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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荒馬亂來種田

第005章 事大

兵荒馬亂來種田 天工杳杳 2028 2019-11-19 15:25:17

  柳家剩下的約有一畝多田地,就在她們茅草屋后不遠(yuǎn)。

  其中有一半種了一點方勝,也就是芝麻,是比較珍貴的油料作物,她家一年到頭想打點牙祭全仰仗它了。

  現(xiàn)目前大豆榨油這個途徑還沒被開發(fā)出來,農(nóng)家種的豆都當(dāng)作口糧煮成豆羹或者湯飯囫圇吃了。

  最時新的做法是做成豆甫或叫豆卜的,也就是豆腐。但那個東西的制作方法屬于秘方,普通人家還不會做,得拿豆子去專門的豆卜坊換。

  柳家剩下的一點土地種了些麻,除此之外,房前屋后的邊角地方,照例種上些韭、藠、蔥、姜等常見作物,還有丘葵、瓠、瓜等蔬菜。

  總之,這么些田地平均算下來,在豐年偶爾能見四石(dàn)的產(chǎn)量,普通年景里收上三石就是頂好的。

  今年若照她阿爹柳大所估計的,平均一畝田地指多可以出產(chǎn)二石的糧食來計算,六十畝正經(jīng)的糧食地也不過一百二十石的收成。

  官家收糧的斗本來還比農(nóng)家自用的量斗再大那么一圈,一畝收稅一斗,那就得除去約十石的田稅。

  再加上晾曬儲藏過程中的一些損耗,到最后他家能夠余下來的毛收益便只有將近一百石糧食,這還不說必然會遭受的霉變和鼠偷蟲咬等損失。

  從柳家的日常消耗來看:

  即使她們種的這些作物比較耐旱,那也得澆水灌溉。

  光是種地最基本需要的水,就得靠柳大一點一點從山腳下挑上半山坡來。

  那怎么看都是一個辛苦的體力活。

  她爹柳大肩頭的擔(dān)子重,必須吃飽飯,一天的消耗總得毛算五升。

  這年月的庶民農(nóng)人,吃肉是奢侈中的奢侈事,肚子里沒有油水,消耗的能量全看碳水化合物,飯量大是在所難免。

  加上柳氏和大姊兒她們娘倆的口糧,一年三百六十天,全家人只吃喝一項,這一百石的糧食就不夠開銷的。

  是以他們大靖朝農(nóng)家所說的一頓飯食,絕大多數(shù)時候,也不過喝上幾碗雜糧粥配點蔬菜混個水飽。

  只有趕上了年節(jié),或者耕田收糧這般需要從早到晚都進行重體力勞動的光景,家家戶戶才會煮上幾餐干飯供給主要勞動力。

  哦,對了,他們一家三口其實每天只吃兩頓飯。這朝代的人,沒有三餐的想法。

  那什么,柳絲奕覺著,過去她那躺著點外賣、一天三頓肉、吃膩了肉還要來點水果、享用個甜點、再加頓宵夜的生活,在這個時空里恐怕只能純粹幻想一下了!

  如果一個大靖朝的農(nóng)民知道柳絲奕的想法,一定會一驚一乍的睜大眼睛質(zhì)問:“什么一天三頓?還吃干飯?肉?啥是宵夜?如此貪戀口腹,饞嘴好吃的,簡直不怕五雷轟頂嗎!”

  其實柳大跟柳氏是苦慣了的人,吃得不好,整日勞作,都是農(nóng)戶人家司空見慣的事情。

  他們家好歹還守著群山丘陵居住,總能有點山珍野果填補春饉夏荒,再沒吃沒喝也要緊著孩子,自己省儉著也能熬過去。

  最不濟,哪怕扒樹皮吧,他們總能想到法子勉強對付糧食不足的情況。

  柳家面臨最大的問題是今年的稅收新政。

  也不知道是大靖朝還沒有引進棉花呢,還是有了棉花而沒有普及,又或者是這個世界里根本沒有棉花這種東西。

  白蕓里這一帶農(nóng)村,主要的紡織品是絲麻。

  農(nóng)婦們平常在家除了操持家務(wù)種植蔬菜,最主要的活計就是紡紗織布。這多指的是紡綿紗,也就是蠶絲纖維及制品;或者是搓制麻線,紡織麻布。

  絲綢制品,自然是庶人小民沒機會穿的。普通女人,比如柳氏這樣的農(nóng)婦,只有資格在紡織成布匹的時候,撫摸感受一下那等絲滑細(xì)膩的感覺。

  農(nóng)家繳納的絹大多為沒有色彩紋樣的素絹,鄉(xiāng)野村婦也不具備特別高超的織錦技藝。

  蠶絲從素白絹綿到華麗錦服,還得由專業(yè)的織錦和畫染匠人繼續(xù)完成進一步的深加工。

  柳大姊兒家種有一小片麻地,全是她母親照料。麻那東西多年生長,一年可以收割兩三次,將莖皮剝下漚制出纖維,累積下來便可以織布自用。

  麻布也是農(nóng)家以物易物的常見代用品,是鄉(xiāng)野間物產(chǎn)交易中的變相貨幣。

  麻的用途廣泛,除了產(chǎn)出紡織品,偶爾藥用,必要時候還能度饑荒當(dāng)菜吃,也算是她家的一點經(jīng)濟作物了。

  柳家的麻地周圍也有幾棵歪脖老桑樹,但今年年初春凍得厲害,柳氏沒法子育蠶,那絹與綿的丁口稅也就遠(yuǎn)無從繳納。

  她家唯一可想的辦法是,用本就不多的口糧或者其他東西,去換別人家多余的蠶絲回來,以供她娘紡綿織絹。

  現(xiàn)已到了暑熱天氣,她家的糧食還沒收下來。就便賒借,周圍鄰里誰家不納賦?除了那兩家大地主,普通農(nóng)戶又有多少盈余借給你對付?

  等賒賬回來早也不知幾時了,哪里還來得及。

  所以極有可能,到了秋收納糧的季節(jié),就是他們一家徹底破產(chǎn)之時。

  柳絲奕一家人,無不感受到了原身柳大那一家子的沉重?zé)o力。

  “嗐!咱們也別發(fā)愁了,”柳絲奕不希望父母就此失去了信心,急忙振作精神道,“來都來了,到秋收不是還有好些日子嗎。照我想呢,吃飯事大?!?p>  “今年啊,咱們就把現(xiàn)種的這么老多土地經(jīng)管好了,把糧食都收回來再說?!?p>  葛阿姨一聽,也若有所思點點頭,“絲絲說得沒錯,我也覺著眼前的事情要緊。至于那什么賦不賦的,咱們走一步看一步吧!”

  說著,柳氏拿手肘撞了撞旁邊柳大的胳膊——這倒是原身柳氏慣有的小動作。在人前,婦女自己不便發(fā)表意見時,暗地里催促當(dāng)家的出面說話的意思。

  柳爸爸看了一輩子葛金花的眼色,已經(jīng)習(xí)慣了凡事多多聽取老婆的意見?,F(xiàn)在這環(huán)境不一樣了,他也得有點封建家長的派頭,做好那個樣子。

  “嗯,那咱們來好好合計合計?!绷髧?yán)肅地點點頭,說了句廢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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