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玉器店吸引了小花的目光,掌柜是個胡人,中原話講的也不甚利索,介紹起玉器來卻是一下子流利起來。店里的玉器也和中原玉器大有不同,中原的玉器大多講究精雕細(xì)琢,彰顯工藝價值,而這里的玉器大多是渾然天成,講究遵循自然,形狀顏色各異,詮釋出一種天然去雕飾的美。其中有一對光面圓形玉佩顯得格外顯眼,通體白色,邊緣圓滑,只雞蛋大小,放于掌心大小正好,觸感微涼,對著陽光,有通透之感,更可貴的是,這一對玉佩,看似一模一樣,而并在一起時又能完美貼合,嚴(yán)絲合縫,如同相互吸引一般。
小花將兩塊玉佩分別置于兩掌中仔細(xì)觀察,愛不釋手,他自小跟著師父當(dāng)和尚,學(xué)的是無欲無求,過的是知足常樂,凡事也都看得很淡,對于身外之物更是寡淡得很,很少有令他中意的東西,今日這玉佩如此合他眼緣,小花二話不說便要買下,連什么材質(zhì)都沒有問,而更讓小花意外的是,這對玉佩只要二兩銀子,這比他想象中要便宜得多,本想著自己看上的怎么也得要個十幾二十兩,難道是他眼光不行?
掌柜見他如此爽快,倒也不繞圈子,只如實(shí)相告。原來這玉佩只是他來中原途中偶然所得,而且這對玉佩并非出自同一塊玉石,要知道,一般做成成對的玉器都是從一整塊玉石中鑿出的,而這對玉佩出自兩塊玉石,只是發(fā)現(xiàn)時,正好那兩塊玉石處疊在一起,看上去材質(zhì)也相同,他就投機(jī)取巧,稍加打磨,做成了一對。
小花心里歡喜,物美價廉,竟被他所得,真乃人生一大樂事,他看著手中裝了玉佩的盒子,露出一笑,收到乾坤袋中。
四處未見開心身影,周邊又沒有他感興趣的東西,小花轉(zhuǎn)頭打道回府,穿梭于坊間小道中,行至一處,忽見前方一人,身形挺拔,似曾相識。
“方兄?”小花試探性地叫了一聲。
方旗生轉(zhuǎn)頭,一看,竟是泉州相識的蒼茍兄弟,正是有朋自遠(yuǎn)方來,不亦樂乎,“蒼兄!”
二人相見甚歡,并行而走。
“蒼兄何時來的長安,怎不來尋我?”
“昨日到的,今早就去過你的宅子,只是管家不識我,怕我是騙子?!毙』嘈?。
“哈哈,此事怪我,自從皇上升我為大理寺少卿,賜了我那宅子,便老有莫名其妙的人來拜會,甚是煩惱,于是我便交代了府里,但凡沒見過的都拒之門外,蒼兄可莫要怪罪?!?p> “方兄身居高位,門檻也高。我等凡夫俗子自是進(jìn)不去咯!”小花打趣,“那你現(xiàn)在又怎會在這里?”
“唉,”此話一出,卻引得方旗生嘆了口氣。
“怎么?方兄好事將近,怎的嘆氣起來?”
“此事說來話長,本為了婚事,諸多事宜要準(zhǔn)備,如今那曲江池又出了事還驚動了圣上,命大理寺十日內(nèi)查清原委,再加上春賣會的事兒就在眼前,千頭萬緒,真是剪不斷理還亂?!?p> “可有用的到我的地方?”
方旗生一聽一把拍在小花肩上,“哈哈,蒼兄此言我可記住了,等我需要之時自會找你幫忙?!?p> 二人聊著,只覺時間太少,便相約明日方府一敘,方旗生胸中郁悶大消,大步而去。
回到客棧,仍不見開心,小花回到房中,找來之前從蛇妖金兒那獲得的匕首龍牙,此匕首鋒利無比,用來雕刻玉石很是方便。又拿出剛買的玉佩,開始在上面刻畫陣法。
近日習(xí)得的瞬移陣法一直沒有機(jī)會實(shí)踐,正好這玉佩又剛好可以作為瞬移陣的載體。
瞬移陣,顧名思義,就是能令陣中之人瞬間移至另一地點(diǎn)的陣法,雖說用起來極其便捷,但前期準(zhǔn)備卻是相當(dāng)繁瑣。首先這是個成對的陣法,必須有兩個完全相同的瞬移陣法才能生效,其次,使用之前要先在到達(dá)的地點(diǎn)畫上瞬移陣法,這陣法才能知道要瞬移去哪里,這兩者稍有差池便會陣法錯亂,后果不堪設(shè)想,另外這陣法還有局限性,五里之外不能生效,總之就是有些麻煩,用的人不多,五里的距離又太短,大多修士一個飛行術(shù)就可乘風(fēng)破浪十幾里,這瞬移陣,太過小兒科。
而小花卻獨(dú)獨(dú)欣賞這瞬移陣,為何?如此成雙成對的陣法,又配上這成雙成對的玉佩,再加上這樣別出心裁的設(shè)計,怕是任誰都抵擋不住吧!開心應(yīng)該會喜歡吧。小花內(nèi)心竊喜,手上的動作又小心了幾分。
第二日一早,小花換上了新衣,時下流行西域傳來的胡服,深色圓領(lǐng)窄袖長身袍配一革帶加以束腰,又著一雙烏皮靴,暖和舒適,幞頭也換了新的,頭發(fā)長出了些,一頭短發(fā),看著十分奇怪,讓他不太適應(yīng)。整了整裝束,正要出門,卻響起了敲門聲,小花應(yīng)聲去開門,是開心在站在門口,窄袖長垂,裙腰高束,一身淺淺的藍(lán)色,頭上梳起了雙丫髻,臉上似是施了脂粉,空靈又俏皮。只見她原地旋轉(zhuǎn)了一圈,披帛與裙擺跟著揚(yáng)起,問道,“好看嗎?”
“好看。”豈止好看,簡直讓小花看呆了去。
是日,又是萬里無云,歲月靜好的一日,小花二人再次來到了青龍坊的方府門前。這次應(yīng)門的老者卻是恭敬了許多,不知是因?yàn)榉狡焐淮^了還是覺著他倆今天的行頭不像騙子了。
進(jìn)入宅內(nèi),已有下人通報,方旗生前來迎接,連方家二老都在廳內(nèi)等候,在泉州時小花便見過二老,那時還只是一對開飯店的普通夫婦,如今卻是搖身一變,褪下了粗布麻衣,穿上了錦衣華服,看著都大不一樣了。
廳內(nèi)還有一人,便是方旗生未過門的妻子,經(jīng)方旗生介紹,名喚阿芙,雖是女子,但言行舉止間皆見灑脫豪邁之意。眾人一頓寒暄,甚是融洽,方旗生更是邀請他們住于府上,二人欣然從之。
方旗生帶領(lǐng)小花二人去看看客房,路上開始嘮嗑起來。
“初來長安時,我只是個一心想闖天下的混小子,父母也不喜我這般,只有阿芙愿意跟著我,也是苦了她。來長安后,我們在西市北面置了座小院,那時家雖小,卻很知足。后來總算有了些成就,也有了大宅子,事情也跟著越來越多,一直把迎娶阿芙的事情擱置著,直到去年年底,得了空,想著趕緊把事兒辦了吧,哪知身在這個位置,諸多不由己,連婚姻大事都要做給皇上,做給長安的百姓看,凡俗禮節(jié)那是相當(dāng)多,尤其是說什么大婚前不能見面云云,我跟她身在一座宅子,低頭不見抬頭見的,難道讓她關(guān)在房間里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