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梁開元二十五年,冬,帝都上陽城。
時正寒冬臘月天,漫天飛雪如絮下了一天一夜也未見停歇,而這一日上陽城發(fā)生了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
一大早,百姓就不顧這天寒地凍與漫天大雪,紛紛涌在街頭。遠(yuǎn)處有囚車吱呀吱呀的朝著人群駛來,圍觀的人群頓時沸騰了起來。
卻見囚車中的人一襲火紅色的嫁衣,長發(fā)如瀑蓋住了她的容顏,人群中有人唏噓道:“昨日還是相府千金,未來的太子妃,今日就成了謀逆罪臣之女,真是世事無常啊。
可惜了這傾城絕色之貌,倒是便宜了那些西北戍軍的將士?!?p> 嘆息聲在人群中一層層的傳來,皆是為了這素有上陽城第一美人之稱的相府千金葉云卿而惋惜。
囚車內(nèi),葉云卿縮著身子雙目無神,北風(fēng)刺骨寒冷,她的身子早已凍得麻木失去了知覺。
直到來到了西街菜市口的刑場上,葉云卿失神的目光中頓時蕩開了一層波瀾,她紅腫的手緊握著囚車的柵欄,望著遠(yuǎn)處刑場上那跪在大雪中的囚犯。
那是最疼愛她的父親。
而監(jiān)斬臺上坐著一襲絳紫色錦衣玉袍的公子,那人容貌俊朗,貴氣逼人,是當(dāng)朝的太子君慕良,也是她的未婚夫!
昨夜本應(yīng)該是他們大婚的吉日,可她沒有等來迎親的隊(duì)伍,等來的卻是一場滅門之災(zāi)。
她愛慕了多年的男人親自帶著禁軍查封了相府,說是哥哥帶兵在北境謀反已被伏誅。
府中更是搜羅出她爹爹勾結(jié)北齊的證據(jù)。
一夜間,他們?nèi)~家奴仆侍衛(wèi)悉數(shù)斬殺,血流成河,便是漫天大雪也蓋不住那濃重的血腥之氣。
葉家忠良三代,可最后卻被冠上了一個圖謀造反的罪名,她跪在君慕良的面前請求他徹查還葉家清白,可那個男人……
“時辰已到,行刑!”
監(jiān)斬臺上君慕良扔出一道斬令,那刑場的劊子手便喝了一大口酒吐在了屠刀上。
葉云卿回神沖著那刑場的人大喊:“爹爹?!?p> 跪在大雪中的中年男人聽見聲音抬頭望去,看著遠(yuǎn)處那囚車?yán)锏娜搜鄣诐M是激動的喊道:“卿兒,你一定要活下去,活下去!”
話音方落,明晃晃的大刀揚(yáng)起,漫天飛舞的大雪中葉云卿慘烈的嘶吼聲吶喊:“不要!”
便聽呲的一聲人頭滾落,血濺三尺。
葉云卿顫抖的望著那身首異處的親人,眼底模糊一片和漫天大雪融為一體,只留那一抹刺眼的紅,揮之不去。
直到熟悉的聲音徐徐的在大雪中散開:“南梁第一美人?呵~等到了西北軍營你也不過是個人盡可夫的蕩婦。
葉云卿,本宮絕不會讓你死的痛快!”
葉云卿回過神來,盯著眼前這個一手將他們?nèi)~家拉入地獄的男人,眼底滿是恨意,歇斯底里的怒罵著:“君慕良,你不得好死,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
君慕良冷笑一聲,語氣輕蔑:“就憑你?”
他輕嗤一聲,側(cè)頭對著押解囚犯的侍衛(wèi)道:“看好了,沒到西北軍營之前決不能讓她死了。”
君慕良將目光收回,微微俯身湊到柵欄前,對著葉玉卿道:“宛如受過的苦,本宮要讓你一點(diǎn)一點(diǎn)的還回來!”
留下這話,他廣袖一揮大步的離去。
葉云卿紅腫的雙手緊握著柵欄,緩緩的抬起頭看著君慕良的身影消失在漫天的大雪中,她唇角突然劃過一抹詭異的笑。
愛了十年的男人啊,最終換來的卻是這樣的下場!
直到昨夜她才知道,那個男人從未對她動過心,甚至這一切都是君慕良一手謀劃的,只為了那個女人。
那個叫宛如的,他所鐘愛的女子!
為了給宛如報(bào)仇,君慕良用葉家作為陪葬,他滅了葉家滿門,單單留她是為了羞辱糟踐她。
讓她一夕間,從身世顯赫的相國千金淪為西北軍營的軍奴。
囚車出了上陽城在風(fēng)雪中朝著西北行去,葉云卿撫手摸著脖頸上的那枚玉佩,這是她最后的解脫。
爹爹說讓她活著,可她一個弱女子到了西北蠻夷之地如何能逃過被人凌辱的命運(yùn)?
他們?nèi)~家世代傲骨,豈能讓她辱沒了葉氏門楣?便是死,她也要死得清清白白!
葉云卿摳下了那藏在玉佩中的朱丹,它有一個好聽的名字叫做鶴頂紅。
小小的一顆看上去如寶石一般,當(dāng)年她不過是貪玩用這鶴頂紅來鑲嵌玉佩,今日倒是成全了自己。
她趁人不備將那顆鶴頂紅吞進(jìn)了嘴里,這一刻她覺得自己真真正正的解脫了。
葉云卿躺在囚車?yán)锿祜w雪朵朵飄落,落在她的眼睛上,額頭上,嘴唇上,似是在與她道別。
她眼中流出猩紅色的淚,一滴滴滾落在了玉佩里,帶著滿腹仇怨,承受著蝕骨的痛楚,絕望的閉上了眼睛!
落雪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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