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為狐貍的莫秋正在山間疾馳,較之方才,他的速度略有提升,原因無他,便是因為其方才得知消息,此刻,正有兩只黑羽怪鴉,從爪山方向向其飛馳而來。
莫秋有些緊張,時不時便會回頭望去,而其背上的那副面具,每每在莫秋回頭的時候,都會為他小聲加油;從她的語氣不難聽出,現(xiàn)在的她,與莫秋一樣很緊張。
這個消息自然是面具說與莫秋聽的,其本體,便是一直坐于桃子身旁的那個小女童。
而莫秋在聽到消息之后,二話沒說便加快了奔跑的步伐,雖然不知道自己與那莫大人究竟有何深仇大恨,但來者不善,自己還是應(yīng)當(dāng)小心為妙。
眼下,其只有一條路可選,那便是前往歸山;再者說了,他也答應(yīng)過要幫著山神取回歸山上的東西,而他莫秋可不是一個背信棄義的人。
莫秋?
莫秋是誰?
至現(xiàn)在,他終于意識到;原來,自己自今日之前的記憶,竟絲毫沒有留在腦海里。
自己是誰,來自哪里,去往何處?
這一切的一切,他早已忘記。
而心里不論何時,卻總是空落落的。
腦海中閃過一個女孩的樣貌,莫秋停住了前行的腳步,佇立在了原地。
那個女孩的樣子,為何會如此熟悉,她究竟是誰,又為何會出現(xiàn)在他的腦海里?
忽而,女孩的臉逐漸豐滿起來,而其原本空落落的心,也被一股莫名的情感充斥著;情感在不停地撞擊著那塊鎖在其身上的沉重枷鎖。
“啊————”
莫秋痛苦地嚎叫著,并從原本的狐貍形態(tài),變回了人的模樣,而他本表露在外的狐貍尾巴以及耳朵,也盡數(shù)藏匿到了體內(nèi)。
他看著自己的雙手;那雙手,早已不是毛茸茸的樣子,而是一雙正常人的手,白皙且修長。
莫秋摸了摸自己的臉,臉上也沒有狐貍毛,嘴里也沒有可怕的牙齒,其整張臉,便如正常人一樣,是極為干凈整潔的。
而就在他想要照一下自己,以確定自己究竟成了何種模樣的時候,那副跌落在旁的面具卻是突然叫出聲來。
她急切地對著莫秋喊道:“快別臭美了,那兩只烏鴉都快追上來了,等你活著到那歸山,有你照臉的時候!”
說罷,其還從地上一躍而起,砸了一下莫秋的頭。
莫秋終于想起,自己的身后還有兩只妖怪追趕,故而便拾起那副面具,朝著歸山繼續(xù)跑去。
可沒跑兩步,身后便傳來了翅膀揮動的聲響,原來,那妖怪竟離得他們這么的近。
來的,是兩只有著人的形體,但卻生著一副烏鴉面孔的妖怪,因其背后長著一對巨大的黑色翅膀,故而二妖此刻正飛懸在半空,居高臨下地看著莫秋。
怪鴉手中,都各拿一把長柄怪刀;而二妖,也在看到莫秋的那一刻,扇動翅膀,揮舞著怪刀,朝著莫秋俯沖而下。
二妖高舉怪刀,眼看著就要劈砍到莫秋的身上。
只見莫秋身形靈敏,輕輕一跳便離開了怪鴉的攻擊范圍,緊接著,其又化身狐貍,朝著歸山繼續(xù)跑去。
方才,他們跑了有一會兒,故而早就到了爪山與歸山的邊界,而就在莫秋踏過兩山邊界的那一瞬間,其背上的面具好似撞上一堵墻一樣,倒飛出去。
“一直以來,我們都無法通過爪山去往歸山,而歸山里,不僅有著山神重要的東西,更有著我們重要的東西;外來的妖怪喲,懇請您幫助我們,找回我們重要的東西吧,我們會在爪山上,等著你的歸來!”
面具說完話,其身便爆發(fā)出了一陣刺眼的光芒,而后在光芒之中,逐漸浮現(xiàn)出一位小小的女孩子;如果莫秋沒有記錯的話,這位女童,應(yīng)當(dāng)就是一直陪在桃子身邊,那兩個長相極為相似的女童之一。
“轟!”
光芒盛放,刺得莫秋無法看清光芒背后所發(fā)生的事情,但從那兩只追趕而上的怪鴉的慘叫聲中不難聽出,這面具,應(yīng)當(dāng)是幫著自己抵擋這兩只怪鴉,好讓自己脫身,能夠繼續(xù)往歸山跑去。
其不能辜負(fù)山神的囑托,更不想辜負(fù)面具的期望,故而其抓緊時間,朝著山坡上,加速疾行。
重要的東西嘛,他一定會幫他們奪回那重要的東西的。
......
爪山上,古樸的屋子外,山神與莫大人正激烈地爭執(zhí)著。
山神不滿莫大人為何不相信其拜托的妖怪,而莫大人則不滿山神在此無故浪費時間。
二人因此大打出手,不過,雖有好看樣貌的山神,實則并無多少實力,僅一下子,便被莫大人壓在了身下。
莫大人敲破了其身邊桌上的碗盞,將鋒利碎片抵在了山神的脖前,惡聲喝道:“別以為你是這座山的山神,我就會怕了你,你知道我的身份,殺了你,就跟殺一只雞一樣簡單?!?p> 山神瞄了一眼駕在脖子上的碎片,嗤笑回道:“你若有膽,那便殺了我,憑你的道行,應(yīng)該一眼就能看得出來,殺了我,究竟會產(chǎn)生什么樣的后果!”
果然,莫大人在聽完其如此挑釁的話語后,愣是沒有出手,并很快起身,松開了對山神的桎梏;只是,現(xiàn)在的他顯然還有余裕,因為,他好像并沒有想要罷手的意思。
莫大人等待山神起身,在其起身后的那一剎那,便朝著屋子內(nèi)飛馳而去;就在其手上利爪將要抓到桃子右側(cè)的那位女童時,山神竟也在一瞬間疾行到了他的身邊,并握住了他的手腕。
“哈哈!露出馬腳了!”
莫大人的眼角稍一撇山神,并收回了伸出去的利爪。
隨后,其看著滿臉憤怒的山神,用著極其用力,但卻細(xì)小的聲音語氣,一字一字的,說與山神聽。
“其實,這一切,都是你設(shè)計好的吧!”
山神未有回答,但莫大人并不惱火,只是繼續(xù)與他說道:
“你很聰明,知道我的意圖,所以你也知道,在你說出需要一位童子的時候,我會毫不猶豫地選出那個家伙,對嗎?”
莫大人對著山神挑眉詢問,后者只是冷哼一聲,前者不以為意,繼續(xù)道:
“可是,你為什么要讓他前去歸山?為什么要他去歸山取什么寶器?你難道就覺得我不會懷疑,你是要他前去取對付我的寶器?”
莫大人邊走邊說,語氣,則是愈發(fā)陰冷;即便山神離得他有些距離,但他還是感受到了絲絲涼意。
不過,現(xiàn)在的他,反倒是冷靜許多,只見其出聲勸道:“莫大人多慮了,小生叫那狐貍前去,僅僅是因為三山石的民...妖怪,是不能進(jìn)入歸山的;在這種情況下,這只狐貍是最佳人選!況且,沒有寶器的話,我也無法為您的婚禮祈?!?p> “狗屁!”
莫大人對于山神的解釋非常不滿,他縱橫倭國這么多年,還從沒聽說過,神社內(nèi)的神明為新人祈福,需要去那么遠(yuǎn)的地方取寶器才能進(jìn)行。
況且,便是方才他也說了,這兒的妖怪是不能進(jìn)入歸山的,如果不能進(jìn)入歸山,那他那所謂的寶器,又是如何放到歸山的呢。
而且,那歸山光禿禿一片,除了一棵櫻花樹外,便再無其他東西了,雖然他不認(rèn)為,歸山上有能夠?qū)λ斐赏{的東西在,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所以,他才會派出手下最為得利的鴉天狗,前去歸山,截?fù)裟侵缓偂?p> 目的有二,其一便是想徹底將其取代,其二,便是怕歸山真的有能夠?qū)⑵浣底〉膶毱鳌?p> 只有狐貍死在這兒,他才能夠安心,并在余下的日子里,代替他,成為他,只是...
其看了眼左手上的這圈血線,心里生出了一絲疑惑。
這圈血線,究竟是什么?
自他變成了莫秋以來,血線便一直跟著他了;這條看似丑陋的血線,并沒有什么實際的用途。
可奇怪的是,那姑娘的右手手腕上,也有一圈血線。
大天狗研究很久,也未能將其研究透徹,只知道其在牽住桃子的時候,桃子的眼神才不會變得呆滯。
而她的右手,也會變得滾燙。
可這些感覺,在他身上卻是沒有的。
除此之外,還有另外一點,令他感到非常奇怪。
便是其在成為莫秋這副模樣之后,竟再也無法變回其原本的樣子,這種感覺就好像,其原本便是莫秋一樣。
這令他原本便有異樣情愫的心,更為躁動,也因此,他才會迫不及待地想要除去那只狐貍;才會迫不及待地想要讓山神主持他的婚禮。
可是,這個白癡山神到現(xiàn)在還在騙他。
不過沒有關(guān)系,因為就在剛才,他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這個山神的弱點。
方才,山神握住他的手腕時他就已經(jīng)知道,這個女童,跟山神的關(guān)系,應(yīng)當(dāng)是不一般的。
也正是有了這個籌碼,足以讓這山神,對他唯命是從。
他將山神的手,從自己的手腕上拽下,隨后,用自己的左手,握住了女童纖細(xì)的脖子,威脅道:“我只需輕輕一握,這個孩子,可就不復(fù)存在了!”
說罷,還作勢緊了緊自己的手掌。
果然,山神在看到莫大人的動作后,原本硬著的態(tài)度立馬便軟了下來,現(xiàn)在的他無比的憤怒,因為,這個女童對他來說,意義非凡。
他咬著牙,憤怒道:“你,究竟想做什么!”
“哈哈哈!”莫大人松開了手,理了理山神凌亂的衣衫,而后冷聲答道:“沒什么,只是想,讓你為我和我的愛人的婚禮,祈福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