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我回來啦!”我松開錦繡姑姑的手撲到我最喜歡的女人懷里,像小貓一樣蹭了蹭。她刮了刮我的鼻頭,輕聲道:“殿下怎么又自稱‘我’啦,你已經(jīng)十歲了,是個大孩子了。這里人員甚多,身為太子要注意禮法。你可明白了?”
“不明白!”我耍賴的悶聲回應(yīng),跟自己的母親撒嬌也要講禮節(jié)嗎,年僅十歲的我想不明白。
錦繡在一旁嚴(yán)肅的道:“身為皇室子弟,自然要遵守禮法。陛下十三歲時便已經(jīng)能撫軍監(jiān)國……”
“好啦,姑姑你不要再說了,我耳朵都生繭子了……”我賴在母妃懷里撒著嬌,她在偷笑我看的一清二楚。反正不管怎么樣母妃總會護著我的!
“哎……殿下您……”錦繡無奈地嘆氣,想必她未老先衰的一大部分原因是來自我身上吧。
“小祖宗,您是不是又欺負(fù)你錦繡姑姑了……”一道尖銳的聲音從外面?zhèn)鬟^來,能這么跟我說話的不用想也知道是我父皇身邊的宋大總管。他笑瞇瞇的提著拂塵踏進來。
我從母妃懷里跳出來,一蹦一跳地跑過去,眨巴眨巴眼睛:“宋公公,父皇又派你來安排什么好事情了?”
他道:”皇上傳了口諭,今晚在乾清宮擺了家宴,讓德貴妃娘娘和太子殿下好好準(zhǔn)備準(zhǔn)備。”說完推辭了錦繡準(zhǔn)備的茶水,準(zhǔn)備離開,似乎很忙的樣子。
我不滿的嘟囔:“擺什么家宴,這宮里不就父皇、母妃和本殿下嘛,他想擺家宴直接在翊坤宮不就好了嘛……”母妃連忙捂住我逼逼叨叨的嘴巴,小聲道:“小祖宗,你這可是以下犯上要掉腦袋的!”我白了白眼睛,心想父皇不就我一個兒子,再說了我又不是沒有當(dāng)著父皇的面這么嘟囔過。
宋連毫不在意的擺擺手,對我這種胡作非為的習(xí)性已經(jīng)習(xí)以為常了。不過他一本正經(jīng)的對我說:“小祖宗,今晚來的可是當(dāng)今圣上唯一的皇弟——晉王。這位曾經(jīng)也是位不得了的人物。你晚上可得好好應(yīng)對,拿出太子得氣勢?!?p> 我有些疑惑,父皇的兄弟不是都被殺光殺凈了么,聽說留下的是個廢物弟弟。這怎么跟余寒仙那個大笨蛋說的不太一樣吶。于是我這么想著也這么問了宋連?!芭椤钡囊宦曃业哪X袋又被母妃敲了一個板栗,好吧我又說不該說的話了。
“當(dāng)年的事咱家也不敢多給您說,陛下也有很多身不由己的事情……小祖宗,等你長大以后你就明白了。多體諒體諒您的父皇、這大洪王朝的天子吧。咱家還有其他事就先告退了……”宋連搖搖頭走了,不顧我在后面的喊聲。我氣呼呼的繼續(xù)回去賴在香香軟軟的母妃懷里,“哼,人家才不要長大呢……父皇才三十歲,人家就當(dāng)個閑散太子,當(dāng)母妃的乖寶寶……”
“噗嗤,殿下你今天還因為余二公子說‘人家’把人家打的頭破血流的,自己倒是說的歡快……若是讓那余二公子聽見了,恐怕也要取笑你?!卞\繡取笑道。結(jié)果母妃只關(guān)注到了我把余寒仙打了,掰過我的臉質(zhì)問我這是怎么一回事,我哼哼唧唧半天沒敢說一句話,撒嬌也不好使,然后母妃就去“逼問”錦繡了……
當(dāng)夜幕降臨,華燈初上時,一個明眸皓齒的華貴婦人領(lǐng)著一個撅著嘴走路一拐一拐的小孩走進乾清宮。沒錯,母妃把我給打了一頓。雖然我已經(jīng)四尺三寸了,但對于五尺二寸的母妃而言,還不過是小巫見大巫罷了。太不給我留面子了吧!這么重要的場合居然把我弄得一瘸一拐的……要是被心懷歹念的大臣知道了,又要拿她虐待皇子這件事參她一本了。不過是為了強迫我深情的父皇納妃而已,這種下三濫的小小伎倆英明神武的本殿下早就識破了。
我掃視一番,果然來的都是那幾個有地位的大臣,不過太傅宜林東居然也來了,要不是那老頭沖我吹胡子瞪眼的,我才看不見角落里的他,這人一把年紀(jì)了,怎么還這么小肚雞腸的。從西開始,分別是太傅常真行、禮部尚書邢益以及他們的家眷。從東則是驃騎大將軍余楚擎和他“一表人才”的大兒子余寒文,太子太傅宜林東。那老頭怎么孤零零的一個人坐在那,該不會他的妻子兒女被他氣跑了吧!
母妃拽著我走到父皇皇座右側(cè)的桌案坐下,其實按道理我應(yīng)該坐在下面,只是今天情況特殊,再加上我年紀(jì)尚小,便坐在一起了。母妃和我為跪在底下的大臣平身,靜靜等待天子的到來。
“皇上駕到——”
“晉王到——”
外面等候多時的太監(jiān)通報道,又是司空見慣的行禮時刻。不過我歪著腦袋偷偷打量著那個被免禮的皇叔。按道理說他年紀(jì)應(yīng)該比我父皇小幾歲,但是竟然留有細(xì)碎胡子!氣質(zhì)雖華貴又很散漫,倘若他不守禮儀的敞胸露懷,估計那風(fēng)流倜儻的模樣能被京城貴婦們追捧極了??蛇@么個隨和散漫的人卻霸占著”晉王”的稱號,又在那物資豐富的晉陽留有封地……有種異樣的違和感在我心中蔓延,那人狹長的桃花眼帶著玩味的眼神對上我窺探的目光,嚇得我一激靈低下頭。想到這里我又有些懊惱,我堂堂皇太子怕他一個親王干啥!只是他的眼神令我渾身難受,有些討厭。
”平身。”父皇不喜不悲的聲音響起。
”謝陛下?!北娙似鹕?。我坐直后目光對上對面的晉王,他勾起嘴唇笑道:“皇兄,想必這位就是名動天下的德貴妃了吧?陳逾在晉陽見過的美女果真還是不及這位美貌的十分之一啊……”那副模樣真想讓我把他腦袋給剁下來,真是白瞎了一張英俊的臉。
“那必須的,美女配英雄。我母妃這樣的絕世佳麗當(dāng)然要配我父皇這種英俊豪杰了!”我嘟嘟囔囔的回答道。當(dāng)然,我回答時又聽見宜林東小聲嘆氣了,他肯定又要說我不合禮儀了……
“哈哈哈,你這小鬼,年紀(jì)輕輕倒是伶牙俐齒的。那倒是,本王凡夫俗子當(dāng)然比不得皇兄英明神武、雄才大略了……”他爽朗的笑聲在我聽來是那么做作。我又不是傻子,這人是在試探父皇對他的態(tài)度罷了,只不過拿我母妃開刀未免太過分。
“多年不見晉王變得甚是開朗,想必父皇九泉之下必定十分欣慰……”陳章良平緩的開口應(yīng)道。只是我見晉王瞳孔一震,想必這之間應(yīng)是發(fā)生了什么。
“必然。本王定當(dāng)借皇兄吉言,好好開心的活下去……”他皮笑肉不笑的將手中的酒一飲而盡。
這場家宴在“平和”中進行著。只是我隱隱覺得,晉王此次進京應(yīng)該不太簡單……
“清兒,你可知你錯在何處了?”母妃牽著我的小手沿著長長的御道走著,身后是遠(yuǎn)遠(yuǎn)跟著的錦繡和一干宮人。她的聲音不痛不癢的,可我卻聽出了成熟,也許,她也曾經(jīng)像我一樣年少輕狂過。
“頂撞長輩?”我抬起頭回答道。可我并不覺得我做錯了什么。
“第一,你不該在這種場合頂撞長輩;第二,在這種場合你其實就不該隨意講話。正所謂‘養(yǎng)不教,父之過’,你這種莽撞的行為只會抹黑你父皇和你的老師的名譽。漢代孔融四歲讓梨;駱賓王六歲作詩《鵝》;三國時期周瑜十三歲官拜水軍都督。你今年十歲整,從小母親從未要求過你什么,均是按照你的喜好而來。母親不求你年少成名,但至少不要逾閑蕩檢。”四下無人,她以母親的身份所述的道理,使我心理更加不是滋味。
“孩兒知錯了。日后定會遵守禮法?!?p>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p> 我有時候多希望我生在普通家庭,她是我的母親,我是她的兒子。這樣便不會有那么多的繁文縟節(jié)……
陳浮華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