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讓你帶人走的?”
“這是我家!”
樂新月的母親跟在段豐后面,發(fā)出來自靈魂般的質(zhì)問。
段豐回頭瞥了一眼:“大家都是成年人了,還沒有點自由的權(quán)力了咋的?你還想控制人身自由?”
“你這樣做好嗎?”
“你管我好不好?我自己的女兒,我有權(quán)力讓她留下,你算老幾啊?!?p> “你再胡攪蠻纏下去,我可報警了!”
她很囂張。
“咳咳……”
樂新正在外面本來都平靜的差不多了,此時看到他媽拉著段豐不放,心里頓時又慌了起來。
他帶著心理陰影,火急火燎地跑過來,拉回她抓著段豐衣服的手:“媽,算了,你別管她了,她想走就讓她走好了?!?p> “???”
她沒想到她兒子竟然站在樂新月一邊。
這情況,有點不對啊。
“你說什么?”
樂新正都要急哭了,捂著臉,連連揮手:“我說讓他們走啊?!?p> “大哥,你趕緊走吧?!?p> “咱們走吧?!?p> “不對。”
段豐說了聲不對,又停下來。
這一停,停的樂新正心驚膽戰(zhàn)的。
“哥……哥,你還想怎樣?”
他額頭上的汗,就像不要錢一樣,嘩嘩的往外冒,滑落下去。
段豐伸手指了指屋子里被踩變形的手機:“把那個手機拿過來?!?p> 樂新正不敢怠慢,連忙過去拿起來遞給段豐。
段豐拿了手機之后看了樂新月一眼,默默地交給她,她也默默地收下,整個過程,她都低著頭,一言不發(fā),不知道在想什么。
“走吧?!?p> 離開的路上,她走的很快,直到小區(qū)門口,速度才放慢下來。
“你先上車吧,這個我來。”
段豐幫她開了車門,讓她坐副駕駛。
等他關上后備箱,進了車里之后,發(fā)現(xiàn)她雙手捂著腦門,靠在前面。
他用胳膊戳了她一下:“你沒事吧?!?p> 段豐怎么想也想不到,他這一戳,迎接來的回答竟然是樂新月的嚎啕大哭,那哭聲,歇斯底里,毫無征兆。
哭到后面,段豐能夠感受到樂新月已經(jīng)在竭力的控制自己了,每哭一陣,就會停頓一下,可停頓完之后,還是忍不住繼續(xù)哭。
他有些手足無措,有些心疼。
對他來說,哭,是一項大殺器。
哪怕是面對一個陌生人哭成這樣,都難免難過,就更不用說像樂新月這種已經(jīng)認識很多年的朋友了。
他做不了什么,只能默默地抽著車窗前面放的紙巾,一張一張,攥在手里,再一張一張的遞給她。
樂新月很默契地接過去,沒有拒絕。
如此,哭了半天,聲音才漸漸弱了下來。
段豐見了,長長松了一口氣。
這段時間對他而言簡直是一種煎熬。
樂新月坐直身體,揉著眼睛,眼眶泛紅,淚水仍未擦盡。
“段豐?!?p> 她叫了一聲。
段豐微微轉(zhuǎn)過頭,看過去,看到她眼眶泛紅淚水打轉(zhuǎn)的那一刻,又連忙轉(zhuǎn)過去,不敢再看。
他心軟,見不得女孩哭。
“怎么了?!?p> 樂新月:“為……為什么?”
“為什么我的父母要這樣對我。”
段豐握著方向盤,目視前方,嘆了口氣。
“可能……”
“可能就像這個世界上不會所有人都是好人一樣,父母也是人,自然也有好有壞,并不是所有的父母都稱得上偉大,有的稱職,有的不稱職,甚至不配?!?p> “如果非要說為什么的話,可能是你運氣太差了吧,遇到了后者。”
樂新月的聲音仍然有些哽咽。
“可是,可是以前他們也曾對我好過?!?p> “難道都是假的么?!?p> “假?當然不假,不僅不假,還真的很。再怎么說你也是他們的女兒,不對你好對誰好,在他們眼里,你是自己人。就像我們男生玩游戲在里面創(chuàng)建的那些游戲角色,有大號,有小號,但無論是大號還是小號,我們肯定只會往自己的號里充錢,無非就是大號死命往里充,小號隨意?!?p> “不往自己的號里充錢,難不成還往別人的號里充錢么,你爸媽不對你好,難不成還對別人家的女兒好么,那肯定是不可能的。他們花錢在你身上,在他們看來那還是他們的財產(chǎn),只是換了一種存在的形式而已。”
“所以,他們對你的好,更多只是基于你的身份,至于有多少是因為感情,我覺得你自己應該最清楚?!?p> 樂新月沉默了一會兒,又擦了擦眼睛。
“你開車吧,我沒事了?!?p> 段豐看著他,看了半天:“真的沒事了?”
“真的沒事了?!?p> “不過,還是要謝謝你?!?p> 段豐笑了:“沒事就好?!?p> “你要相信,你以后的生活,會更加美好。”
“對了,你應該還沒吃晚飯吧?”
他看了一眼時間,八點多了。
想起自己傍晚的時候過來,中飯都沒吃飯一直到現(xiàn)在,他就覺得自己也挺難的。
本來其實是可以早一點的,誰知道樂新月會直接在車里哭上半天,讓人猝不及防。
樂新月點點頭:“嗯,沒吃?!?p> 段豐打了個響指:“那很好,現(xiàn)在我就帶你去吃飯,去吃大餐?!?p> “你想吃什么?”
樂新月又搖搖頭:“沒什么,隨便吧?!?p> “大不大的,都無所謂?!?p> “也去不慣那種地方。”
段豐啟動車子,開的很慢。
“那……那就帶你去擼串吧?!?p> “嗯。”
接下來,就是長久的沉默。
段豐把開到自己的小區(qū)附近,經(jīng)過吳家面館的時候往里面瞅了一眼,唷,營業(yè)了。
他停下,朝里面喊:“吳老板?”
“吳老板?”
吳青松在店里也挺閑的,因為他也才剛剛開門,這會兒也沒什么客人。
他聽到外面有人叫他,就直接出去了。
“哎,誰啊?”
“唷,小段啊。”
“你這大老遠的就叫我,干啥?”
他比較粗獷,粗獷中帶著一點幽默。
段豐笑了一聲:“你這啥時候開的?”
吳青松一愣:“剛剛???”
“怎么了?”
段豐:“才開啊,才開那還開什么啊,走,咱們一起擼串去啊?!?p> 擼串?
吳青松直搖頭:“我這做正經(jīng)生意呢,怎么能說走就走,那不行,不行,我可是很敬業(yè)的?!?p> “你這小子,別妨礙我做生意,要擼串你自己擼去?!?p> 段豐:“我請客啊?!?p> “你不來我可走了?!?p> 吳青松立馬來了精神,雙手扒拉住車窗,腦袋伸進去:“慢著,等一下!”
“既然你這么有誠意,那我就勉為其難的答應你?!?p> “你等等,我先去把店收拾一下,再關門?!?p> 幾分鐘后。
吳青松走出店門,看著空蕩的過道,茫然了。
“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