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背后捅刀
坡子橋上,張翰文單薄的身形隨著初冬的寒風(fēng)微微搖晃著,自己心愛的女人落入強人之手,自己又無能為力,此時內(nèi)心之煎熬,旁人是無法體會的。
“報~~!姚閣老密信到?!笔窒聦⒁簧狭朔庀灥哪竞凶舆f到張翰文跟前,張翰文死寂般的眼神中終于透出了點生機。
當(dāng)晚紅巖寨中大擺慶功宴,眾人覺得他張翰文堂堂一知府也不過如此,還不是要向慕容小穗低頭哈腰的。
可他們不知這全是官軍無法調(diào)動的緣故,否則隨便一個衛(wèi)所的人馬就可以把他們給滅了。
朱婉晴是最清楚其中緣由的人,她提醒慕容小穗不要放松警惕。
說來也奇怪,不知從何時起,朱婉晴內(nèi)心倒希望這幫人能事成了,可她本應(yīng)站在張翰文那邊的,無論出于公主的身份還是出于和張翰文的關(guān)系。
開席之后,沒過半個時辰,這伙人就一個接一個喝倒了。慕容小穗酒力甚好,和僅存的一大胡子頭目做終極對決。
朱婉晴不喝酒,看著這群渾身發(fā)臭的男人們很是討厭,但又不好意思先退席,怕駁了慕容的面子。
慕容小穗和大胡子有各自灌下一壺后,雙雙爬桌上不省人事。
好了,這下大廳里徹底安靜了。
張小虎不知從哪個犄角旮旯里躥出來,幾步來到朱婉晴身邊。
“公主,這是大好時機,快逃吧?!睆埿』⒄f著邊架著朱婉晴往外走。
朱婉晴壓根就沒想著要逃走,但玲兒和張小虎一左一右架著,一時間她自己也拿不準(zhǔn)注意,呆在這是不妥當(dāng),可那也是為了天下蒼生啊,到底走還是不走呢?
還沒等她考慮清楚,這人都已經(jīng)到了寨子后山的懸崖陡坡了,從這里下去穿過條小溪就能回到魯?shù)勒业角嘀菪l(wèi)的路卡崗哨。
張小虎目前不能說是武藝高強吧,但好歹是練家子,這個陡坡他自己下去是沒啥問題,可玲兒和朱婉晴就麻煩了。
張小虎提議他先把公主送下去,回頭再上來接玲兒。
可朱婉晴是天生的恐高癥,再者她就是掉下懸崖穿越的,心里有了陰影,此刻是說什么也不敢答應(yīng)。為了抓緊時間,張小虎只得先把玲兒送了下去。
待其返回,只見朱婉晴已嚇得臉色慘白。
朱婉晴心想自己遇見山賊也沒怕成這樣,可眼下這懸崖,那是看一眼就從頭涼到腳。心慌氣喘手腳無力,感覺快要死了一樣。
張小虎抱住朱婉晴正準(zhǔn)備一躍而下,卻突然發(fā)現(xiàn),剛才玲兒還能自己動彈,所以下去沒啥問題??蛇@朱婉晴已經(jīng)嚇得如死尸一般了,自己借不上力來,怕一會兒萬一脫了手摔著公主那不就完了。
正當(dāng)他犯難之時,背后已經(jīng)響起了追兵的叫喊聲。
慕容小穗被尿憋醒后,抬頭一看公主不見了,派人去屋里查看,也沒發(fā)現(xiàn)人,正門有人把守他們是出不去的,只有走后山,于是就火速帶人追來。
“站??!”慕容小穗大喝一聲。
張小虎管眼瞅著人就要追上來了,自己又打不過那人,管不了那么多了,拼一拼運氣吧。
朱婉晴只覺得身子一空,失去了支撐,就像鵝毛飄在空中那樣給,自由盤旋著。
沒錯,張小虎果然脫手了。
玲兒在下面目睹了這一切,眼瞅著公主就要重重摔下,不由捂上了眼睛不敢看。
慕容小穗雙腳一蹬,整個人像拉滿弓的箭一樣,射了出去。
朱婉晴雖身體無力,意識還是清醒的,原以為自己要死了,沒想到半空中被一雙溫暖的大手一把接住。
這人是誰???怎么那么有安全感。上次有這種感覺,還是小時候父親抱著生病的自己吊滴瓶的時候。
張小虎在空中使了幾招輕功,算是穩(wěn)住了身子安全落地。
慕容小穗單手抱著朱婉晴,另一只手抓住懸崖壁上的藤蔓,不斷減速,最后也平安到達(dá)懸崖底部,只是這抓藤蔓的手已經(jīng)是血肉模糊。
“好你個張小虎,成事不足......”玲兒見小虎差點把公主害死,上去就是一頓數(shù)落,但一看慕容也在這,有點家丑不可外揚的意思,于是就打住了。
“晴兒,晴兒,你沒事吧?”慕容呼喚著朱婉晴。
晴兒?。繌埿』⒑土醿憾俭@呆了,這人膽子真夠大的,敢這么叫公主,人家可是有相好的,這鮮卑人真是無禮至極。
朱婉晴聽到有人喚她,微微睜開眼,許是剛才在空中轉(zhuǎn)暈?zāi)X袋的緣故,朦朧間他竟把眼前的男子看成了張翰文。
朱婉晴微微一笑,露出驚世美顏,滿眼都泛著愛的光芒。
只是這一切都苦了慕容小穗,他全然不知自己是錯領(lǐng)了屬于他人的愛。
“你起開!”玲兒推開慕容小穗,把公主扶起來。
張小虎見慕容已經(jīng)受傷,讓我一只手,我還不信打不過你。
想到這兒,小虎悄悄拔出腰中的短刀,從背后靠近慕容小穗。
慕容小穗完全沉浸在剛才的幸福感中,全然沒有發(fā)覺背后的三寸寒光。
噗~!
慕容只覺得背上一涼,緊接著就有液體不斷冒出。他強忍著劇痛,想回過頭去,無奈刀子已經(jīng)扎進(jìn)了他的胸腔,他傷勢過重,只能漸漸癱坐在地上。
“你干什么???”玲兒見狀大驚失色,她不理解張小虎為什么要殺慕容。
張小虎倒也是為自己的小人行徑有一絲內(nèi)疚,但理智告訴他必須帶著公主趕緊逃離,那幫矮騾子用不了多久就能下來。
三人跨過小溪,朱婉晴還沒意識到剛才發(fā)生了什么,以為背自己的是張翰文。
此時東方已經(jīng)露出了魚肚白,魯?shù)谰驮诿媲?,順著往下走,不出三里地就有青州衛(wèi)設(shè)的卡哨,找到軍隊就安全了。
可玲兒實在是跑不動了,加上自己背著個人,體力消耗嚴(yán)重,張小虎決定先找個地休息片刻。
為了避免被歹人發(fā)現(xiàn),張小虎吸取了前幾次的教訓(xùn),安排她們在一丈高的蘆葦叢里休息,雖是蚊蟲多了些,但卻安全的很。
玲兒累的不行,好不容易緩過勁來,對著張小虎就是一頓臭罵:“人家慕容公子沒怎么招你吧,你有必要下黑手殺他嗎?”
已經(jīng)完全恢復(fù)的朱婉晴一聽這話,也是驚住了,兩眼死死瞪著著張小虎。
張小虎不敢直視公主的眼神逼問,低著頭說出了慕容小穗當(dāng)年的故事。
慕容小穗是一鮮卑貴族的后裔,家族歷經(jīng)多年滄桑巨變早已家道中落。
他父親用最后的積蓄把他送到終南山修行,為的就是讓他好好學(xué)習(xí)中原文化,以圖將來在大明朝能有個好的生活。
可那慕容小穗天性自由散漫,常常頂撞師傅,又生的一副胡人模樣,鄉(xiāng)里鄉(xiāng)親都不待見他。
按三尺真人的原話說就是:此子雖天賦異稟,對武學(xué)頗有悟性,然心浮氣躁,又不肯勤讀詩書修身養(yǎng)性,將來恐為禍患。
果不其然,慕容十六歲那年,也就是張小虎現(xiàn)在這個年紀(jì)。山腳下的王屠戶一家遭滅門,家中財物被洗劫一空。
后來有人發(fā)現(xiàn)這段日子慕容小穗偷跑下了山,在鎮(zhèn)子上大吃大喝還賭錢,像是發(fā)了筆不小的財。
就這種情況下,傻子都知道命案是誰干的了。
后慕容小穗被三尺真人抓回到山上,當(dāng)著眾鄉(xiāng)親的面審問。
眾人都要求直接把他處死,但三尺真人說只因慕容有了些來路不明的錢財就定他的殺人罪,略顯牽強,還是讓太上真人來判他有無罪責(zé)吧。
于是三尺真人就讓慕容當(dāng)眾抓鬮,生或死全看神靈決斷。
后來不出所料,慕容抓了生簽。
這下百姓們也無話可說了,畢竟在這一帶三尺真人是最有威望的。
其實那是師傅故意放了條生路給慕容,但同時第二天就把他趕下了山,讓其自生自滅,因為這里已經(jīng)容不下他了。
在張小虎看來,那王屠戶一家子的命,都得算在慕容頭上,如今他是替死去的冤魂復(fù)仇,沒什么自責(zé)的,即便自己殺人的方式非君子所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