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昭自認是個凡人。得出這樣的結論她也是有根據(jù)的。
相貌平平乃其一,雖傳聞她娘沉魚落雁,閉月羞花,貌若天仙。當然這個傳聞來自她爹,情人眼里出西施嘛,她懂。后來,偷看了她爹私藏的美少女圖,她開始懷疑自己可能是她爹在路邊撿來的——畫中女子,容貌絕艷,傾國傾城,叫人見而難忘。
身無所長乃其二,什么琴棋書畫、詩詞歌賦她一概不精。倒不是她笨,實在她靜不下心去學。有空折騰這些個,還不如多搗鼓搗鼓她那寶貝槍劍,既能強健身體還可防身自衛(wèi)。對此,聞爹無可奈何,只嘆息:閨女呀,你說這老天爺咋想的,貌美如花給不了咱,好歹賜個心靈手巧吧。
聞昭……
她自己倒是看得開,她活得快活就好了,管你老天咋想的。讓她做上得廳堂下得廚房、相夫教子的賢妻良母這輩子是沒可能。
默默無聞乃其三,你說她低調(diào)吧,就她那不鳴則已一鳴驚人的性子,低調(diào)從何說起?主要還是因為她懶,別家姑娘忙上忙下,又是設宴賞花對詩,又是設粥鋪救濟百姓,她寧可躺床上呼呼大睡。
她爹常在她耳邊叨的便是:閨女呀,爹這一世自認光明磊落,心無所懼,若是百年之后,唯一放不下的便是你啊。第一次聽時,聞昭很是感動,本打算說些寬慰之言,誰知她爹補一句:爹怕到時候你還沒嫁出去!
聞昭……
不過,她爹的擔心是有道理的,別人家的姑娘待字閨中時,提親的人都快踏破門檻了,到了聞昭這里,這些人就屈指可數(shù)了。可就這些個,最后都被她給嚇跑了。倒不是聞昭長得嚇人,實是因為他們來的不是時候。
說來也怪,平時較為冷清的定國侯府那天突然來了好幾個媒人??砂崖務阉吲d壞了,竟生出一股揚眉吐氣之感:誰說他閨女沒人要來著?這下看你周行遠還拿什么笑話我!
周行遠,國子監(jiān)祭酒,聞爹死對頭。倆人一文臣一武將,互看對方不順眼。聞父覺得周行遠說話拐彎抹角、咬文嚼字,虛偽至極。周行遠嫌聞父說話太直,沒水平,傷人自尊。倆人常在朝堂之上行口水戰(zhàn),誰也不服誰。
聞爹在其他方面都沒輸過,就是人閨女是京中公認的大才女,青年才俊們理想的擇偶對象。為此,周行遠沒少拿這事膈應聞父。雖說聞父嘴上沒吃什么虧,心里多少還是有點兒不是滋味兒。如若今天事情進展順利便也算了卻他一樁心事。
那天,聞爹打起十二分精神,整理完衣冠,速速行至堂屋待客,媒人們一入座了便趕緊吩咐下人端茶倒水,瓜果點心伺候。
媒人們受寵若驚,心里卻很是受用。
聞爹自以為一切盡在掌握之中,卻忽略了此事最關鍵之人——閨女聞昭。
說到這,就不得不提一個人了,聞昭的死對頭——蕭衡,順便嘮嘮他倆間的恩怨情仇。說來,他倆只有恩怨,沒有情仇,更確切地說,他倆只存在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