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故事說完,我也該離開了?!标惤ㄈA整理了一下僧衣,簡單的拍下背上的塵土。
“嗯。”我點點頭。
“謝謝你!”陳建華朝我鞠了個躬便轉(zhuǎn)身離開了。
我看著他的背影,心中略微苦澀,有誰知道這苦行僧曾經(jīng)也輝煌、落寞過。
那一刻我也曾三步一回頭,他卻五步一叩首。
“再見了,朋友!”
我在心底說著,慢慢的看他淡出我的視線。
過了很久,我才坐在我的車上,看著遠方的朝陽,耀眼而輝煌。
我上路了。
騎著我的摩托車,行駛在道路上,迎面的風(fēng)像是刀子一樣劃過我的臉龐,好在我?guī)е谡趾皖^盔。
這一年里,我不會問路人這是哪,我只知道我的旅途還沒有結(jié)束。
突然,我心中出現(xiàn)了一個想法,或許我該給老李頭打個電話了。
我停車站在一邊,撥通了老李頭家里的座機。
電話響了很久才被接通。
“喂!誰啊~”好久沒見老李頭了,他的聲音變了很多,我差點沒聽出來。
“老李頭?”
“你是?”
“我!小李??!”
老李頭聽到是我,他的聲音變得異常興奮,或許他真的把我當(dāng)成他的孩子了吧。
“哦!小李?。∧阋貋砹藛??”
“嘿嘿!我估計還早呢!你最近怎么樣?”
“不...過得還好吧,餓不著,凍不著,就是過年的時候看不見你,覺得有點無聊。”
我聽出了老李頭的言外之意,餓不著估計就是他也吃不飽。
凍不著呢,也就是穿不暖。
此時的我有些難受。
“你沒事的時候就去找我張叔他們玩啊?!?p> “不找了,下個禮拜就是老張的葬禮了,對了!你什么時候回來?。俊?p> “什么?張叔走了?”
“嗯。”
“怎么回事,我走之前我覺得他身體挺好的啊!”
“哎~那老東西昨天摔了一跤,在醫(yī)院住了一晚,醫(yī)生說救不活了,你也知道,我們老年人身體差,磕到哪碰到那,可能命就沒了...對了!你什么時候回來啊?”
老李頭幾乎每過三句話就是問我時候回去,估計老年癡呆這種毛病也找到了他。
“我還不知道什么時候回去...”
“你過得怎么樣??!”
我仿佛看見電話那頭的老李頭,顫顫巍巍的捧著電話不斷詢問我的近況,估計...
“哦,我過得一般吧,能吃飽,穿的也暖。”
不知道他能不能懂我的,能吃飽但是吃不好...
“挺好的,年輕人就該出去闖闖!對了!你什么時候回來?。俊?p> “...”
此時,拿著手機的我,淚水悄然滑落在地。
“快了!要不了多久就回來了!”
“那好,你回來了告訴我一聲,讓我這個老頭子好好看看你!”
“好的!”
“那么...我掛了啊,你忙你的!”
“我不...”
我還沒說完,老李頭已經(jīng)掛掉電話了,估計是怕打擾到我。
一瞬間,我知道我的下一個目的地是哪里了。
我騎上我的摩托車,一路狂奔見人就問。
“你好!請問這里最大的醫(yī)院在哪里...”
因為醫(yī)院里有最大的可能能找到我想要的故事。
過了大概一個小時左右,我進到城里看著街道上密密麻麻的人群,此時、我面前正是這里最大的醫(yī)院。
我把車停到停車場里,慢慢走近住院部。
十多層,除了婦產(chǎn)科的那一層其余的我?guī)缀醵既チ恕?p> 一路上我都不知道該怎么開口。
設(shè)想,你的家人躺在病床上,此時出現(xiàn)一個男人問你之前發(fā)生的故事,你有心情告訴他嗎?
所以我并不是每個人都問。
我站在走廊上尋找我的“獵物”
最終我還是在樓梯間找到了我的“獵物”
他是個二十出頭的小伙子,我走上前去遞了一根香煙給他問道:“哥們兒!怎么了這是,愁眉苦臉的。”
他皺著眉頭看著我,雙眼早已被那深紅的血絲占領(lǐng),他思考良久才接過香煙。
“肺癌...”
他淡淡的吐出兩字,才說完整個人就情緒失控。
“誰?”
“我爸爸...”
他緊閉雙眼,嘴唇有些發(fā)抖,悶聲痛哭的他用力的捶著自己的胸口。
“我能去看看你爸爸嗎?”
過了大概半分鐘,他慢慢平靜下來,滿眼怒火的盯著我問道:“你是誰?要干嘛?”
“我...我就是想來收集一些故事...然后...盡可能的寫成一本書...你看看...我能去嗎...”
“額...用真名嗎。”
我看出他在擔(dān)心什么。
“當(dāng)然不是?!?p> “那么,你跟我來?!?p> 他走在前面帶路我們很快就來到了一間房前,他探頭看向屋內(nèi),回身說道:“能不去嗎?”
“怎么呢?”
“我爸睡著了,晚些再去吧?!?p> “也好,那么你給我說說你的故事吧。”
“我沒什么故事,要聽故事你就等我爸爸醒來吧?!?p> “那么,我先出去轉(zhuǎn)一轉(zhuǎn)。”
“也好?!?p> “待會見?!?p> “嗯?!?p> 我本想再去尋找別的“獵物”
但是最終還是沒去,我走出住院部,呼吸著外面的新鮮空氣,看著來來往往的人們。
每一個人的臉上都看不見任何一丁點的、喜悅。
醫(yī)院這種地方,始終難以讓人開心起來,除非家添新人才會讓人感覺開心,但是總有個別家庭除外。
我走到花壇邊,一地的煙頭似乎成了一副令人心痛無比的畫。
足以登上世界的舞臺。
我也好想看見了抽煙之人臉上的惆悵。
微風(fēng)拂過,空氣中有些許消毒水的味道。
我也點燃一支香煙,緩緩?fù)鲁隹|縷煙霧。
此時,我邊上出現(xiàn)了一個買煙的小販,他帶著一箱子煙走到我面前。
“小哥!買煙么?”
“不買?!?p> 趕緊利落的談話,不參雜任何一絲情感。
我知道醫(yī)院周圍的商鋪或者小販,賣的都不是什么好東西,他們做的生意都是一次性的。
所以那人的煙估計也不是什么好貨。
抽完煙的我慢慢走向住院部,我回到之前的那層樓。
那個人已經(jīng)不在樓梯間了。
我憑著記憶找到了病房。
而那個人正坐在病房里陪著他的爸爸。
我站在門口敲敲房門,他也發(fā)現(xiàn)了我。
他起身走了過來打開房門迎接我進去。
我看著他那虛弱的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