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之后,我徹底變了。
已經(jīng)快要初二下半期,我再來追趕成績,似乎跟不上節(jié)奏了。
陳小易,在第三周后轉(zhuǎn)學了,至于轉(zhuǎn)到了哪里,又會在什么地方,我已經(jīng)不關(guān)心了。
我心頭沒有半點憎恨,說到底,我還差給陳小易,好好的道個歉。
雖然他父親做法是很極端,可是我錯在先,我要是不這么過分,誰的父親會吃飽了沒事干,跑去我家里鬧事?
也從那之后,我與胡胖子他們都疏遠了。
初二年級的小霸王,在那一天好似徹底人間蒸發(fā)了。
胡胖子經(jīng)常跑到我耳邊說。
“陽哥,走,初三年級的又有人挑事了?!?p> “陽哥,今天又找了幾個兄弟,去看看?”
“陽哥,該逃課了...”
“陽哥,你是不是病了?”
“陽...”
慢慢的,胡胖子成了小霸王,我成了三好學生,不逃課、不打架、認真聽講,唯獨戒煙了。
我跟他們在一起最多的時間,就是下課后躲在教室最后面吸煙,其他任何打架斗毆的活動,我一律不參與了。
也因此,我又一次與李立鬧矛盾了,而且鬧得特別厲害!
他騎著摩托車,車上載著一位十五六歲的少女,紋龍畫虎的小跟班就跟在他的身后,他是聽到胡胖子說了后,才親自跑到學校門口來看望我。
“怎么?老頭又揍你了?”他的摩托車騎的很慢,就滑行在我身邊。
我搖著頭,不解釋,也不表態(tài)任何話。
我就背著書包,老老實實的往家走,但我卻突然想到了什么,我也不曉得我當時怎么想的,要說這樣的話。
我站住了腳,側(cè)身面對于李立,他停下了車,我兩四目相對。
“李立,你也別這樣鬼混了,該找點事做,就去找點事做吧?!?p> 這句話一出口,我看到李立的臉色瞬間就變了,他用手指著自己,那種想笑卻笑不出來的感覺,好半天才回復我,“我?鬼混?呵呵,對,你是乖學生?!?p>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沒有說我們誰好誰壞,我只是不想你在這樣了?!?p> “張成陽,你他媽腦子進水了?我就想被人看得起,我錯了嗎?你誰啊你,輪得到你來教我怎么做?”
他轉(zhuǎn)身騎著摩托走了,我看著他的背影,一直目送著他消失于我的眼中。
那一刻,我想我們站在了對立面,他所要的,和我所期盼的,完全不在一個位面,甚至在那一刻,我都不愿意再去猜想李立的未來,我也轉(zhuǎn)身走了。
從那之后,我再也沒跟胡胖子他們玩耍,也再也沒見過李立,他也再也沒出現(xiàn)過在校門口。
一直到了初二下半期。
所謂因果報應,來的就是那么唐突,來的就是那么措不及防。
就如之前說的那樣,上半期,初一年級的學生很守規(guī)矩,到了下半期就該露出馬尾了。
那天放學后,我一個人背著書包走出了學校,一直走到了巷子口,又看到好些人圍在一起,人群中不是打架斗毆,而是擺放著幾樣毛茸茸的玩具。
肯定是某個男孩給某個女孩表白的畫面,我沒在意。
就在我要邁腳離開之時,我聽到人群里,有個男孩的聲音,大聲的說,“馮蘭蘭,我是真的喜歡你,做我女朋友吧?!?p> 馮蘭蘭!
一聽到這名字,我近乎是兩步跨到那人群邊緣的。
入眼就看到四個初一的男同學,圍著一個女同學,而女同學羞澀的低著頭,表情中除了恐慌外,就剩下一種無助。
在看到女同學的樣子時,我的心被觸動了一瞬,這就是馮蘭蘭,小丫頭竟然也考到了縣城一中,而且越長越漂亮了,怪不得有男同學跟她表白。
只是...
她那驚慌失措的表情,明顯是被人強制給帶到這里來的。
我站在人群外,看著馮蘭蘭用無助又驚慌的目光掃視人群,又看到她對身旁的女同學說,“不是說,帶我去做筆記嗎?”
而她身邊的女同學嘻嘻哈哈的笑著,還給馮蘭蘭解釋,“怕什么,孫濤家里有錢,人又帥,你就答應他嘛?!?p> 慫恿的,不僅僅是馮蘭蘭身邊的女同學,還有外圍看戲的人群,也都慫恿起來了,全部叫著‘答應他!答應他!’。
我清楚看到,那向馮蘭蘭表白的男同學,一張瓜子臉,瘦高瘦高的,身上穿著時髦的運動衫,他很是自豪的看著馮蘭蘭,就好像勢在必得。
馮蘭蘭想走,卻被另外三個男同學給擋住,一口一個嫂子的叫著。
我急了,擠開人群,上前就去拉住馮蘭蘭的手腕,小丫頭嚇了一跳,等看清我時,驚喜一句,“陽陽哥!”
把她給樂得,從驚慌失措中,變成了狂喜。
我也對著她笑了,一別五年,我現(xiàn)在都還記得她看著我傻笑的模樣。
見我貿(mào)然闖進來,還拉著馮蘭蘭就要走,那被稱為孫濤的男同學卷起袖子就走到我跟前,攔住我的腳步,“你誰啊你?誰讓你牽蘭蘭的?”
我懶得理他,在他身上,就好像看到了初一的我,我只是輕笑了一聲。
那種自嘲的笑,是笑我當時的無知,可沒想過笑話孫濤,哪兒曉得孫濤以為我在笑話他,狗曰的急了眼。
揮手就跟那三位男同學說,“把他丟出去!”
三個男同學上來,我揮著書包牽著馮蘭蘭就往外擠,一剎那間就亂了。
四個人,圍過來把我摁倒在地,因為慣性的力量,牽連著馮蘭蘭一起摔倒在了地面上。
好好的一場表白,變成了斗毆!
四個人,壓著我拳打腳踢,要是我站著,我還有還手之力,更別提我身邊還有個馮蘭蘭,我死死抱住這丫頭,任憑四個人對我狂轟濫炸。
拳頭,打在我的背上。
腳,踹在我的后脊骨中央。
火辣辣的疼痛,使我一聲沒哼,倒是馮蘭蘭在我身下驚叫得耳膜都要破了。
在紛亂如麻的情況中,我不曉得,是不是孫濤的腳,還是另外三個男同學的腳,腳上的運動鞋,上面掛著裝飾的鐵片。
那鐵片,正正的刺在了我的左眼簾上!
那一天,我看世界,都成了紅色。那一天,我一點也不疼。那一天后,我這一輩,左眼皮,都是蜷縮在眼珠上,以至于我左眼看事物,都成了半面的狀態(tà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