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早已經(jīng)對這個世界沒有半點留戀,也留戀不了的高健,反應(yīng)是三人中最小的。
抬頭掃了一圈,看了看其他兩人,最后目光落在站在三人面前不遠(yuǎn)處的趙誠。
正值人生巔峰,未來還有無限可能的徐云川,放下了那一分看起來相當(dāng)無力的警惕。
一個神秘人,一個神秘的地方,一場無法用常理思維去衡量的恐怖“事實”,本能的求生欲讓他率先打破這有點瘆人的沉默。
“這是怎么回事?”
暫時放下那個讓李行歡在掙扎和在痛苦中百轉(zhuǎn)千回的女友,或許已經(jīng)死亡的結(jié)果,木然的東看看西瞧瞧。
害怕終究還是抵不過過失殺人的十幾年牢獄之災(zāi)帶來的余波,抹了把有點濕潤的臉頰,像一個犯了無數(shù)次錯誤的孩子一般,不知道悔改,也不清楚等待他的是什么樣的“懲罰”。
趙誠將目光放在多少有點反應(yīng)的徐云川身上,直截了當(dāng)?shù)恼f:“徐云川,我說過你弟弟有活的可能。他可以活,但任何東西都是要付出代價的。目前你還有70歲23天9分17秒的壽命,如果你愿意用時間換取你弟弟的重生,這樣的交易馬上可以達(dá)成?!?p> 荒謬的甚至帶著點黑色幽默的話,在崇尚科學(xué),只相信自己的實用主義至上的徐云川看來,這比冒充一個騙子還要拙劣。
至少騙子還有點拿得出手的“道行”,剛才這個年輕人兩嘴一張的空口白牙,可就有點將所有人當(dāng)成傻子的嫌疑了。
“你在開玩笑,時間可以交易到任何東西,你自己信嗎?”
“是的,時間可以交易任何東西,因為我是時間商人,這里是時間驛站。”趙誠照實直說,信不信已經(jīng)由不得這個有點自信過頭的家伙。
還沒等徐云川整理一下有點混亂可笑的思緒,聽了個大概,似乎明白了的李行歡,也顧不得是真是假,仿佛此刻所處的地方就是牢獄一般,急切的面對著趙誠:“我信,我也有時間,真的可以換到任何東西嗎?”
“你想要用時間換取你女友的完好無缺,從而免了自己過失殺人的牢獄之災(zāi)?”
被說中了,光腳不怕穿鞋的,甚至身無長物,已經(jīng)沒什么可失去的李行歡連連點頭:“是的,在牢中十幾年,或者二十多年,那也是浪費時間,比等死還痛苦。用我的時間換取這二十多年的自由,不虧?!?p> 李行歡并不是個短命鬼,剛才在樓道有過一面之緣的時候,趙誠已經(jīng)看到了他的壽命,他還有五十多年的時間。
“你確定嗎?”趙誠又問了一次。
“確定?!崩钚袣g想都沒想,加強了自己堅定的語氣?!拔掖_定?!?p> “好,這里是合同?!壁w誠拿出了一份早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的合同遞給那邊的李行歡。
只是掃了一眼,上邊規(guī)定的十年時間,相比于二十多年的牢獄之災(zāi),數(shù)學(xué)比較好的他,能算得清這筆并不是太復(fù)雜的賬目。
拿過趙誠遞給的那支筆,李行歡在上邊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就這樣?”完全還在懵逼狀態(tài),不清楚這樣的孤注一擲到底有沒有用的李行歡試探性的問。
“你現(xiàn)在可以去看看你的女友了?!?p> 隨著趙誠聲音落下,李行歡已經(jīng)不見了。
……
那間在這幢居民樓里,最簡單不過的出租屋。
大大小小的雜亂物品堆滿了一地,像是一個從來不會收拾屋子的邋遢家伙住了十幾年的地方。
最顯眼的電腦和電子物品,算是這間是客廳也是臥室的房子里最值得去看一眼的東西。
匆匆回到屋子里的李行歡,看到了這一生或許都不會再見到第二次的神奇一幕。
原本中了一刀,鮮血流了一地,不知道過去了多少分鐘,躺在地上的那個他眼中曾經(jīng)不顧一切也要去愛的女人,手中拿著一把水果刀,身上并無傷痕,帶著怒氣,睡眼惺忪的盯著他:“你死哪去了,不對,你個渣滓,你想要殺我,還好我躲得快。剛才我暈了還是怎么回事?你跑啊,有本事你跑啊。一問你要錢,你就是這副德行。還不趕緊滾去做飯,我出去一趟,回來之前,飯沒做好要你好看。還有,你說過最近你會有一筆錢,希望你說的是真的?!?p> 就算這個在李行歡眼中曾經(jīng)的“西施”,從他身邊走過的時候,眼中是怒火,話語中是帶給他無盡的屈辱,李行歡一如既往如上學(xué)的時候得獎了一般,又或者是熬了幾個通宵,又寫出了一行行驚艷的代碼那般,高興的就差手舞足蹈了。
她沒死!
還活著。
他試著抽了自己一耳光,很疼。
這個當(dāng)年以省理科狀元進(jìn)入麻省理工的高材生,人生第一次有了重生這兩個很陌生的字眼。
是的,他覺得自己重生了。
不用坐牢了,也不用忍受著在城中村肉體和精神的雙重折磨。
他想要做點什么,可一時間也不知道從哪下手。
激動的手動了動,在小小的出租屋轉(zhuǎn)了幾圈,又哭了。
所不同的是,那是高興的淚。
……
當(dāng)李行歡再一次出現(xiàn)在時間驛站時候,就連對這一切都絲毫漠不關(guān)心的高健,也本能的抬頭,看著他哭著笑著,笑著哭著,孩子一般的天真爛漫。
“哥,哥,有救了,她沒事,完全沒事,不是過失殺人,沒有了。哥,都是真的?!崩钚袣g蹲在高健面前,激動的訴說著他此時心里的千般變化。
他們兩人相識于國外那次偶然的見面,那時候的李行歡正是人生如日中天的時候,還沒畢業(yè)就已經(jīng)以“零又零分之一”的大名,揚名于網(wǎng)絡(luò)世界。
那是一個傳奇的名字,一個讓無數(shù)黑客頂禮膜拜的神話。
剛開始IT公司的工作,李行歡并沒有多大興趣,天生的自傲和一路順風(fēng)順?biāo)娜松?,it公司這條路慢慢的淡出他的視野。
嘗試過創(chuàng)業(yè),血本無歸之后再想回去卻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沒有他的位置了。
一個偶然的機會,高健所供職的安保公司,高價聘請李行歡成為公司一名網(wǎng)絡(luò)安全工程師。
兩人同是中國人,在異國他鄉(xiāng)說著熟悉的中文,交流慢慢增多。
后來,李行歡這個網(wǎng)絡(luò)世界的天才,情感世界的低能兒,被人生第一次感情的浪花差點毀掉了他的人生。
工作受到影響,行尸走肉般蜷縮在公寓里,幾個月后光榮的被公司解雇。
那片讓他一想起來就傷心的地方,李行歡待不下去了。
打定主意,回到國內(nèi)。
剛開始憑借著過硬的技術(shù)和履歷,很快找了一份薪水豐厚的工作。
他本以為遠(yuǎn)離了國外那個不想再提及的傷心地,生活可以從新開始,只是一個走入他生活的女人,徹底將一切都改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