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輕水心頭一時間百味、千味、萬味雜陳。
再說剛剛那種溫柔甜膩的聲音……真的是大橋墩這種猛男鐵漢能發(fā)出來的?莫非是變聲器?
雖然他知道米喬的性別,只是從小到大,自己從來就沒有真正把她當(dāng)成過女生來看待過。天底下有哪個女生能對自己人做出那些慘絕人寰,天良喪盡的勾當(dāng)?
看看胡雪兒,看看李靈鈺,再看看人家王思琪……
自己打從來到白城遇到的這些妹子,哪一個不是端莊秀雅,溫柔可人?大橋墩,你也配做一個女人?
也不知道原地怔了多久,他終于彎下腰,慢慢拾起地上那弱小無助的手機(jī),按下接聽鍵。
“劉輕水!你敢掛我……不是,輕水兒啊,剛剛發(fā)生什么了?你怎么突然就把人家電話掛了呢?”
果然是那熟悉的語氣。
劉輕水重重咳嗽好幾聲,這才捏著嗓子,語氣低沉道:“不好意思姑娘,你可能打錯電話了,我不認(rèn)識什么劉輕水。我是個送快遞的?!?p> “???”電話那頭愣了片刻,“不好意思,打錯了打錯了。我朋友以前就用這個電話呀……算了,冒昧問一句,您這個號碼是剛剛辦理不久的么?”
劉輕水暗自松了一大口氣:“對頭對頭。我剛換號碼不到兩個月,姑娘你聽我說,我猜你那位朋友……可能都已經(jīng)不在人世了吧?”
“你說什么?”
“誒誒您別激動,我開玩笑的。只是你也知道,現(xiàn)在電話號碼基本都是終身制,如果號碼被收回重新放出去的話,那前主人基本這輩子也聯(lián)系不上了。妹子,你真得聽哥一句,別想著別聯(lián)系他了?!?p> “唉?!彪娫捘穷^長嘆口氣,好像很失落,“也許吧。我跟他的確很多年沒見了,真要發(fā)生什么意外也不是沒可能……”
“嗯,是咧是咧!”
劉輕水已經(jīng)咧開了嘴:“老天爺就是喜歡捉弄人,你要堅強(qiáng)一點,我相信你那位朋友也不想看到你這樣。就這樣吧,我還要工作,沒什么事的話,我掛電話咯?”
他的手指已經(jīng)按在了掛斷鍵上。
“嗯好的,那真不好意思了啊。”
“沒事兒沒事兒……”他的手指只要輕輕一抬,電話就會立馬掛斷。
“對了輕水兒,你爺爺身體最近還好么?”
“害,他現(xiàn)在好得很,前兩天還……”
話還沒說完,劉輕水眼睛瞬間瞪得渾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捂住嘴巴,剛剛是不是說錯了什么?
“呵呵。”
電話那頭一聲冷笑,劉輕水心頭一沉,一切都已經(jīng)太遲了……
“輕水兒,你不是還在讀書嘛,什么時候轉(zhuǎn)行去當(dāng)快遞員了?”
“不是你、你搞錯了,我真不是……”
“電話是你爺爺親自發(fā)給過來的,我已經(jīng)跟他老人家確認(rèn)過好幾遍了!”
“不是,這、這手機(jī)是我剛撿的,我……”
“靖哥說你們輕工學(xué)院有妖氣,所以一個小時前去那兒查探過。如果他沒騙我的話,半個小時前大戰(zhàn)惡靈,英雄救美的那個年輕法師……就是你吧?”
劉輕水面容猛然一滯,之前在大禮堂收服邪靈的時候,還有第三者在一旁窺視么?為什么自己一點都沒有察覺到?
“好了好了,輕水兒,你不要這么躲著我嘛,我又不是什么洪水猛獸……”
電話那頭的米喬像是安慰小孩子一般:“本來我今天剛到白城,是準(zhǔn)備第一時間過來看你的,誰知道從機(jī)場過來一直堵車,再加上學(xué)校好多事情都要自己才能辦,所以一直忙到現(xiàn)在了?!?p> 劉輕水感覺自己像是個提線木偶,大橋墩還沒有出現(xiàn),自己以往的冷靜和強(qiáng)勢,卻仿佛全部消失了,一言一行都跟著對方的思路在走。
是的,她的確不是什么洪水猛獸。但看看自己,又何曾恐懼過什么怕過洪水猛獸呢?
“我給你寫的信你都看了吧?明天上完課,我們出來聚一下好不好?你放心,我不會再像以前那樣對你了。我在這邊沒有朋友,真的只是單純地找你敘敘舊,我沒有惡意的?!?p> 電話那頭的聲音,還是那樣婉轉(zhuǎn)動聽,不知道的,恐怕真以為是什么大家閨秀,溫婉千金。
只是話語中又憑空多了好幾絲小心翼翼的意味,像是生怕劉輕水一不留神人間蒸發(fā)似的。
“明天……我也沒空啊?!?p> 劉輕水徹底妥協(xié)了,放開捏在喉嚨上的手道:“明天我們滿課,況且我還約了人,真的沒時間陪你敘舊了,咱們改天好不好?嗯……下個月吧,下個月我正好要請假回家,我提前去找你好不好?”
“你明天約了人?”
米喬根本沒理會劉輕水的推脫:“你都約了誰呀?我可以參加么?正好我也想認(rèn)識認(rèn)識你同學(xué)呢!”
他知道,米喬是鐵了心了,只是自己堂堂天師,為什么慫她?
“我明天約了班上的女生吃飯,還有我女朋友。你來的話的確不合適,還是下個月吧?!彼驳鼗亟^著。
“你女朋友?你都找到女朋友了!”電話那頭音量忽然提高了幾分。
劉輕水冷冷一笑:“怎么大橋墩,你這話什么意思?我怎么就不能找女朋友了?”
“不是不是,這可是件大事兒。咱倆這么多年的朋友,我替你高興呢。那明天就算了。改天我再請你吃飯,帶上你女朋友一起吧,我正好也想見見究竟是什么樣的姑娘,這么輕易就把咱們的大天師拐跑了?!?p> “改天的事改天再說吧。我要睡覺了,還有什么事么?”
劉輕水不想再跟米喬多說了,說實話,他一直以來也并不想跟這個暴力狂產(chǎn)生過多瓜葛。
“嗯,沒事兒了沒事兒了。那你早點休息,我改天再來看你?!?p> “好,再見。”
掛斷電話,劉輕水才發(fā)現(xiàn)自己拿著手機(jī)的手已經(jīng)冰得快要沒了知覺。
大橋墩這個童年陰影,竟然真的已經(jīng)來到白城了?唉,沒想到躲了這么多年,終究還是沒能躲得過去。
只是時隔十年,自己還有什么必要怕她呢?
想要消除恐懼,那便必須面對它。大橋墩哪,既然來了,你準(zhǔn)備好為從前犯下的那些罪孽贖罪了么?
……
翌日,星期二。
他們每周周二下午都是選修,所以網(wǎng)課成了所有人的首選,說白了就是可以待在寢室手機(jī)打開課程晾在一邊,然后自己肆無忌憚地玩游戲,所以實際上到教室的時間也只有早上。并且由于這種公開課可以認(rèn)識到更多其他班的小姐姐,所以逃課的人并不多。
劉輕水和王一迪、冉東這鐵三角,一如既往地提前五分鐘進(jìn)入教室,目的是占據(jù)教室最后兩排的有利位置,畢竟大多數(shù)人都是要在最后一分鐘才會進(jìn)來,并且倒數(shù)兩排的位置非常搶手。
班上的五個女生這回倒是沒有缺席,高高興興地坐在劉輕水他們前排,同鐵三角熟絡(luò)地聊著天。劉輕水看她們氣色還算不錯,估計昨晚的陰影已經(jīng)消散不少了。
“小雪你曉不曉得,昨天就因為你沒來,輕水兒愁眉苦臉一整天,話都沒跟我兩弟兄說上一句。那模樣可嚇人哩!“
“真的呀?”
胡雪兒看著眉飛色舞的大東,又轉(zhuǎn)頭看向劉輕水,高興地笑了笑:“我說怎么昨天給我送點藥還一臉不開心呢,我還差點誤會你了,對不起啊輕水。”
“那不至于,說這些就見外了?!?p> 劉輕水笑了笑,看了眼大東:“你絲兒也不要拿點東西就往外頭講,我擔(dān)心小雪不跟你們講話不是正常的咩?哪頭重哪頭輕搞半天你還沒有分清楚嗦?”
騷迪搖搖頭:“小雪,大東還說漏了一點。不光是輕水兒,隨便你們當(dāng)中任何一個出點問題,我的心都能跟著飛到天上去……昨天下午班長不是也沒來?我晚上差點沒睡著覺,要不是宿管阿姨攔著,我都提水果去你們寢室看望了?!?p> 劉輕水見騷迪也來勁,哼聲道:“你那是沖著班長去的咩?昨天一晚沒睡,嘴里頭喊的不還是只有蔣萍萍一個嘛?”
騷迪聞言老臉一紅,課桌下卻偷偷朝劉輕水豎了個大拇指。
“輕水兒,你、你該說的說,不該說的不要亂整……我一直把蔣萍萍當(dāng)成朋友,又不是女神,啷個可能喊人家名字?”
說著頗是不好意思地閃躲著蔣萍萍審視的目光。
許倩倩這個虎頭虎腦的妹子反倒最先中套,嘿聲笑著:“王一迪,我之前還一直當(dāng)你是開玩笑嘞,想不到你還真這么癡情呀?萍萍,要不你還是認(rèn)真考慮考慮人家王一迪嘛,我都替他著急。”
話音剛落,帶著眼鏡的老師已經(jīng)大踏步走近教室。
蔣萍萍看著這個單純直爽的妹子,無奈道:“唉,倩倩,也就你這么無知可愛了。迪哥是什么人,身邊什么時候缺少過學(xué)姐學(xué)妹的噓寒問暖?你還以為人家真能看上我么?”
“什么???”
騷迪一聽這話,頓時急了:“我孤家寡人一個,什么時候鉆出來學(xué)姐學(xué)妹了?蔣萍萍,你冤枉我沒關(guān)系,可不能冤枉我那一片真心吶……”
話音落下,幾個女孩兒已經(jīng)轉(zhuǎn)過身去了。
他又轉(zhuǎn)過身對兩個急道:“大東,輕水兒,你們給我說說,我什么時候……”
“滾一邊去,別打擾我學(xué)習(xí)?!贝髺|正了正身體,目不斜視。
劉輕水搖搖頭,也懶得跟他廢話。掏出手機(jī)打開Three thousand monsters,好多條未讀留言的提示異常醒目,其中一個是“輕院之聲”發(fā)過來的。
他心念一動,對呀,下午不正好沒課嘛!也別拖什么時間了,干脆趁此機(jī)會,一舉解決掉6棟宿舍樓這個臥榻之側(cè)的隱患才是正事兒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