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則顯輕道:“蘇小姐,我們可否進一步說話?”話落,他一雙好看的桃花眼微微瞇起,帶著令人琢磨不透的狡諧:“我在民間市井聽見幾則有趣的故事,想說與你聽聽,你一定會感興趣的?!?p> 蘇云初明白他的話外音,便應(yīng)了下來。
滿池子的魚兒歡快的游著,她一把魚食撒下去,魚兒們爭先恐后的擁擠過來,碧色的水上聚集了一大塊紅色。
李則顯負(fù)手而立,歪頭看她,語氣不冷不淡:“側(cè)妃真是深藏不露,恐怕玉大人都不知曉名不見經(jīng)傳的小外甥女,手下的財產(chǎn)富可敵國吧?”
她輕哼了一聲,對這個稱呼不可置否,將魚食全部倒進池子里,魚兒們爭搶的更加厲害,她微微挑眉,道:“自做這件事情起,就沒想過滴水不漏,太子不是早在我進京的那一天,便已經(jīng)懷疑了嗎?”
李則顯點頭,道:“當(dāng)時只是覺得你身邊的護衛(wèi)功夫太好了,沒想到會抻出一條大魚來。”話落,他嚴(yán)謹(jǐn)?shù)哪抗庠谒纳砩嫌坞x,道:“是我們太小看你了?!?p> 他們在倚紅樓里有線人,順藤摸瓜找到了幕后的老板,又尋著線索挖出了蘇云初的另一層身份。
從小嬌養(yǎng)在京城的貴女,竟跑去經(jīng)商,這誰能想的到?
“你背后的秘密我不想知道,但你手下的財產(chǎn)必須要歸入戶部?!崩顒t顯一字一句道:“戶部里都是我的人,你只有嫁給我,這件事情才能風(fēng)平浪靜?!?p> 蘇云初不語,只是靜靜的看著池塘里搶食吃的魚兒。
話落,李則顯奪過盛魚食的小罐子,砸入水中,魚兒們四散而逃:“不要企圖和我作對,禮部的后臺還不夠硬,我不介意讓整個玉家陪葬?!?p> 她突然輕笑出聲,眨眼道:“太子殿下對我手里的錢比對我的興趣大,這話聽著像威脅,不像是求娶?!?p> 李則顯也笑了,陰惻惻的令人脊背發(fā)寒,真是與俊美的五官極其不符:“你進了太子府,一定會是最受寵的哪一個?!?p> 他深深的看著蘇云初,雖然蘇云初愛惹是生非,性子不太討喜,可這模樣比當(dāng)年名滿京都的玉清婉更勝一籌。人總想著征服看起來有挑戰(zhàn)的,蘇云初這模樣秉性,恰好符合這一點。
李則顯和李則明兩人如果非要選擇一個的話,她會選李則明,因為他看起來還光明正大一些。李則顯的一舉一動都像個滿腹詭計的陰謀家,比如,私下將她叫過來,并且威脅她,實在不是正人君子能做出來的事情。
她在心里將李則顯從頭到腳評價了個遍,撇撇嘴說道:“太子殿下的這番說辭,像極了對自己沒有信心?!?p> 李則顯的眸子暗了暗,里面翻滾的黑云壓城般的壓抑。她在四年前的淮陽西郊下游沉了玉清婉當(dāng)初嫁給蘇卓時的嫁妝,然四年過去了,那些東西依舊安全的沉在水里,并不是沒有人打那些東西的念頭,都被六皇子府的暗衛(wèi)給攔截了。
李則明若是對她沒念想,憑什么對她這么好?
他沉下眸子,低道:“你嫁給我,我替你的父母報仇怎么樣?”
蘇云初心頭一震,微微緩和了片刻,鎮(zhèn)定道:“太子殿下,我的父親是自殺,何來的仇人?”
“蘇將軍死于兵變,這是皇家辛秘?!痹捖洌皖^望著池塘里再次向魚食聚攏而來的魚兒,彎起唇角,道:“當(dāng)初是六弟出兵鎮(zhèn)亂,皇權(quán)更迭,蘇將軍是先皇的忠臣……”
接下來的話不言而喻,任是個傻子都能猜出來。
蘇卓的尸體是李則明運回來的,而接替蘇卓兵權(quán)的,也是李則明。這些她四年前就該想明白的,當(dāng)時的流言那么多,她竟然一點兒都沒有懷疑。
然而,就在剛剛,他竟然跟自己表白自己的心意。
她自嘲的笑了。
李則顯看著她,溫和俊朗的聲音響起:“我們共同的敵人是李則明,你和我聯(lián)手,絕對不會吃塊?!?p> “對不起,我和太子殿下不是一路人。”她冷冷的勾了勾唇角,絲毫不掩飾自己眼底的厭惡,道:“在我眼里,你和李則明沒有本質(zhì)上的差別,你們都是想踩著自己親兄弟的肩膀往上走的人,用無數(shù)人鮮血換來的權(quán)力,在我眼里一文不值?!?p> 李則顯微微一怔,隨后彎了彎眉眼,但笑意不達眼底:“這么說來,你要和我作對了?”
“太子殿下的求娶我不用十天以后答復(fù),我現(xiàn)在就可以告訴你,太子您錯愛了?!碧K云初優(yōu)雅大方的開口。
李則顯雙手緊握,青筋暴起,他咬牙道:“你在和這個永安未來的國君作對?”
“太子海涵,我只是一個小老百姓,您這么說,真是抬舉我了。”蘇云初微微垂首。
“好,好,好?!崩顒t顯陰郁道:“那你就等著整個玉家都為你陪葬吧,你最在乎的人,終將會全部離你而去。”
蘇初云目送李則顯暴走離開,用帕子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在太陽底下說話真曬?!?p> 回到正廳中,玉暖暖正雙頰緋紅的扯著手中的帕子,玉柯和玉夫人笑不攏嘴的談?wù)撌裁?,她仔細一聽,原是玉暖暖的婚事有著落了,求娶的是吏部侍郎的小兒子,也算門當(dāng)戶對。
玉暖暖對這位吏部侍郎家的小兒子有些印象,在上次大宴上遠遠的見過,小伙子長得一表人才,從小熟讀四書五經(jīng),想著明年開春參加科舉,與父親一同入朝為官,也好有個幫襯。
她打趣道:“表姐對這門親事可滿意?”
玉暖暖羞澀道:“全聽爹娘做主?!彼吹拿靼祝m羨慕蘇云初的際遇,能攀上太子,但終究比不過做當(dāng)家主母來的實在。
這些年她雖一直護著蘇云初,但她和蘇云初是兩種人,她只想安逸的度過此生,這也是爹娘的心愿。而且,平淡沒什么不好。
蘇云初笑道:“那就是表姐滿意啦?”
玉柯輕咳了一聲,威嚴(yán)道:“云初,你回去考慮一下和太子的事情,如果不出什么岔子的話,你和你表姐的婚事一起操辦?!?p> 話落,玉夫人抹了兩把眼淚,道:“如果妹妹和妹夫能看到有這么一天,該有多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