③一見如故
昊宸沒有去公司，直接回到了家里。
每年過生日時他的議程都不變，他要么先回到家里，要么在晚上十點前趕回家里，就是為了和媽媽一起吃一碗素面。
這還是小的時候，父親立的規(guī)矩。
現(xiàn)在越是長一歲，他越是感受到母親的不易。
昨天不知為什么，看到夏菡嫵媚中多了那么幾分知性，竟然讓他回想起了他們在英國的那些日子，他也覺得最近事情太多，也應(yīng)該多陪陪夏菡。
不料也許是最近心里面裝的事兒有些太多，需要釋放一下，結(jié)果酒喝多了，竟破了從小到大過生日的慣例。
媽媽早已起來了，正在客廳的沙發(fā)上坐著，擺弄著面前茶幾上的一盆插花，看到昊宸回來，并沒有多問什么，只是吩咐廚房做一碗素面，昊宸小心地看著媽媽，發(fā)現(xiàn)他的眼神里并沒有責(zé)怪。
待昊宸換好衣服下樓，餐桌上已經(jīng)擺好了一碗面，一根筋道的細(xì)長面條盤曲在碗里，雪白的荷包蛋，翠綠的蔬菜，湯汁清亮，味道可口，昊宸吃得很香。
母親坐在他旁邊，微笑地看著他。
“媽。您不吃嗎？”昊宸咽下一口面，問道。
“我昨天晚上就已經(jīng)吃過了。”媽媽的的語氣里有對小孩子的寵溺：“你快吃吧。”
昊宸沒再說什么，大口地吃著面?！罢婧贸??！彼麧M足地說。
“慢點吃?！眿寢尨葠鄣匚⑿χ?p> 吃完面，昊宸并沒有急著去公司，他陪著媽媽來到花園，一邊幫著她侍弄花花草草，一邊閑話。
看到媽媽的家常衣服都有些舊了，袖口都磨破了，用線密密地縫過，昊宸的眼睛里忽然一亮，瞬間有了主意。
“媽，您看，您的衣服都舊了，不如我陪您去做幾身新的吧?！?p> “不用啦，你那么忙，再說，這衣服還能穿?！眿寢尲泵ν妻o。
“這回您就聽我一次，行嗎？夏菡認(rèn)識一家定制服裝的設(shè)計室，做出來包您滿意?！标诲肪瓜駛€撒嬌的孩子一樣，搖著媽媽的胳膊。
“哦？既然是夏菡的心意，那我就依你?！蹦赣H微笑著拍了拍昊宸的手。
昊宸沒有想到母親誤解了他的話，以為是夏菡要給媽媽做新衣服，他也不說破，順?biāo)浦鄣卣f：“那我們明天就去，好不好？”
“明天讓夏菡陪我去就行了，你那么忙，這些小事就不要再操心了?！标诲窙]有說話，他早已經(jīng)拿定了主意。
下午在總裁室喝茶休息的空檔，昊宸本想吩咐偉澤給“Cherish Lily Design”打個電話先預(yù)約一下，他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決定不打招呼，他很好奇甄愛的工作環(huán)境是什么樣的。
他還是吩咐偉澤派人去確定了一下林甄愛的第二天的日程安排。
偉澤一邊答應(yīng)著：“是?！币贿吀拐u：“這個城府太深的總裁大人這又不知道要整哪出?！?p> 事情有時候真的不是安排好了就可以ok的，昊宸沒有想到，一個關(guān)于合作的議案，讓他把去甄愛工作室探虛實這件事耽擱了好幾天。只好吩咐偉澤把林甄愛這幾天的日程安排都探聽一下。
星期五中午，當(dāng)昊宸意外地出現(xiàn)在自家餐廳的時候，媽媽正在吃飯，餐桌上只有一碗米飯和一盤青菜，媽媽的身影在大而豪華的餐廳里，孤單單的。
看到昊宸，媽媽真有些手忙腳亂：“你回來吃飯也不事先說一聲，你看，我也沒有給你準(zhǔn)備。”媽媽責(zé)怪地說。
“我就是下午準(zhǔn)備陪您去做衣服，有什么吃什么吧?！?p> “不是說夏菡陪我去嗎？這種小事你還特意跑一趟？”媽媽說完，一邊吩咐應(yīng)聲而來的廚師：“你去做兩個昊宸愛吃的菜，要快?！?p> “一個就可以，別那么麻煩啦?！标诲忿D(zhuǎn)頭對媽媽說：“您慢慢吃，我陪您。”
媽媽吃的很慢，像是在刻意等昊宸，不一會兒，保姆把給昊宸做的紅燒肉和一碗米飯端到他的面前，廚師隨后又端過來一個湯煲：“夫人、宸少，這是一鍋菌菇湯，你們喝點?！?p> 昊宸一邊說；“謝謝?！币贿吔舆^廚師手里的湯碗和勺子：“我來吧?！?p> 他給媽媽盛了一碗湯，媽媽把炒青菜盤子端到兩人中間：“吃點菜，光吃肉容易上火。”母子倆邊吃邊聊，昊宸看出，媽媽很高興。
母親睡午覺的時候，昊宸也想小睡一會兒，可是，躺在床上卻翻來覆去地睡不著，腦子里全是林甄愛：茶餐廳里的林甄愛，早點鋪里的林甄愛，超市里的林甄愛，每次見到她，都給昊宸一種不一樣的感覺，這一次又會是什么樣呢？他索性不睡了，下樓泡了一杯茶，坐在客廳里慢慢地喝著。
等媽媽換好衣服，準(zhǔn)備出發(fā)的時候，昊宸又急急忙忙跑上了樓。
過了一會兒，只見他換了一件羊絨開衫下來了，看到媽媽奇怪的目光，他有點前言不搭后語：“下午沒有商務(wù)活動......這天氣有點熱......”
“你穿這件衣服很好看?！眿寢屬澰S地點了點頭。
......
接到前臺打來的電話時，甄愛正在聽設(shè)計部反饋春季服裝交流會設(shè)計樣板，安排打樣的進程，正好會就要結(jié)束了，甄愛梳理了一下近期要做的幾件事兒，就宣布散會。她想起美娜出去辦事兒了，就直接把電話撥到了前臺。
“喂。林姐，咱們的大房東親自光臨啦，還帶著他的媽媽?！鼻芭_惠茜的聲音里滿滿的大驚小怪。
“什么大房東？”店鋪的房租和相關(guān)事宜不是商城管理處負(fù)責(zé)的嗎？甄愛一頭霧水，索性直接問：“是來定制服裝的客戶嗎？”
“是，是。”惠茜連忙說，語氣還是很激動。
什么大房東，又不是什么大明星，這些小姑娘，真有意思，甄愛一邊想著，一邊走向接待室。
皇甫昊宸正陪著媽媽在接待室喝茶，他手里握著一個精致的茶杯，打量著周圍的環(huán)境，他一進接待室的門，就看到茶幾上一個造型別致的玻璃花尊里的那一大束香水百合。當(dāng)他的目光落在門口一株高大的綠植上時，恰巧甄愛推門進來。
昊宸眼前一亮，甄愛耳邊的頭發(fā)在腦后挽了一個花苞樣的發(fā)髻，薄施脂粉，穿著一身香芋色的羊毛套裙，衣服柔軟的質(zhì)感和她溫婉的笑容特別相稱，看到昊宸，甄愛有些驚訝：“皇甫總裁，你怎么來啦？”
昊宸站起來：“哦。我來介紹一下，這是我母親，這是林甄愛，這里的設(shè)計師?！?p> 他的眼睛緊緊地盯著甄愛的臉，觀察著她的表情變化，只見她把目光轉(zhuǎn)向母親，目光里有尊敬也有親昵，唯獨沒有驚慌。
母親此時想要站起來，誰料甄愛搶步上前，急忙按住她的胳膊：“伯母您坐?！?p> 她向昊宸做了個手勢：“總裁你也請坐?！笨吹疥诲纷?，自己隨即在他對面的沙發(fā)上坐了下來。
昊宸仔細(xì)地觀察著甄愛的表情，他倒要看看，一個插足別人家庭生活的“第三者”，在原配的面前，是個怎樣的表現(xiàn)。
甄愛倒沒有什么異樣，她摸了摸母親的茶杯，詢問要不要換杯熱茶。
倒是母親，有些失神的樣子。
看到甄愛望著自己，昊宸向她說明了來意，當(dāng)他說要做兩套常服，兩套待客服的時候，母親板著臉反對說，做一套就夠了。
昊宸不知說什么好，甄愛站起來，坐到皇甫董事長夫人旁邊，笑著說；“伯母您看這樣好不好，我把常服和家居服糅合到一起，設(shè)計成又能起居時穿，又方便待客的兩用常服，好不好？”
昊宸看到媽媽點了點頭，臉上浮現(xiàn)出一絲微笑。
“家居常服經(jīng)常穿，伯母您看，做兩套。方便換洗好不好?！闭鐞圯p聲細(xì)語地征詢到。
母親想了想，輕輕地點一點頭。
受到了母親的鼓勵，甄愛的語氣輕松了一些：“伯母您想想，你有什么要求告訴我，我在設(shè)計的時候會盡量滿足您的。”
母親說顏色不要太鮮艷，布料不要太華麗，如果是中式的就更好了。
甄愛一邊聽，一邊在一個本子上記下來，看到皇甫董事長夫人不說話了，才又把剛才的要求又重復(fù)了一遍。昊宸發(fā)現(xiàn)，她說話的時候，媽媽一直笑瞇瞇地看著她，目光里充滿了喜愛。
公關(guān)部一個小姑娘悄悄地走進來，又換了一壺?zé)岵琛?p> 甄愛親自給昊宸和媽媽各斟了一杯說：“伯母您喝茶?；矢偛媚阋埠炔?，你們先喝著，我馬上就把設(shè)計草圖畫出來。”
她低頭畫圖的時候，昊宸發(fā)現(xiàn)，母親悄悄地朝甄愛身邊挪了挪，仔細(xì)地端詳著她。
設(shè)計草圖很快就畫好了，甄愛和母親靠在一起，商量著衣服的細(xì)節(jié)，兩人之間沒有主雇之間的客套，反而像一對促膝私語的母女，昊宸有些恍惚，忽然覺得自己坐在旁邊無所事事，顯得有些多余。
回家的路上，母親突然對昊宸說：“看來你和林小姐很熟啊?！?p> 昊宸不知該怎么回答，只好說；“我們——不是很熟?！?p> 我越來越看不懂她了。昊宸在心里對自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