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漣殤畢竟智慧過人,慌亂之時也聰明萬分,當即就找到了磨山派的住所,只有他們知道聞人杰的去向。這些人雖說是偏門邪派,卻也還有幾分義氣,他們住在楚城腳下的舊防空洞中,還不知外頭出了大事,拒絕道:“大俠是我們的恩人,他去哪里,不能說!”
嬴漣殤一眼看見了溫暖卿,因為聞人杰未歸,她一直守著,儀表端莊,就是再困,也不瞇眼睛。嬴漣殤沒去理她,找出玉璽:“我答應過你們,只要接受聞人少俠,就讓你們享受玉璽的好處。你們快告訴我,他到哪里去了?說了,我就考慮將玉璽借你們!”
那磨山派眾人畢竟人窮志短,見了玉璽,哪能不心動,但掌門還說:“我們是邪派,你雖然是輔政王手下,但畢竟是光明正大的后秦的人,我們信不過你的?!?p> “好,你們是邪派,聞人杰是邪派,我也是邪派!你們不信,那我就用正派弟子的血,讓你們信!”說著,嬴漣殤居然揮劍斬向溫暖卿,將她手臂、肩胛劃開一道血口!“你們總信了吧!快告訴我,聞人杰去哪里了?否則,你們誰也別想活!”
磨山派這才知道,這個活閻王的厲害。幾個小弟子直往后躲,她如天神般俊美的面容,此刻卻猶如煉獄火焰,奪人性命。“好,好,我……告訴你,告訴你!他,他在楚天臺,是和林小姐一起去的!他們把昏迷的林先生托給了谷掌門,然后就去了……”
楚天臺!嬴漣殤此刻似乎被天雷轟過、地火燒過、海潮溺過、寒冰封過,又熱又冷,又苦又辣,不知道是什么滋味?!靶∧ь^!”她高呼一聲,閃電一般沖將出去。
聞人杰在楚城。當炮彈襲來的那一刻,他將林芙吟抓進懷里,他們的第一次擁抱,居然是在這般場景下?!皼I哥哥!”林芙吟身上都是他的血,她用自己白衣上的碎布去堵他的傷口,又怎么堵的住?“求你,我不當妖女啦,你就是讓我改邪歸正,我也答應!”
她第二次流下了那珍貴的妖女之淚。這一次,比上次更不同,淚水竟如兩道小瀑布一般,怎么都止不住?!靶⊙媸莻€淚人兒,怎么這么愛哭?”那虛弱的聲音問道。
聞人杰當然是醒著的。嬴漣殤,以及追在她身后的磨山弟子進來時,他都知道。楚天臺只余斷壁殘垣,未盡的火,星星點點地燃著,仿佛燒的是他的生命。嬴漣殤呆立著,早已無話,那追來的弟子顫聲道:“大俠……嬴公子傷了溫姑娘……逼我們告訴他……”
嬴漣殤將林芙吟撥開,道聲:“交給我!”就要上前看視,沒想到聞人杰揮手將她擋開:“滾!你敢傷暖卿!我就是流盡血而死,也不接受你的救治!你這個魔鬼,閻王!”
“好,這是你做的,這是你說的。人世間最難過的,不是沒有愛,而是你面對的,不是心中所想的那個人。小魔頭,你誠實點,你心中所想的人是誰?”嬴漣殤凄涼地質(zhì)問著,冷風從殘壁中呼呼灌來,聞人杰氣憤、傷痛已極,卻不能說出一句謊言,只好偏過頭去。
嬴漣殤忽然笑了:“我明白了。你還是不能騙我啊,小魔頭。聞人杰永遠都不敢對嬴漣殤說謊的?!彼鋈煌顺龀炫_,從腰間取出假臉,雕琢幾下,換了件棄在草叢的衣裳,從弟子處偷了眼鏡,扮成谷瑜一的模樣,翻身進去:“聞人少俠,我的幫助,你不會拒絕吧?”
聞人杰雖然憤怒,但求生心切,最終沒有拒絕。她請林芙吟一同,將聞人杰抬到楚天臺下山洞“英雄洞”內(nèi),先以古法“弄血”,割開幾處口子,擠出幾小滴鮮血,就將那大傷處的血流止住?!芭逼鎸W精妙非常,嬴漣殤略一觸動,就救了他的命。
之后,她將那傷處包扎了,又撒上些藥粉。林芙吟看得目瞪口呆:“谷掌門真是神人!”她也不得意,彈了兩下林芙吟的腦門:“真沒用啊。乖乖在這里守著他,我出去找人!”
天已是漸漸亮了起來,嬴漣殤假扮谷掌門,尋訪這埋伏星象炮的人究竟是誰。還沒來到昨日的山谷,就被人叫?。骸肮日崎T!我看你這滿身血的,是不是給聞人杰治傷弄的?”
看那人卻是小二黨晏護法,晏海棔。他性子清冷,從不主動與人招呼,今天反常,是不是出了大事?“晏護法?你這么匆忙,是來做什么?”晏海棔冷笑:“我就是被人追殺了,也不會跑這么快。我只想和你說,你治得了病,治不了命!想害人的,你抓住沒有?”
“那么,你是知道了?”嬴漣殤聽出這話里有話,緊接著,晏海棔道:“知道什么?那么大的炮聲,好家伙,把磨山都能炸飛一半,我又不是聾子!我們小二黨有個串通外敵的,抓住了才知道,原來那炮口是對著擂臺的,不知道誰動了手腳,轟到楚天臺去了?!?p> 嬴漣殤聽他說的很對,事實清楚,追問:“那他還交代什么沒?”晏海棔撇了嘴:“交代了,信不信由你!你說,各門各派,都有人在擂臺邊上,他們誰也不可能傷自己人,那么,與所有武林門派為敵的,還能是誰?”不等她反應過來,便飄然遠去。
“是啊,我怎么沒想到!只有三界火宅!林芙吟,還一副無辜的樣子,可恨!”嬴漣殤沒有多想,一心認定就是她的陰謀,往日里那細膩心思,慎密邏輯,仔細推理,早忘的一干二凈,只想為聞人杰報仇。至于如果她自己不轉動炮口,他就根本不會受傷一事,她視而不見。嬴漣殤就是如此,以自己的思想為世界上的一切,沒有別人能理解她的思維。
但一脫離對聞人杰的思考,她就又是那個陰險狡猾的輔政王。她從某門派飯?zhí)猛盗艘恢淮竽旧?,將自己手中的藥粉撒在其中,迅速用草編織起繩帶,那草葉在她手里,如跳波鯉魚,映著日頭飛揚穿梭。她將那草繩一段系在木勺上,一段結在河邊石塊,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