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琴姑娘真會說笑,既然是皇上親自下的旨,我又如何救的了你?”
若救你,就等于是公然抗旨,對平樂而言不過是在自找麻煩。
“若姑娘愿意,就一定能救得?!辫髑偬痤^,用充滿祈求的眼神看著平樂。
看來自己這男扮女裝的技術(shù)還有待提高,才這么會兒就被人拆穿了。
她是最禁不起別人求的人,況且還是這樣一個美人兒,平樂不斷向旁邊的男子眨眼,想讓他替自己解圍。
剝著葡萄的君亦安卻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樣,將果肉遞到她的嘴邊,平樂礙著梓琴在便想用手去接,君亦安卻又將果肉湊得離她嘴唇更近些了,無奈之下只能張嘴將葡萄整個吃下。
“進了這醉紅樓便是你的命,若這里面人人都和你一樣,只怕來這青樓的人都要變成冤大頭??磥碛駜耗氵@錢是白花了,不如將她趕出去,還能找徐媽媽要些錢回來?!彼穆曇舨淮螅瑓s讓梓琴聽得真切。
只見她一聽到‘徐媽媽’癱軟在了地上哭的更厲害了,好好地美人兒被他給嚇成了這樣。平樂白了他一眼:“你這人竟一點也不知道憐香惜玉,將梓琴姑娘嚇成這樣?!?p> “梓琴從小在這醉紅樓便受盡苦難,但從不怨天尤人。以為一生便會和樓里的姐姐們一樣。但是我遇見了他,所以我不愿變成那樣,我要將自己最美好的東西留給他,不然梓琴寧愿一死。”
這梓琴的故事太多,平樂都有些吃不消了,從一開始身世坎坷,現(xiàn)在又來一出堅貞不渝。
難怪說紅顏薄命,這梓琴姑娘也算是過于艱辛了些?!澳阋膊槐厝绱?,將徐媽媽叫來吧?!?p> “是是是,謝姑娘救命之恩?!辫髑僖呀?jīng)激動的說不出話,踉踉蹌蹌的下樓去尋徐媽媽了。
“你為何幫她?”他慢條斯理的用帕子將手上的汁液擦凈,眼睛也未抬一下,淡然的問道。
“父皇下的旨,就算是有銀子贖身也脫不了賤籍,走到哪兒都是娼妓。她今日能遇見我便也算是緣分,幫她一把也無妨,說不定真能成就一段姻緣呢?”
這也是你今日將我?guī)н@兒來的目的吧,因為整個北辰敢?guī)丸髑倜摿速v籍的恐怕就只有她了。
長樂宮。
昏睡了一天一夜的平樂微微睜開眼,安子沐將書案搬到了床邊,一只手握著她,另一只手則在批閱奏折。
寢殿中除了他們倆再無旁人,連伺候的宮人們也沒有。
感覺到榻上的人醒了里面將手里的折子人在一旁,語氣激動:“玉兒,還疼嗎?”
他的臉和夢里的人重疊在了一起,明晃晃的龍袍讓她從夢中驚醒。
“臣妾參見陛下?!彼疵霃拇采吓榔饋?,卻是徒勞。
昨夜那一聲‘亦安’讓他以為他們回到了從前,卻不想醒來的第一句話讓他心涼了大半。
但他并未與她計較,回頭對殿外的人吩咐道:“宣張?zhí)t(yī)進來。”
“哪個張?zhí)t(yī)?”張?zhí)t(yī)不是已經(jīng)死了嗎?難道太醫(yī)院還有別的太醫(yī)也姓張?
安子沐將平樂身上滑落的被子重新壓好,將她捂得嚴嚴實實。他并沒有回答而是賣關(guān)子道:“待會兒你就知道了。”
“張荊參見陛下?!敝灰姀埱G頭戴花翎,一身深藍色官服跪在殿中,他低著頭讓人看不清表情。
在見到張荊的那一刻起,平樂看向安子沐的眼神又冷了幾分。質(zhì)問道:“他為何會在這兒?”
他現(xiàn)在是一個帝王,更是一個男人,被這般三番五次的懷疑也會感到憤懣難過。
現(xiàn)在一直壓抑在心底的終于情緒爆發(fā)了,他對著張荊便是一腳。
朝著平樂怒吼道:“他為何在這兒你問他呀!不論我現(xiàn)在做任何事你都會懷疑我別有用心,那不如你也在我心口扎上一刀?”
被這一腳踢得滾了老遠的張荊連忙爬起來跪好,就像剛才踢的不是他一樣。
君亦安緩了口氣,將一個冰冷的東西放在了平樂手中,順勢將它從鞘中拔出,用尖端抵在自己的胸口處。
“那日我用這把匕首刺了你一刀,今日我給你這個機會,若你想報仇那便來吧?!?p> 他的眼神像是一只被囚禁的猛獸,隨時準(zhǔn)備撕咬獵物。最后他緩緩的閉上眼,等待著她的決定。
平樂被他的舉動嚇得不輕,手開始有些發(fā)抖。
要報仇嗎?這一刀下去報的是國仇還是私仇?
若是私仇,刺她的人事君亦安,那個她最愛的君亦安。
若是國仇,如今北辰不過是換了個國號,百姓們依然安居樂業(yè)。
“陛下,瑾嬪娘娘身體虛弱,禁不住這般驚嚇。”一旁的張荊勸阻著幾經(jīng)瘋狂的安子沐。
聽到這話的君亦安恢復(fù)了些理智,但余怒未消:“怎么,下不去手嗎?既然如此從今往后便好好當(dāng)你的‘瑾嬪娘娘’。至于這匕首,已經(jīng)送出的東西轉(zhuǎn)手再送給別人,難道這就是你學(xué)的宮中禮儀?”
這把匕首不是她送給了司徒明月嗎,怎么又回到了君亦安手中?
“這匕首?”為何會在你這兒?
“有人用這匕首換一個‘妃位’。你覺得朕換得值不值?”他不再用‘我’自稱,而是‘朕’,她想讓她認清現(xiàn)實,站在她面前的是個君王,不再是那個低她一截的駙馬。
如今司徒明月沒了靠山,就算當(dāng)上皇妃不過是個空頭銜,換不換都無妨。
不過平樂還是很佩服司徒明月,利用一切能利用的東西來達到自己的目的。
“陛下自有陛下的考量,恕嬪妾愚昧?!睙o論值與不值都是他自己的事兒。
安子懷悶哼一聲拂袖而去,平樂手里拿著的‘君玉畢’還在發(fā)抖,沒了安子沐的壓迫感,手一松匕首‘哐當(dāng)’一聲掉在了地上。
這個匕首可是換了一個‘妃位’的,如今被自己這樣掉在地上.......
平樂慘白的臉上露出了一絲苦笑,何為值,何為不值?如今對我來說不過都是身外之物。
一直安靜站在旁邊的張荊冷不丁來了句:“其實你不必這樣,看得出你心里還有他,只是你自己不愿面對罷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