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趙元白卻將一切都看的理所當(dāng)然,還喜著一張臉轉(zhuǎn)身朝向蘇寧兒,搖頭感嘆道:“這十三叔真是頹廢了許多,趕個馬都如此不讓人省心,非得我趙某幫襯著?!?p> 蘇寧兒瞧著他這副一本正經(jīng)地胡說八道可惡樣,心中頓時充滿了鄙夷。
所以,他是覺得自己沒有過錯,反倒有功勞了。
蘇寧兒這樣想著,又是冷冷的橫了他一眼,可真是個妖孽,完全拿他一點辦法也沒有。
沁兒走上前來,有些為難的問道:“一娘,我們......”
蘇寧兒慢悠悠的閉了閉眼,鼓著嘴小聲道:“回去吧”,語聲中夾雜著些無奈。
趙元白見她神情有些失落,湊上前來便不滿的盤問道:“阿寧莫不是覺得我將你那大郎趕走了,所以生我的氣了?”
“哪敢”,蘇寧兒收起慍色,裝作很平靜的道。
“嗯”,聽她如此作答,趙元白那漂亮的眸子欣慰的眨閃了下:
“昨日就聽你那十三叔說大娘子要為你找門入贅的夫婿,這不是磕磣寧兒你嘛,門不當(dāng)戶不對的,你家二房那悍婦向來蠻橫無理,果真如此了,你與大娘子將來沒個倚靠,大房還不得由著欺凌?!?p> 蘇寧兒一陣愕然,他這話說的雖是難聽,卻也說進(jìn)了自己心坎里。
如今的蘇府掌家之事盡在周氏手中,即便齊氏有些安排,也不知道接下來能否順心如意。
她只是默著不答,一路向山上行去,剛走了幾步,山下又來了人,追在幾人身后大喊道:“三郎,三郎,你快快回府吧,家中來人了?!?p> 幾人聞聲轉(zhuǎn)過身去,只見一個小廝打扮的青年正沖著趙元白氣喘吁吁的呼喊著。
趙元白錯愕的看了看蘇寧兒,接著向那小廝問道:“阿瞳,這是出了何事,將你慌成如此模樣?”
被他喚作阿瞳的少年審視了眼蘇寧兒,神秘兮兮的像是裝了天大的秘密一樣不能讓她知道。
蘇寧兒環(huán)顧了一遍沁兒、霜兒和鴻才,冷冷的示意道:“我們走吧?!?p> 等到蘇寧兒走遠(yuǎn),阿瞳這才壓著聲音向趙元白稟道:“三郎,不好啦,陶家的家主領(lǐng)著媒人親自到府上說親來了?!?p> 趙元白臉色隨之陰沉,緊皺著眉頭:“不都已經(jīng)拒絕了嗎,怎么又來了?”
“聽阿郎說上次并沒有講的很透徹,怕是給陶家留了些余地。”
“我這阿爺……”
阿瞳惴惴不安的道:“而且這次也不一樣呀,這次是陶定乾親自過來的,連老太公都給驚動了,陶家總歸不是一般人家,鹽鐵經(jīng)營的收歸北司衙門又能說上話,阿郎拿不定主意,老太公讓三郎速速回去決斷,陶家家主也還等在府上的?!?p> “這事總歸是要有個解決的法子才行”,趙元白躊躇著道:“鹽鐵如今已是國之重器,豈非北司一黨可以私相授受的,若是滿朝文武極力推行革新鹽政,我趙家又豈能冒天下之大不韙?!?p> 說罷,他抬頭眺望著已經(jīng)走遠(yuǎn)的蘇寧兒,大聲喊道:“阿寧?!?p> 蘇寧兒本想著快些溜之大吉,可聽到如此攝人心魄的聲音又忍不住回過頭去,呆呆的俯視著那張完美的容顏。
“是陶家上門提親了”,趙元白毫無隱瞞之意,舒展著笑意直接說道:“不過這次阿寧盡可放心,我會將所有事情了斷個干凈,絕不會讓你和大娘子再有所顧慮?!?p> 蘇寧兒抿著嘴唇,只是隨意的笑了笑,也不知道這家伙究竟要做些什么。
趙元白被阿瞳拉著,剛要轉(zhuǎn)身,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又沖著蘇寧兒大聲叮囑道:“阿寧,你切莫再胡思亂想,等我。”
那聲音耐人尋味,說的話自是也要人好生回味一番。
聽著腳步聲遠(yuǎn)去,蘇寧兒思緒里不知為何竟泛起了些感動的暖流。
但她很清楚,這股情緒絕非源于她自己的。
一路上,沁兒、霜兒都沒敢再吱聲,倒是一向沉默寡言的鴻才此時語重心長的感慨了聲:“賤奴覺得那趙家郎君真是不易了些?!?p> 蘇寧兒瞅著這黑臉漢子,也不知他說這話究竟是要向著誰。
趙元白前幾日才到蘇府羞辱了主家,周氏與那二叔都已恨透了趙元白,按理來說鴻才也應(yīng)該跟家主一條心才是,卻沒曾想他會替趙元白說話。
蘇寧兒在蘇府遇上了這許多事,又時常有著齊氏在耳邊叮嚀,倒也學(xué)會了謹(jǐn)小慎微,鴻才這番話,她也只當(dāng)是聽聽,并沒有多做理睬。
畢竟鴻才是二房那邊的人,不管他說什么,都擺脫不了有試探自己口風(fēng)的嫌疑。
如此想著,回到凈業(yè)寺,齊氏問起她們主仆幾人的行蹤,霜兒知道隱瞞不過,便將實情告知了她。
齊氏自是關(guān)心浪家大郎的安危,得知浪翟并無大礙后才算是松了口氣。
蘇寧兒一直在想著趙元白臨走時說的那些話,沒來由的就覺得有些荒唐可笑,自己為何要等他呀。
那陶九娘的厲害她已經(jīng)見識過一次了,絕不想因為這樣的事情再去與她牽扯不斷。
橫豎不過一個男人罷了,何必要將自己弄得這么累的。
起了個大早,又去山下折騰了一個早上,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覺得很疲累了,別了齊氏回到自己房中,無精打采的躺倒在床上,就想什么都不去想,好好的睡個覺。
嗯,好好的睡個覺。
......
延壽坊西南隅,鹽商趙家的客堂之中,趙元白已匆匆趕回,與那陶家家主陶定乾對視著,心里雖有些不悅,可也沒有立刻發(fā)作出來。
畢竟兩家在生意場上還是有著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
只見陶定乾坐在上方的客座上,一手端著茶盞,一手捏著茶蓋輕輕打轉(zhuǎn),慢吞吞的說道:
“三郎啊,上次陶某遣媒人入府來商議你與九娘的親事,可你父親卻推說你不在家,今日你也從外面回來了,這件事情如今已經(jīng)傳得沸沸揚揚了,我們不妨就將此事敲定下來吧,免得再惹人非議?!?p> 說著,他又盛氣凌人的瞟了眼一旁的趙家家主:“按理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足以將這樁婚事定下了,但陶某也知道三郎你向來心高氣傲,家中長輩做不了你的主,所以陶某愿意遵從些你自己的想法?!?p> 他雖這樣說著,但也篤定趙元白不會說出違逆的話來,臉上露出的氣定神閑足以說明自己對這樁婚事已經(jīng)十拿九穩(wěn)。
“喔”,趙元白卻是冷笑了聲:“陶家伯父既然愿意遵從晚輩自己的想法,那晚輩也只能如實相告,若是開罪了陶伯父,還請伯父看在晚輩年幼無知、涉世未深的份上,不要多做計較才好。”
“哪里、哪里”,陶定乾放下手中茶盞干笑著:“陶、趙兩家豈能因為一樁婚事撕破了臉皮?!?p> “如此再好不過了”,趙元白干凈利落,毫不含糊的答道:“那我便告訴陶伯父,這樁婚事晚輩難以從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