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病院存在的敵人具有某種超自然力量,可以將人拉入一個特殊空間,并在那個空間里對受害者進行攻擊,珍妮不是在傷害那些警探,而是在試圖保護他們?!?p> 當珍妮說出那句話的時候,江火的腦子里突然浮現出這樣的想法。
隨著年齡的增長,閱歷的提升,江火發(fā)現自己腦子里經常會出現一些莫名其妙的想法,那些在小時候從未思考過的——已經形成本能的想法和行動似乎突然又變得陌生起來。
每個行動,每個選擇,每條出現在腦海中的想法和意見,他都會站在一個置身事外的第三者角度去思考,費盡心思想要弄清楚它的來源、它受什么影響——又為什么會出現在自己身上。
在小時候,他的父母老師和身邊人,總說他是一個性格孤僻的孩子,于是在高中時候,他便盡力表現自己,爭取在他人面前留下好印象,沒過多久他發(fā)現,全班同學都成了自己的朋友,于是父母對他的定義便不攻自破。
可打破了一個牢籠,他又陷入另一個牢籠里去——如果他不是一個孤僻的人,那么他是一個什么樣的人呢?他又為什么希望證明自己不是一個孤僻的人呢,僅僅是為了證明那些人的觀點是錯的嗎?
像是這樣的自我懷疑和自我審視,從上大學之后就一直圍繞著他,直到最近一段時間,他才學會面對這種內心的這種自我斗爭,學會僅憑當前的情感和直覺做出選擇。
【游戲可不是給你思考人生的地方】
“什么?”江火抬起頭,看向頭頂。
那里空空蕩蕩,只有黑暗的余燼,在交錯縱橫像是血管一般的紋路中閃耀著淡金色的火光。
“怎么了?”珍妮抬起頭看著他,一臉茫然。
“你剛才聽到有人說話了嗎?”
“沒有啊。”她藍紫色的眸子在發(fā)著光?!斑@里只有我們兩個人?!?p> “哦,那沒事了。”大概是幻覺吧,江火心想。
然而,沒有給他太多思考的時間,門外走廊上突然傳出腳步聲,那聲音沉悶,擲地有聲,每一步都像是踏在人的心里,宣告著強烈無比的存在感,即使是從很遠之外傳來,也帶著一股凜冽的壓迫感。
江火和珍妮自然也感受到了,珍妮抱著布娃娃,縮在墻角,身體還在發(fā)抖,眼睛里滿是恐懼。
他走到門邊,輕輕拉開門,向外看去。只見十幾步之外的三樓樓梯口,一個血紅色身影站在那里,似乎剛從二樓走上來。
他身材出奇的寬大,身上套著麻布般破破爛爛的衣物,露出下面猙獰臃腫的肥肉,頭上同樣套著一個麻布袋子,只露出雙眼的兩個孔洞,他的手里還提著一柄巨大的斧頭,只粗略看一眼,就知道這家伙絕對能瞬間把江火劈成兩半。
這家伙和屠夫長得幾乎一模一樣,盡管頭上套著袋子,但江火第一眼就感覺,他就是那個被自己干掉的屠夫,那種熟悉的壓迫感和殺氣實在是太難以偽裝了。
“他沒死?還是分身?”
沒有給江火留下思考的時間,就在江火把視線投向屠夫的下一刻,屠夫的腦袋向左旋轉了九十度,身體卻還保持原狀,一雙眼睛以一個詭異的角度看向他,兩個黑乎乎的孔洞里閃爍著紅色嗜血的光芒。
接著,屠夫發(fā)出了粗壯的呼吸聲,就像是一臺破舊的吹風機呼啦作響,他邁著沉重的步子向江火所在的病房走來。
無法力敵!
剛才之所以能干掉屠夫,是因為偷襲,但這次被對方正面發(fā)現,情況就完全不一樣了。
江火相信任何一個有理智的人在看到屠夫后都會做出這樣的判斷,而更糟糕的事情是,如果被對方堵在病房里,在一個這么狹窄的空間里,他和珍妮絕對是必死無疑。
經過一秒鐘的思考,各種可能性便在江火頭腦里閃過,短時間內他想不出很好的辦法,只能選擇看起來最正常的一種,那就是:
跑!
江火回頭沖向墻角蹲著的珍妮,不顧她的驚呼,一把就把她抱了起來,迅速沖出病房。
屠夫的速度比他想象的還要快,當江火沖出病房的時候,屠夫那肥大的身軀距離他只有幾步之遙,染著血的大斧頭似乎已經伸到他眼前。
江火二話不說,轉身向著反方向跑去,在跑的時候他還不忘觀察醫(yī)院三樓的地形。
醫(yī)院三樓的面積比他想象中的要大許多,或者說,這個神秘空間要比他想象中還要更蜿蜒和復雜得多。
走廊盡頭是雜物區(qū),幾個面積不小的房間連成一片,幾條通道連接四面八方,這里的墻壁也是灰黑色的,在淡黃色的光芒照耀下顯得格外詭異。
“說好的打怪升級,怪來了,可我還沒升級?。 苯疬吪苓呍谛睦锿虏?。
如果你以為胖子跑步就一定比瘦子慢,那當你遇到屠夫的時候,就會扭轉這個錯誤的看法。
江火拼命跑著,卻驚訝地發(fā)現自己和屠夫之間的距離不但沒有縮小,反而還貼近了一點,那粗重的呼吸聲仿佛就在他的背后,他已經感覺到帶著溫熱和血腥味的氣流噴在他的后背上。
一昧逃跑不是辦法!
江火迅速認識到了現狀,必須尋找其他途徑,但應該怎么做呢?
天無絕人之路,就在他心急如焚的時候,突然看到眼前的一間雜物室里擺放著幾個高高的金屬柜子,其中一個還開著門,露出里面空無一物的柜體。
這是個辦法!
江火抱著懷里的珍妮沖向那間雜物室,一腳踢開了雜物室的另一扇門,然后返回來,鉆進了金屬柜子里,關上柜門。
封閉的空間里散發(fā)著一股消毒水的味道,似乎曾經儲存著什么藥品。柜子的高度在一米八左右,剛好勉強能容納下一個成年人,江火的體型偏瘦,而珍妮也很瘦小,于是他們兩個緊緊依偎在一起。
珍妮的裙子有些單薄,江火能感覺到她的身體在顫抖,他輕輕在珍妮耳邊說:“別怕,沒事的?!?p> 不知道他的安慰有沒有起到作用,但珍妮的情緒似乎穩(wěn)定了下來,江火能感覺到她的皮膚從冰冷變得溫熱,他甚至能聽到自己的心跳還有珍妮細微的呼吸聲。
江火的手保護著珍妮,由于兩人的身高差異,他的手背剛好在珍妮頭部下方,她呼吸產生的氣流正巧拍打著他手背上的絨毛,輕輕的,癢癢的,但他沒心思顧及這些。
他將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耳朵和眼睛上——透過柜子金屬門上的幾條縫隙,可以隱約看到雜物室的景象,還可以聽到不遠處走廊上屠夫走近的響動。
這時候屠夫已經走了進來,他的腳步聲很大——像是一個壯漢在不停地擂鼓,金屬柜門發(fā)出低低的哀嚎,即使是堅硬的金屬,也在這個兇惡的壯漢面前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