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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妖司

卷二 第二十章

靖妖司 天行九喵 4283 2020-01-11 19:57:29

  臘月廿八清晨,一白一綠兩道身影正在空無一人的長安大街上疾行著。

  這兩人便是剛從靖妖司出來的莫秋與沐曉夏。

  雖說二人方才還是劍拔弩張,但莫秋心系案件,故而也盡量不提方才所發(fā)生過的不愉快。

  而且,掌司已經下令,要沐曉夏好好協(xié)助莫秋調查,故后者不敢怠慢,出了司門后便領著莫秋直往晁衡的住所跑。

  沿路有巡夜的武侯上來詢問,曉夏便會拿出靖妖司的牌子,武侯們見了是靖妖司的人,自然不會多加阻攔。

  而很快,二人便來到了晁衡的住所。

  晁衡,乃東瀛倭國遣唐使中的一員,原名阿倍仲麻呂,入唐后便苦學大唐文化。

  其學識頗高且為人豪爽,年紀輕輕便考取功名,而今,早已擢任門下省左補闕,職掌供俸、諷諫、扈從、乘輿等事。

  而自陶天凌向點玲瓏要求協(xié)助以來,長安的靖妖司便多與晁衡本人有所接觸,無奈靖妖司辦案太過粗暴,終是沒能尋得什么有價值的情報。

  之后,還是早些年間,為了與果老交換而被調任至長安的一位錄吏,在經過其自身的籌劃后,與晁衡略有結交。

  這位錄吏在洛陽當差時,也是辦過幾件漂亮案子的,莫秋對其也是極其看好。

  也不知道陶天凌當初究竟作何想法,將其調任到了長安。

  而這個小錄吏在入了長安之后,果然與其他錄吏一樣,根本就沒有獲得能夠查案的機會;平日里除了記錄記錄案牘,就是完善完善卷宗罷了。

  而此次,在長安靖妖司的降妖者接連碰壁后,陶天凌指名要此人在一旁協(xié)助查案。

  點玲瓏接到此令后,便要其放下手中所有的工作,獨自一人去嘗試接近晁衡。

  新人上路,大多需要老手攜帶,雖然此人當初在洛陽當過差,但畢竟也是兩兩結對才破的案;故而點玲瓏此舉究竟有何深意在,他人皆無法猜透。

  有說是他要此人辦不成這件案子,好給洛陽一個下馬威;有說是他為了給洛陽創(chuàng)造機會,以此來證明洛陽的實力;一時間也是眾說風云。

  而后者竟能在極短的時間內,頂著靖妖司的名頭,自由拜訪晁衡的住所;這也堵住了那一眾想要多嘴的人。

  莫秋與曉夏來到了晁衡所住府宅后,往宅子里送了一道符,此后,就一直守在外頭等候。

  原因無他,便是此人于昨夜受到晁衡的邀約,請他入府把酒言歡,而前者在其住所一呆,便是呆到了現在。

  音信未至,終是無事,故而莫秋便與身旁的曉夏談論起來那位到長安近兩年的年輕人。

  說是談論,但沐曉夏基本對其沒有什么印象,只知道那個少年是與自己爺爺交換過來的;所以,也基本上都是莫秋在說,曉夏在聽罷了。

  而經過這一小會兒的了解,沐曉夏也算知曉了那個少年的底細。

  此人姓柳,名曰四方,表字中陽,今歲廿十,洛陽本土人士。

  因其體內有些駁雜靈氣,故而小時候總會鬧些雞飛狗跳的事情;開元十五年年初,被其家人送至靖妖司,與陶天凌一番商量后,決定讓其留在靖妖司當差。

  就這樣,未等這個孩子同意,家人就將其長留靖妖司任職;而陶天凌也叫莫秋教導其控制靈氣的方法,故而之后,其便能驅使一些稍小些的物件兒。

  因其資質實在欠佳,所以做了將近三年的錄吏。

  開元十七年年末,在一次外出差辦的時候,以驅使物件之法救了降妖者一命,故而被提拔作為差使錄吏,隨降妖者一同外出辦案。

  開元十八年,因果老調任洛陽,陶天凌便以“互換”的名義,將這孩子調任到了長安。

  其實,那個時候的柳中陽,已經與莫秋搭檔開始查辦妖怪的案件;不忍搭檔因此埋沒的莫秋去找了陶天凌。

  奇怪的是,陶天凌并未與莫秋明說調任的用意,只說此子資質欠佳,在洛陽難有大成,索性讓他前去長安歷練一番。

  莫秋自然知道,這話就是狗屁之言。

  一去長安,這柳中陽除了做一輩子錄吏外幾乎毫無機會可言。

  但終歸是掌司的命令,而且當事人也并未提出異議,故而莫秋只得作罷。

  至此,便是莫秋所知道的全部。

  沐曉夏對此倒是一副“果然如此”的樣子,因為據她了解,這個柳中陽非常之沒有名氣。

  她與他并未有太多的機會碰面,因為沐曉夏乃掌司首徒,所辦案件皆由掌司親自記錄;柳中陽只是一個小小的錄吏,故而根本沒有機會接觸到像沐曉夏這樣的人。

  靖妖司上下沒有太過明顯的官階之分,故而在洛陽是不會感到有太過明顯的等級差異;只是這種感覺在長安便是大不一樣。

  其將普通錄吏與降妖者區(qū)分得非常明白,故而也讓那些普通的錄吏們能夠感受到,自己與降妖者之間,有著多么大的差距。

  這也是為什么莫秋擔心,柳中陽來到長安后不會被重用的原因之一。

  事實證明的確如此,若非當下,陶天凌直接指名要柳中陽參與此案,怕是現在的他,還在那暗無天日的書樓中,撰寫編輯降妖者們的案牘卷宗呢。

  談話間,日頭也逐漸升起,沐曉夏有些不耐煩了。

  “怎么回事,怎么還沒有音信,真把自己當根蔥了?把我們晾在這兒算是怎么回事?”

  莫秋見她這樣,要她稍安勿躁,畢竟是在酒席之上,興許是主人家太過熱情罷了。

  不過,話雖這樣講,莫秋的心中還是有些著急的。

  明日之后便是除夕,洛陽城還有一堆爛攤子在那兒,若不能盡快將黑袍少年找出,那一頭再出點什么岔子,怕是他莫秋又要頭大了。

  也不知道陶天凌是怎么想的,骨妖既已伏誅,黑袍少年的事情緩緩也行,等過了歲旦再查也不是不可以,非得現在將他派到長安;但基于對師父的尊重,故而莫秋也不敢多言,只領命后便匆匆趕往長安。

  天幾乎完全亮了,大街上也逐漸熙攘起來,沐曉夏也等不住了,縱是莫秋拉著也沒法將她攔在門外。

  只見她沖進府去,高聲喊著:“哪個是晁衡,給本小姐出來,還有你柳中陽,讓本小姐在外面等了這么久,自己卻在里頭飲酒作樂,靖妖司的規(guī)矩你都忘了嗎!”

  沐曉夏大聲叫嚷著,令不少住在這兒的人紛紛探出腦袋來。

  其實,此乃在長安為官者的寢居之地,也就是所謂的官舍,晁衡便住在其中的某一間內;那些聽著聲兒出來查看的,則都是住在這兒的其他官員。

  只見有一官員似乎認出了來人是誰,連忙上前作揖唱喏,引著二人前往晁衡所住之處。

  沿途,這位官員還不停地在莫秋與沐曉夏身旁掐著媚,意有討好之舉。

  莫秋對這種人是愛恨摻半。

  倒不是說他喜歡與這類官員結交,實在是因為他在破案時,若有這種官員在,只需稍使手段,便能輕松地拿到他想要的線索;他于洛陽城之時,便是在如今日遇見的這類官員身上,查出了那塊牌子的來源。

  可倘若大唐全都是這種官員,是否意味著只需叫好掐媚、不做實事便可升官發(fā)財?那這樣的大唐,可就太可怕了。

  在某一瞬間,莫秋似乎有些懂得,陶天凌叫他連夜趕來長安且勢必拔除神官這一亂想的良苦用心,當下便下定決心,一定要在近兩日內,將那黑袍少年揪出,將神官的真面目公之于眾。

  ......

  此時的洛陽城,陶天凌正與果老喝著酒、聊著天。

  聊著聊著,便說到了小輩們的事兒上去了。

  “我說陶公,這事兒你究竟是怎么想的?年關將至,還將莫秋派到長安去,這不是胡鬧嘛!”

  “果老,我這不也是一時糊涂嘛,心里只想著宋公囑托我的事兒,忘了等過了歲旦再叫他去也不遲??!”

  “你啊你啊,叫我說你什么好,你就是把官位看的太重啦!”

  “誰說不是呢,你說要是孽障打了過來,我是叫少安回來好呢,還是叫他別回來好呢!”

  “嘖嘖,這個啊,就不是我該擔心的咯,來,陶公,喝!”

  “成成成,你不管,我也不管,喝!”

  如果遠在長安的莫秋聽到陶天凌這樣與果老說話的話,會不會被氣得吐血了呢。

  日頭升起,洛陽靖妖司的司門外,一少女正徘徊在門前,看這樣子,應當是有一會兒了。

  少女在門前左走右走,似乎在糾結著該不該敲門。

  最終,她還是鼓起勇氣叩開了司門。

  司門打開,當值的錄吏看著來人,歡喜地將她迎進了司內。

  后者見其如此熱情,雖說有些不好意思,但終歸還是進去了。

  “桃子姑娘。”該錄吏對著來人說:“桃子姑娘今日前來可是有何要緊事?若是遇了妖見了鬼的,可直接跟莫秋小哥說??!”

  桃子聽其這么說,當下便是紅了半張臉:“小哥哪里的話,我跟莫秋的關系也不是你想的那樣!”

  “桃子姑娘,您就別藏了,您對莫秋小哥的感情,咱們司里可都是知道的呢!”

  “啊,是嘛,但也不知道莫秋他是怎么想的,對吧!”

  “害!”錄吏停下,轉身對著桃子說:“您要是真想知道,就直接問他唄,反正莫秋跟您,也算是‘生死之交’了,對吧!”

  “才...才...才沒有呢!”桃子聽著錄吏的話,臉都紅透了。

  也正是這個時候,方才在正廳內喝酒的陶天凌走了出來。

  錄吏一見陶天凌走了出來,便將桃子帶到了他的身前,說道:“陶公,找莫秋的!”說罷,便轉身離去了。

  陶天凌瞇著眼看著桃子,桃子則紅著臉看著陶天凌。

  好似看出了什么蹊蹺,那陶天凌抓起桃子的手就是一陣亂嗅。

  桃子有些慌亂。

  眼前這個人雖然長得好看,但其行為舉止卻是粗鄙異常,拿著她的手就是一頓亂啃,當下便嚇得抽回了手,警惕地看著眼前的男人。

  陶天凌總算嗅出了那個味道。

  那是莫禾從女帝那兒偷來的神藥,只需吃上一口,便有活死人肉白骨的功效。

  可就是這么一罐神藥,竟然被莫秋涂在了這小女娃兒的身上?雖說功效一樣,但難免是暴殄天物了,而且這用量,實在是有些太多了。

  桃子看著這個怪異的男人,一時有些發(fā)毛。

  但她此行,為的便是來看莫秋,所以,縱是眼前的男子再怎么怪異,她還是鼓起了勇氣,問他道:“那個,您好,請問莫秋在嗎?”

  聽著桃子的問話,陶天凌也回過神來,故而答道:“莫秋昨日已去長安,不知何時才回,桃子姑娘還請先行回去吧?!?p>  而后,他便轉身走了。

  桃子聽聞莫秋竟然去了長安,故而只好回宮。

  倒是陶天凌,在看到桃子走后,輕輕地打了個響指,隨后,一張符紙從其屋內飛出,覆在了桃子的身上。

  而那符紙在沾上桃子的一剎那,便也消失不見,好似沒有一般。

  陶天凌看著走遠的桃子,兀自呢喃:“少安啊少安,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你怎么就不懂呢!”

  “陶公,墨跡啥啊,快來喝酒!”

  屋內的果老開始催促,陶天凌應聲而回。

  ......

  桃子自靖妖司走出,便往皇城方向走去,一路走,還一路罵著。

  “大壞蛋,登徒子,污了人家的清白,就想拍拍屁股走人?走就走了,好歹知會一下啊,一聲不吭就走了算是個怎么回事啊,我果然沒看錯,你就是個登徒子...”

  桃子說著說著,終是繃不住,豆大的淚花兒從眼角滾落,惹得一旁的行人紛紛疑惑,看向桃子。

  也不知怎么的,這會兒卻是湊上來幾個人,圍著桃子問長問短的。

  “小妹妹,你是腫么回事兒?。 ?p>  “是啊是啊,有啥委屈,說給你家哥哥我聽吶,??!”

  “喲,小妹妹長得賊俊啊,別傷心,上哥哥家看金魚兒呀!”

  桃子睜眼,發(fā)現眼前多了幾個面生的男人。

  “你們,你們是誰?我,我不認識你們!”

  見桃子這般驚慌失措的樣子,為首的那個人似乎更加興奮,他夸張地笑著,且對著身邊的人說:“哥幾個,這小娘子說他不認識我們!”

  而后,他又將臉轉向桃子,并抓住了后者的手腕:“不認識?咱們可以認識認識嘛!”

  說罷,便拖著桃子往一旁的暗巷走去。

  也不知這些路人是瞎了眼還是聾了耳,方才都還齊刷刷地看著桃子,現在,竟是連瞟都不敢瞟上一眼。

  而巷子內,充斥著桃子的尖叫聲以及那些個男子的調笑聲;巷子外,依舊是熙攘的人群,只是這些人中竟無一人去理會巷子內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好似這場面于他們來說是再正常不過了。

  初晨的陽光,雖帶著一絲暖意,但卻無論如何都照不進這幽深且陰暗的小巷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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