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良娣看著太子走了,微微了吐了口濁氣,回頭看了看那邊還在哭哭啼啼,啜啜泣泣的幾位奉儀,頓時感到頭大,天知道,自己原來在鎮(zhèn)國公府里最討厭的武霞兒,都比不上這幾位奉儀嬌氣,一點小傷就這么抽泣半天。
要是那幾位奉儀知道云良娣想的什么,估計都要吐血三升了,姐姐您可是看著宣姬下手的,她沒打出明顯外傷,不代表我們沒事啊…
云良娣看了眼那站在旁邊仍舊云淡風輕的宣姬,又看了看那邊妝都哭的有些花的奉儀,眉頭不自覺的皺在一起,真是越看她們心煩,“還不趕快回去收拾收拾,看看你們這哭哭啼啼的樣子像什么?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東宮的人連個什么規(guī)矩都不懂了!”
還是看宣姬妹妹心情好呀,人美性子也是直爽得緊。
那幾位奉儀一聽良娣此言,不得不忍氣吞聲地由著自己的貼身奴婢帶回自己的偏殿。
蘭奉儀借著婢女扶她的力,還溫溫諾諾地福了個禮,“多謝云姐姐教誨”,云良娣也僅是掃了蘭奉儀一眼,不溫不火地嗯了一聲。
“有些人,裝模作樣,真是惡心人得打緊,人家云良娣位高,怎么理會得了這小小的奉儀?!庇⒎顑x好似跟蘭奉儀有仇似的,見一次嗆她一次,這話語中更是包含了對云良娣那高人一等模樣的不滿。
無人看見蘭奉儀眼底一閃而過的陰狠,只道她面上依舊是溫和嬌弱的樣子。
英奉儀斂了自己剛剛哭泣的尾音,趾高氣揚的走過云良娣身旁順帶裝著站不穩(wěn)似的狠狠的撞了云良娣一下。
云良娣一個沒注意便有些站不穩(wěn),還好宣姬眼快,手一把穿過云良娣的腰,扶穩(wěn)了云良娣,云良娣卻被這突如其來的攔腰嚇得有些臉紅,看著宣姬如夜空般漆黑透亮的眸子,更是覺得有些不好意思,這是她宣妹妹啊,怎么感覺這么奇怪???
許是妹妹過于高了,云良娣飛快地從宣姬的臂圍中掙脫出來,不斷地在心里默默念叨著“一一得二,二二如四,三三有九…”
竭力讓自己冷靜下來,不讓自己的臉那么紅,可是這次阿娘給她的靜心算術(shù)口訣怎么不那么好用了?。?p> 英奉儀傲慢地看向云良娣,“真是不好意思啊,良娣,我身子有些發(fā)虛,有些站不穩(wěn)?!边@英奉儀嘴上說著道歉,可是面上卻是傲慢得緊,連福身都懶得。
云良娣紅著半邊臉,眼神卻是冰冷地看著她,“英奉儀是不懂規(guī)矩嗎?我比你品級高,你撞了我,我可以不追究你,但卻不代表,你可以不行禮且傲慢如此,需不需要我請殿下找人教教你禮儀,還是你,英國公府,覺得可以在這天子行處還可為所欲為,視宮規(guī)于無物?”
英奉儀臉色一白,這話要是真被有心人傳了去,英國公府都得被她給抹上一黑,剛想開口,云良娣湊過頭來,只聽見在她耳邊壓低聲音,“我勸你最好輕易不要惹我,不然…只要我在這東宮,你信不信…你連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其它人都沒聽清云良娣說了什么,只看見英奉儀上一秒還趾高氣揚,下一秒就失魂落魄的讓貼身婢女扶著離開了。
英奉儀的婢女被抓的有些疼,小心翼翼地問道,“主子,您怎么了?她跟您說了什么?”
英奉儀哆哆嗦嗦地看著婢女竹若,“阿若,我怎么敢去招惹她?。烤尤皇撬?!是她啊…”她的手抖動得不成樣子。
“主子,你說什么胡話呢?什么她???怎么把您給嚇成這樣?”竹若一臉不解,她家主子的手真是冷的可怕。
英奉儀張了張沒有血色的唇,“竹若!你忘了嗎?十年前鎮(zhèn)國公的花會上我們…”竹若聽到那花會兩個字,仿佛掉入冰窖一般,忍不住打個了寒顫,“主子,您…確定…是…是她?您沒看錯?!”
“阿若,不會錯的,不會錯的,我看見那個了…快,快扶著我回去…”英奉儀帶著哭腔,拉著竹若如同逃命一般,飛快地離開了這主殿。
主殿內(nèi),其他三位奉儀看著英奉儀失魂落魄的樣子,也不敢多留。
一時間就只剩下宣姬和云良娣,宣姬眨了眨她明媚的眸子,看著云良娣,不解的問道,“你跟她說什么,怎么倉皇成那樣?”
云良娣攤了攤手,無辜的盯著宣姬,“我也沒說什么啊,她就突然跟見鬼了一樣?!?p> 宣姬是個習武的,別人聽不見的她倒是能聽得一清二楚,可他聽到的不至于說是能把英奉儀那么個牙尖嘴利的人給嚇倒的,莫不是剛剛力用大了,把人給打傻了吧?不過,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罷了…
芙蓉宮
高貴妃正憊懶地躺在美人榻上,外面還是桃花盛開的季節(jié),依舊凍的不得了,可這芙蓉殿確實是“芙蓉帳暖”,高貴妃穿著輕薄如蠶衣的古月進貢的雪絲衣錦,手里搖著圓扇,有一搭沒一搭的拍著,“青衣,你說,這天還早著呢,怎么本宮就憊懶了起來,這兒天都這么熱了,夏天兒可怎么過活?”
青衣一聽,“噗嗤”一下笑出了聲,“娘娘就會打趣,這憊懶啊,是因著春困呢,至于這天氣嘛,娘娘,咱芙蓉宮可是冬暖夏涼,皇上心疼娘娘得緊呢,這不是緊著新雪炭給娘娘您烤著了嘛,深怕娘娘您凍著,那邊的尊主也不見得有娘娘您一半福分呢!”青衣一邊說著一邊倒飾著芙蓉殿里的綠竹。
聽著青衣的語氣,貴妃也提不起絲毫的興趣,只是微微細喘著氣,有種悶不過氣的感覺,“本宮這心里啊,總是悶得緊,你一會去請魏御醫(yī)過來幫本宮請個平安脈,”貴妃歇了口氣,又搖著小扇,壓低聲音,“你等會把本宮桌上寫好的信借著請御醫(yī)名頭,給他送過去,讓他凡事小心點,本宮這心里實在不安?!?p> 青衣明了,應了聲是,就將貴妃書桌上沒有署名的信塞進了自己的袖子里,匆匆忙忙出了芙蓉宮。
毓慶宮
太子正支著頭,微微休憩,窗外的陽光照在太子眼瞼上,陽光暗了一瞬,太子便立刻驚醒,面前已經(jīng)跪著他的暗衛(wèi)——喋血,太子又繼續(xù)瞇著眼,“可查到什么眉目?”
喋血便從自己的胸口里扯出一封密信,那信封上還有一道血痕,察覺到太子關切目光,喋血立刻解釋,“殿下,這不是我的?!?p> 喋血將信呈給太子,太子看著看著,臉上神情愈加琢磨不透,“十歲之前?查無痕跡?這之后倒是正常,你去收養(yǎng)她的江南王家查查,本宮就不信了她十歲憑空蹦出來的?”
喋血領了命,剛準備退下是,又聽見太子吩咐道,“對了,你下去讓凜仲好好應對她,必要時,可以下點狠手,我要看看她實力到底如何!不過,別出了人命。”
玉涼殿內(nèi),云良娣還拉著宣姬絮絮叨叨個不停,生怕太子殿下的侍衛(wèi)一個不小心就把宣姬打傷了,雖然剛剛見識過宣姬行云流水地揍了那幾個聒噪的奉儀,可是畢竟面對地是幾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婦人,她家的宣姬又這么瘦弱,萬一傷了怎么辦??瘦弱??云良娣怕是對宣姬的戰(zhàn)斗力有些什么誤解啊…
宣姬則一臉冷漠地看著面前這個女子,毫不斯文地叉著她那修長的腿,一手提著那晶瑩剔透的葡萄往自己嘴里塞,另一只手則撐著自己的頭,無語地盯著云良娣。
云良娣轉(zhuǎn)頭過來,正好對上她眼睛,看見宣姬那么愜意瀟灑地姿態(tài),瞬時有點走神,云良娣咽了咽嘴里的話頭,“宣妹妹,有人…說你不是女的沒?”
正在瘋狂往自己嘴里塞葡萄的宣姬,一聽這話,差點被葡萄噎著。
下一刻,宣姬就又神色自如的吃起了葡萄,“有啊,不過,云良娣,要是覺得不像,大可以,驗驗?!?p> 驗驗?這東西怎么驗?再說了,宣姬看起來和一般女子外形沒什么差別,就是長的太高,做事太豪爽了。
云良娣的臉一下就紅了,“咳咳咳,妹妹別生氣,我就隨便說說而已…”云良娣的聲音越來越中氣不足。
沒想到宣姬反而豪爽一笑,“無礙?!?p> 我的天,這女人要是真男人,那么,太子殿下,我可能會對不起您了…
云良娣正出神時,路公公便過來給云良娣請了安,“奴才給良娣請安,請宣姑娘安?!?p> 良娣看著路公公,連忙笑著請路公公坐下,路公公卻推辭到,“奴才就不敢叨擾良娣了,奴才奉殿下的命,來請宣姑娘去后園與凜仲切磋幾招,煩請了?!?p> 云良娣一聽,心下頓時有點擔憂,“這…妾身可否跟著一同前去?”而當事人宣姬,正襟危坐,仿佛被請去的人不是他。
路公公面帶為難,“云良娣不知,這東宮有前后園,前園是做觀賞用,良娣可自由出入,可這后園嘛,便是殿下的近身侍衛(wèi)活動之地,一般人,無令不得進入,還請良娣見諒?!?p> 云良娣也實在不好說什么,想請路公公通融卻是確實無法開口。
但宣姬卻自在的走過來,對著路公公福了福身,然后直起身來輕輕拍了拍云良娣頭,“放心,很快回來?!?p> 這話,給人一種莫名的安心,云良娣抬頭看著宣姬點了點頭。
宣姬跟著路公公剛踏出這正殿門檻,就聽見宣姬突然說了句,“挺好玩吧應該?”
路公公瞬時有點摸不著頭腦:什么挺好玩的??這是懲罰???而且他家太子爺還讓人家可以下狠手,好玩什么?
路公公頓了頓,帶著一絲同情意味,“姑娘等會還是萬事小心的為好?!?p> 宣姬卻挑著眉毛,偷偷問道,“公公,太子殿下看我瘦小,必定只是想著堵住奉儀們的嘴,你放心,我會好好配合的,一定讓她們看不出來我沒受傷!”宣姬一臉看破真相的模樣。
路公公:您是不是理解錯了什么???算了算了,讓她再開心一會吧……我真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