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許明城自知自己走不了，就差了店里的伙計(jì)，替他往營里走一趟。

　　伙計(jì)得了許明城的銀子，帶著許明城的話和店里珍藏的幾壇梨花白，就往城郊的駐軍營地去了。

　　這伙計(jì)是熟人，平日里常往來兩地，給這些饞嘴的酒鬼送些好酒，如今又是得了許明城的話，來傳話的，所以倒是沒受什么挫折，就找到了今日值班的將領(lǐng)。

　　伙計(jì)把許明城的原話帶到，留下那幾壇上好的梨花白，趁著天色未黑盡，又急匆匆地回了城里。

　　那將領(lǐng)得了許明城的酒，平日里幾個關(guān)系也不錯，當(dāng)下也就受累，頂了邱杰的班。

　　揭開一壇好酒，酒香清而醇，惹得周遭一眾將士都伸長了脖子來瞧。

　　那將領(lǐng)大度地將打開的那壇分給了手下的兵，自己拎著剩下的兩壇回了自己營帳。

　　紅袖織綾夸柿葉，青旗沽酒趁梨花。（白居易《杭州春望》）

　　這邊疆難得梨花酒，亦難得一枝綠葉白花。

　　這梨花白當(dāng)配翡翠杯，今日當(dāng)值自是由不得他那般消遣。

　　他只得把這酒藏好了，留起來待輪休時，再自個慢慢品。

　　再說這去追小賊的邱杰，騎著赤霄去追那小賊，直直地就出了城，往東南方向而去。

　　東南方有一片林地，在這如荒丘一般的邊疆，確實(shí)是難得一見的地方。

　　但這樣的地方不適合跑馬。

　　邱杰跟著疾風(fēng)沖進(jìn)了樹林里，最后卻只在樹林里找到了被留下來疾風(fēng)，那小賊早已不見了蹤影。

　　邱杰下馬擒了疾風(fēng)的韁繩，也不管它能不能聽懂，拉著就是一頓訓(xùn)斥，“我說你個吃里扒外的東西！平日里本將軍沒少苛待吧？營里那么多人，你碰都不讓碰，今兒這小賊一牽就跑！你唱哪出啊？！本將軍看你就是欠教訓(xùn)了！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走了！”

　　邱杰扯著疾風(fēng)的韁繩，又拉上赤霄，出了樹林，翻身上了疾風(fēng)的馬背。

　　揮鞭跑馬，一人兩騎，卻掀起塵煙累累。

　　白月苒隱在枝葉之間，聽著邱杰跟個傻子似得訓(xùn)斥疾風(fēng)，不由得覺得好氣又好笑。

　　雖然覺得有點(diǎn)兒可樂，但白月苒卻是絲毫不露情緒，小心地隱在枝葉之中。

　　邱杰在樹林子磨蹭了片刻，沒見異常，而天色漸晚，他只得離開。

　　待邱杰領(lǐng)著疾風(fēng)和赤霄離開，白月苒才放松下來，坐在樹枝上，看著自己盜來的東西。

　　那是一塊令牌，最普通的黑鐵令，有的地方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斑駁的銹跡，看上去有些年成了。

　　就是這樣看上去普普通通的黑鐵令，卻鑲著最昂貴的紫翠玉。

　　形如貓眼的紫翠玉，不過拇指蓋般大小，晝呈金綠之色，夜呈朱赤之色，嵌在黑鐵令的正中，周邊佐以繁復(fù)的花紋，晝夜所見亦是不同。

　　晝，能見獨(dú)狼；夜，能現(xiàn)夜叉。

　　白月苒也不知道這令牌到底是什么東西，又有什么用處，左不過是她師傅要求的，又是從西夏人手里“拿”，她反正是不覺得自己“拿”了不該“拿”的東西。

　　收好黑鐵令，尋思著時間差不多了，白月苒輕功一提，往東城門去了。

　　匆匆忙忙地相遇又分離，緣分常奇妙，世事總難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