子不是最重貞德,我卻沒見過哪個如你這般不知廉恥,闖進(jìn)別人的屋子,還這么理不直氣也壯!”
“我不知廉恥?我……要不是昨晚看到你快要一命嗚呼的慫樣,我會信了玉瓊那老頭的邪,跑進(jìn)你這破地方給你暖身?!”
“什么暖身?!什、什么都沒有,你休要胡說!”
“我胡說?!哦~害羞啊?那你昨晚冷得發(fā)抖直往我身上躥的時候,怎么不見你害羞?”
“我、我……”
“你什么你,我還沒跳起來罵你辱我貞潔,你到好,先把我指著鼻子罵一頓?”
“你你睡無睡相,鼾聲如雷!”
“你還膽小如鼠,猥瑣至極呢!”
“你蠻橫無理,蠻力如牛,宛如悍婦!”
“你!我殺了你!”
……
溫玉悠然守在屋外,聽得鍋碗瓢盆噼里啪啦的聲響,待到二人打得酣暢,而他掐指一算差不多得了的時候,才小心翼翼上前去,推開木門,露出一條門縫來:“小凌兒……”
“滾!”
幸虧溫玉閃得快,才不至于被一把笤帚刷了眼睛。
灰溜溜地離開了枯峰山,溫玉卻未停息一時半刻,便又直奔?xì)w來宮去。玉瓊這老頭兒雖是那種看著不靠譜,實則悶聲干大事的人,但昨夜他喝得酣了,不知會不會出什么岔子。
歸來宮腳下,比往日多了兩名值崗的弟子。溫玉輕輕拍了一人的肩,問道:“玉瓊師叔,可曾出過歸來宮?”
那小弟子模樣還很稚嫩,似乎年十六都未過,回溫玉話前,照例要規(guī)規(guī)矩矩地一拜,才開口道:“回七師兄,玉瓊師叔不久前剛走,送山下的孩子回家?!?p> 溫玉微笑著頷首,躊躇之間,還是決定登上歸來宮看一看。大殿內(nèi)還是昨日的狼狽模樣,溫玉只一腳踏進(jìn)房門,一道金光閃閃而來,卻是玉瓊施法留下的虛相。
金光佛影中,玉瓊笑得如西天如來一般:“好師侄,我定猜到一早來我這兒的便是你,說起來,昨夜之事,小楓和小凌兒受傷,我委實未料。只道是,他們是沖我而來。千算萬算,卻算漏了如此一茬兒,枉費我昨夜在這宮里布下的天羅地網(wǎng)了……即是因我而起,也只能因我而滅,我去去便回。你千萬老實待在山上,護(hù)好小花顏。切記?!?p> 溫玉此刻真的糊涂了,卻不懂這其中,暗處那群妖物,目標(biāo)到底是誰。
芙蕖鎮(zhèn)一事,定是有人故意誘引雪煙凌下山去,溫玉那時猜測,目標(biāo)是他,卻尋不得因果。
玉瓊那日同他月下酌飲,提及花顏落單后,遭襲擊,溫玉本以為只是花顏救了雪煙凌,而那群妖物將她也當(dāng)成了敵人,才欲除之。
玉瓊費盡心機(jī)將花顏接到瑤山來,話里話外皆是早有預(yù)謀,這卻和他猜測,是因雪煙凌連累,而保其平安有出入。
如今玉瓊留下一番不明所以的話,便只身一人下山去了,溫玉怎能不著急,且不說他們甚至連暗處是誰都不知,談何捉賊?
他此時唯一能從玉瓊話里會意過來的,便是,玉瓊才是暗處那群妖物的目標(biāo),而玉瓊這老頭兒似乎一早就知道。
襲擊雪煙凌,抓小花顏,重傷莫楓,看似無理無序,經(jīng)玉瓊一番點撥,溫玉終于明了,與他三人關(guān)切最深的,不正是玉瓊?!
思量間,溫玉已踱至山下離空門不遠(yuǎn)處,那里卻因為昨晚一事,守了不少弟子。
溫玉正躲在草叢里抓耳撓腮,想著怎么用七師兄的身份倚老賣老蒙混過關(guān)混出山去,轉(zhuǎn)眸間卻赫然瞥見花顏飄過他眼前,身后背著破魂,一步一響,宛如二大爺。
那守門的弟子也和溫玉一般,瞠目結(jié)舌,看得癡了。只怪這女子氣場太瘆人。
“師、師妹,師尊有令,沒找到傷害莫師兄和雪師兄的兇手之前,誰都不能下山?!边€真有個膽子大一點兒的,伸手?jǐn)r住花顏。
溫玉用手支著下巴,想著,若是玉瓊那老頭兒,他會怎么蒙混過關(guān)呢?倚老賣老,淫威強(qiáng)逼?溫玉一擺頭,也許坑蒙拐騙,信口胡說,怎么忽悠怎么來更符合那老頭子的做派。
接下來花顏做的事情卻讓溫玉見識了這人間的真相,花顏畢竟是那玉瓊老頭調(diào)教出來的徒弟啊,連行事作風(fēng)都被那家伙潛移默化了。
“啊呀,師父,您老人家什么時候回來的?”
花顏一聲驚喝,眾弟子紛紛回頭,一回頭便瞥見花顏拔足狂奔而去的背影?;侂m是貼了飛腿符咒在腿上,幾個小弟子還是在驚大嘴巴之余,騰劍而去捉了其回來。
溫玉恰是在這個時候飛出草叢,一臉看熱鬧的表情,盯著幾個小弟子對花顏動手動腳。
“放開!放開,我自己會走?!?p> “師妹,師命難違,你就別為難我們了……七師兄?!”
溫玉自覺自己長得溫潤如玉,就算退一萬步講也算清逸出塵,怎的叫幾個小徒弟看見他,卻像看見了瘟神一般,手腳都抖了三抖。
溫玉臉上一板,對花顏道:“小花顏,你怎能如此胡鬧,師尊說了不讓出山,你這不是為難你這幾個師兄弟嗎?”
幾個小弟子卻不吃溫玉這一套,一時間更加警惕了:“七師兄,你就別搗亂了,師尊說現(xiàn)如今事態(tài)嚴(yán)重,不容瞎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