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慷慨教會可以證明，我絕對沒有出于惡意開設這家賭獸場！”卡齊姆拍了拍一旁的父子的肩膀。
父子竟然感恩戴德地跪在地上，尤其是那位父親竟然涕泗橫流對著艾琳娜說道：“這位尊貴的小姐，可能是因為我使您與卡齊姆大人產(chǎn)生了誤會！這是我的錯！卡齊姆大人今早非但沒有催收我的債務，還把我的母親送到了更好的醫(yī)館……”
艾琳娜知道這個男人不是在說謊，這是他的真情實感。
斗獸場下的雪更大了，人們不知道究竟是誰對誰錯。明明是聽說斗獸場第一次做了賠本的生意而跑過來看熱鬧，結果卻演變成了現(xiàn)在這個樣子。
“你開設斗獸場，與我無關?！卑漳炔[起眼睛，顯然她知道自己小看了卡齊姆。
卡齊姆微微點頭。
“但是，賭局是我贏了。你如果滿足不了我的要求，那么就愿賭服輸吧。”艾琳娜看著卡齊姆。
卡齊姆卻嘆了口氣，把跪在地上的父子二人扶了起來：“你知道，我是靠開設賭場為生的。倘若你一心想要我對應承若，我也只能在剛才那些條件的基礎上，再免去昨天在場所有人輸?shù)舻慕疱X?！?p> “只是秉持‘勤奮與希望美德’的我，再也沒辦法拯救任何一個像這對父子一樣的可憐人?！笨R姆的話很巧妙，避重就輕地逃避了自己的責任。
把自己的角色從一個剝削者，美化成一個拯救者。
人們看向那窮酸的父子，不由得聯(lián)想到了自己，他們也是為了一夜暴富才來到這里。
而很多人想要一夜暴富的原因只是為了改善自己的生活，活得有尊嚴些，活得更體面些。
更有人是為了幫助在獸潮中受傷的家人支付奧多拉高昂的醫(yī)療費用。
甚至有的人僅僅只是想把自己的家搬到里獸潮更遠一些的地方，到一個新的環(huán)境中，有錢會使事情好辦很多。
雖然卡齊姆沒有直接說，但是人們下意識地把他的話解讀成了：只要賭場還在，我就愿意幫助你們。
他們陷入了糾結。
的確，他們很多人因為賭獸而傾家蕩產(chǎn)，但是得到一位上等貴族兼共鳴者的庇佑，自己那點家當又算得了什么？
何況這奧拉多再也沒有對平民開放的賭場，這是他們唯一能夠暴富的場所。
于是越窮的人，就越經(jīng)不起卡齊姆的誘惑。
“這位貴族小姐……”離艾琳娜最近的一個上了年紀的婦女下了很大決心，唯唯諾諾地開口說：“我知道您使為了我們好，但是，可不可以就這樣算了……”
“我是奴隸，一般的場所是不讓奴隸們進入的。但是唯獨這家賭獸場給了我們平等的待遇，讓我們和平民一樣坐在這里?！?p> “有輸就有贏，我受到卡齊姆大人的恩惠已經(jīng)贏來了五十銀幣，很快就可以給自己贖身了。以后……我也許就不再是奴隸了！”
基斯不屑地笑出了聲，這就是他為何視奴隸為牲畜的原因。即便有人想要扶他們起來站著，但看到地上有一塊肉就又會立刻跪在地上舔食。
艾琳娜同情這位婦女，但是不同意她的說法。她只看到了自己，看不見那些更多因為賭場而傾家蕩產(chǎn)，妻離子散的人。艾琳娜今天來到這里的原因的確是有一部分是為了積累自己晉升所需要的美德，但不全是。
她無法對隱藏在美德之下的罪惡視而不見。
卡齊姆賭獸場規(guī)則的確在一定程度上照顧了那些只能參加第一階段賭局的窮人，但是卻嚴重侵害了平民和一般商人的利益。或許這是卡齊姆的高明之處，他早就想到會出現(xiàn)今天這樣的情形，早早積累了為自己辯解的輿論人群。
很快，賭獸場的人分成了兩派陣營。
只能參加第一場賭注或者被卡齊姆的話打動的人和那些一直贏的資深賭徒站在了卡齊姆的身邊。
那些賠得傾家蕩產(chǎn)和看出蹊蹺的商人站在了艾琳娜這一邊。
“那你能解釋貞潔與忠誠教會里那些……”艾琳娜開口。
卡齊姆立刻打斷了她的話：“如果你對我的生意有所質(zhì)疑，你又是以什么身份的呢？你是貞潔與忠誠教會的監(jiān)察官嗎？”
“我可以證明我的清白，但我需要時間，各位可以作證！”
艾琳娜沉默不語了。
基斯有好幾次都想要開口，但是都忍住了。因為與敵人的唇槍舌戰(zhàn)是對自己的一種考驗，可以站在多個角度審視自己，有利于艾琳娜的成長。在教會與第四王國的權力爭奪中活到現(xiàn)在并且坐到主教位置上的基斯，自然要比斗獸場里所有人都明白這一點。
“那就請你兌現(xiàn)承諾吧，三件共鳴武器，一百萬金幣，至于你說的免費到賭場去賭博，就免了吧。”艾琳娜決定暫時退一步，她沒想到卡齊姆竟然這么快就找到這對父子，并且從他們身上做文章。
艾琳娜也很頭疼，很多人都是分不清事理的，只會被眼前的利益吊著走。
卡齊姆嘴角狠狠地抽動一下，咬牙說道：“一周后，我會湊齊所有的東西在這里等你?！?p> “好?！卑漳赛c頭離開，基斯緊隨其后。
……
“卡齊姆賭獸場大潰??！歷史上第一位三十連勝的賭徒竟然是一個女人！”在斗獸場外擠不進去的圍觀的人群正議論紛紛。
明汐和伊凡面面相覷，而翠碧絲卻微微蹙眉。
“這女的也太猛了吧，一個人直接把賭場給賭倒閉了？”伊凡對明汐豎起大拇指：“有機會我想見一見她，說不定她也是一只‘候鳥’?！?p> 明汐捏著下巴，點頭：“的確很厲害，必然是非常瘋狂地下了最高的本金，然后每一次都是把金錢全部投注。”
翠碧絲晃了晃自己的大眼睛，直覺讓她總覺得怪怪的，于是她決定岔開話題：“對了，那只鬼呢?”
“他已經(jīng)離開了，他說他已經(jīng)找到了他的家人。”明汐指了指門口出來的一對父子：“就在那里呢?！?p> 只聽見那男子和他的孩子顫抖著身體，二人“緊緊”地抱住了一團空氣，看起來像是劇場里裝模作樣的小丑。
周圍的人看他們像是傻子。
而在明汐的眼中，那是祖孫三代陰陽相隔的短暫相聚。
“還是不告訴他們真相了吧……”
明汐扭了扭酸痛的肩膀，與翠碧絲和伊凡轉(zhuǎn)身離去。
雪停了，艾琳娜與基斯從另一個出口離開。她看到了回來的明汐一行人，露出安心的笑容。
不遠處有幾個火焰共鳴者抱怨著他們白跑了一趟，南峰之巢根本沒有人，只有往死里追殺他們的雙足飛龍。
抬起頭，天海中似乎有游冰涌動，起起伏伏后浸入海中，遠離人間。
而人間依舊熱鬧，并且會更加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