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的忙碌工作,讓蘇眉牟足了勁兒。
忙完一撥撥的事,剛歇下捧上一杯咖啡,李正便來了電話,提醒她別忘了存房貸。蘇眉沒好氣的敷衍幾句就把電話掛斷了。
她也弄不懂為什么工作時間,李正打來電話她就特別煩。
多半是日常工作電話太多,不是同事就是客戶,再煩也要忍著性子,李正當(dāng)然也就成了她發(fā)泄的出路。
蘇眉知道自己這樣很不好,但是又總是忍不住。
大概是篤定李正怎么也不會離開自己,才會事事無忌憚的任性。
蘇眉喝著咖啡,心里盤算了算,她和李正輪著月兒的還房貸,也有一年多了。
房子不在她工作的B市,也不在李正所待的A市,而是買在了另一個小城,D城,那個很多人故事里的小城,那個離蘇眉家鄉(xiāng)很近的小城。
在李正和蘇眉爭執(zhí)最兇的時候,蘇眉看調(diào)去A市沒個把過硬的關(guān)系是很難成的,加上其實自己并不太喜歡A市,在小城市待久了,去趟A市出差開會,覺得很擁擠喧囂,遠(yuǎn)不如小城生活的愜意與舒適。
最終,李正再次讓步,去了D城,并且兩人拼拼湊湊的買了一套房子。蘇眉也提了調(diào)動去D城工作的申請。
這一晃兒,過了一年多,調(diào)動還沒什么動靜,李正倒是盡量按照蘇眉的喜好,獨自一個人邊工作邊跑各大建材市場,裝修好了房子,這都可以落定入住了。
誰知不久之后,A市的領(lǐng)導(dǎo)竟主動向蘇眉拋來了橄欖枝,而那時的蘇眉何等騎虎難下,算是后話了。
蘇眉想起自己最初對買房的抵觸,就覺得有點好笑。那時候蘇眉很緊張,她總覺得買了房下一步就要結(jié)婚了,她覺得這件事情很嚇人。
蘇眉心里清楚自己在這事兒上有點自私,但是沒辦法,她始終逃避著不愿意面對。對于被時間和現(xiàn)實逼迫和裹挾著前進(jìn)的壓迫感,總有一種說不出的恐懼,而且無處傾訴。
她好像有點恐婚?可到底因為什么恐婚卻連自己也不明白,或者說不愿意明白。
但是再想想,自己和李正走到了今天,不嫁給他,天都難容她吧?錯了錯了,是“不和李正結(jié)婚,天都難容她”。
蘇眉很討厭“嫁”這個字,她老覺得把“女”隔出“家”之外,實在太殘忍。
往深了說,這古時候姑娘出嫁還要冠夫姓的,蘇眉可不樂意。就是結(jié)婚,兩個人平等獨立的組成一個新的家庭,什么嫁啊娶啊的,沒意思。
蘇眉接了一個電話,工作受理了乘著電梯往樓下去,突然想起之前蘇母和李正說,讓他倆結(jié)婚之后必須要兩個小孩,一個姓李一個姓蘇,把李正給弄得一時抓不住頭緒。
蘇眉一開始覺得對呀,憑什么小孩都得跟爸爸姓,媽媽也可以爭取姓名權(quán),轉(zhuǎn)念又想,這姓蘇不也是男權(quán)嗎?
無非是父親的男權(quán)戰(zhàn)勝了丈夫的男權(quán),要是和外婆姓也是一個道理,這完全追求姓名權(quán),還非得追祖溯源不可。
蘇眉把自己逗樂了,一個人在電梯傻樂,此時電梯門突然打開了,這樓層有人進(jìn)來。
蘇眉臉上的笑意還來不及收斂,猛的看到正打算進(jìn)電梯的人,頓覺羞惱,直在心里責(zé)罵自己上班時間開什么小差。
蘇眉是這樣的,想起什么事情來便容易入迷,毫無原因的,天馬行空的瞎想。
她禮節(jié)性的沖來人笑了笑,往邊上挪了挪。
來人點點頭,走進(jìn)電梯,站到了她斜后方。
蘇眉察覺那雙探究的眼睛似乎盯著自己瞧了一會兒。
那人她有印象,好像是老板的朋友,也是一個家底頗有些可炫耀的客戶,此刻他的身影猶如一顆挺拔的樹,穩(wěn)穩(wěn)的立在那里。
電梯里的氣壓令蘇眉不太舒適,直覺出于禮貌是該說幾句話吧?但是該死的是,她從來記不住不常常來往的人的姓名,她猶豫著。
忽而聽得對方低沉的聲音悠悠的問,“你剛才笑什么?”
呃……
“沒什么?!?p> “嗯?!?p> 嗯?
這個回答令蘇眉有一瞬的恍惚,如果語氣不這么冷淡,如果嘴角可以上揚……
她不自覺接道:“嗯?”
剛說完話才覺得自己莫名其妙,蘇眉渾身冒出了一陣?yán)浜梗τ终f:
“我只是想起點好玩的事情,不好意思”。
“嗯?!?p> 又是一聲嗯,他到底是想知道還是不想知道?。?p> “你在笑什么?”
記憶里有一個人也這樣問過。
“不告訴你。”
“嗯?!?p> “嗯?”
“嗯。”對方更肯定的說。
“你到底在嗯什么啊?”蘇眉不悅的抬頭。
那個人只笑呵呵的看著她,那可真是很好看很好看的笑容啊,帶著極強(qiáng)的感染力,令蘇眉也忍不住跟著笑起來……
不期而至的回憶,任性的一塌糊涂,才不管你是不是想要去記起。
蘇眉開始有點頭疼。
邊上一聲沉吟似乎又要說出什么話來時,電梯門開,蘇眉如釋重負(fù)的道了別像魚一樣游走了。
林伽(jia)南望著那個半走半跑著離開的淺藍(lán)色身影,微微笑了笑,并沒在意蘇眉像躲瘟神一樣躲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