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到年關(guān),天寒地凍的,人裹得厚厚的仍覺得冷。
夜里暖爐里熄了火,老太太凍病了,溫眉去海棠苑看她。
京都物華天寶,冬日里卻不近人情,又干燥又冷,好像穿多少都無法抵御寒冬。
院子里的樹要不光禿禿的壓著雪,要不枝葉間都裹了雪淞,銀裝素裹,翠綠的煞眼,雪白的刺目,只有因快到年關(guān)掛上的紅燈籠成了一抹別致的顏色。
溫眉進了屋,這才忍不住縮了縮脖子,把披風(fēng)脫下來讓蘭心掛上,先跑到門口的碳爐子邊靠手。
暖意襲來,寒氣頓時消散一半,溫眉喊著蘭心:“快來烤烤,好暖和!”
主仆兩個站在那里,把身上都烤的暖烘烘了,這才進了內(nèi)室。
老太太帶著靛青色寶瓶紋漳絨抹額,歪在大紅色壽星捧桃的大迎枕上,懨懨的半瞇著眼睛。
蓮姑親自打了簾子迎溫眉進了屋,見她一臉心事重重,溫眉就問:“可是郎中說了什么?”
蓮姑嘆了一口氣,“說是老太太在京都住著身子骨不順,有水土不和的緣故,也有這屋子風(fēng)水不好的原因,這病就算是好了,只怕也是治標不治本??!”
溫眉愕然!
“什么?!”她失笑,“什么時候郎中也要懂風(fēng)水,看羅盤了?”
蓮姑一時不知道溫眉什么意思,支吾這說不出話來。
卻不等話音落,外面忽然傳來鋪天搶地的哭聲。
“老太太太偏心了,眼里只有姐姐,那今兒我就在這兒凍死罷了!”
溫眉蹙眉,看了一眼蘭心,主仆倆往外去。
就看見屋外院子里,一身中衣的溫云哭得幾乎斷氣,身邊一堆丫鬟婆子去拉,竟然都拉不起來。
“這副模樣,又是為了什么?”
聽見溫眉毫無感情的聲音,溫云一愣,旋即哀戚的側(cè)過臉去,丫鬟們紛紛勸:“不管大小姐做錯了什么,三小姐也不能這樣尋死覓活啊,老太太在屋里,自然會為你做主的?!?p> 做錯了什么?
溫眉揉了揉手腕,嗤笑道:“這話有意思,我做了什么?”
丫鬟想打馬虎眼,不曾想?yún)s被蘭心拉了出來。
“大小姐問話呢!說話?!?p> 丫鬟杏眼桃腮,生的比蘭心還要高些,扭捏著看了溫眉一眼,嬌哼一聲,“沒有做什么就沒有做什么唄,反正如今家里是大小姐當家了,誰敢說您一句不是??!”
溫眉頷首,一副深以為然的樣子,卻吩咐蘭心:“掌嘴?!?p> 她輕描淡寫的樣子,好像只是說斟茶上菜,以至于那丫鬟直到蘭心的巴掌落在臉上,這才反應(yīng)過來。
溫云下意識的往后縮了縮,旋即想著是自己的丫鬟被打了,這才怒目橫瞪,從地上跳了起來。
“姐姐果然是在家里橫著走了?姐姐這般行徑,就不怕吳家知道了退親嗎?”
溫眉覺得自己像是看到了溫云吐出來的信子,她忍不住認真的打量起溫云來。
這樣的姑娘,自己從前怎么就把她當成了親妹妹,事事以她為先的?她忍不住自嘲,或許還真是腦子出了問題。
“惠安伯府若是要娶你,那你在這兒嚎什么?”
溫云頓時像是被踩了尾巴,面露猙獰。
“惠安伯府娶不娶我和姐姐無關(guān)吧,姐姐讓母親拿出我的嫁妝來賠你,姐姐的心,難道是蛇蝎做的?竟然如此狠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