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柱周圍的三道沖天火柱交織,跳動的火焰中時不時地迸發(fā)出璀璨的火星,這就是灌注了整個廣??h靈力的最后一招。
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抵抗住這股力量。
紅色的火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她的頭上劈了下來。
灼熱的感覺一點一點的升溫,幾乎要將她的頭頂撕裂。
她已經(jīng)感覺到那可怕的靈力。
第一時間從她腦子里蹦出來的念頭就是——死。
她曾親自面臨過兩位親人的死亡,每一次于自己,實在都是痛徹心扉的回憶。
師傅走之前曾笑著說過:“人都會死,師傅無憾這一生?!?p> 師傅當真是無憾的,走得時候很平靜。
反問自己,當真也能像師傅一般,說自己這一生也無憾嗎?
十七歲的年紀,她的生活單調(diào)又充實,在符咒的世界里,她找到了自己的快樂,沉浸在符咒中她可以廢寢忘食,也可以為自己的一點匠心獨運而興奮鼓舞,徹夜難眠。
這樣的醉心符咒的少女,在臨死之前,覺得很遺憾。
為什么要死?
她還有好多精妙的符咒都還沒有學會呢?
為什么要死?
師傅留給她的八卦鏡,她還沒有用熟練呢!
既然不甘心赴死,那么就要想想法子??!
摸了摸自己腰間的八卦鏡,蕭云縈的念頭就這么定了下來:總要放手一搏吧!
她將八卦鏡祭了出來,以它為陣眼,口中迅速念動了一道咒語,迅速地構(gòu)建出一道織金屏障。
八卦鏡昨日在東海角幫她設立了凈化神符,她也拿不準這東西今天還剩多少靈力,但是總歸是要拼一拼的。
她絕不甘心就這么死去,就算要死,也要死得轟轟烈烈,落個青史留名才不枉費師傅的教導?。?p> 原本古樸的八卦鏡已經(jīng)通體閃出金色的光芒,道道靈力從蕭云縈布下的符線密密地穿插交織起來,把她裹了起來。
遠處的陌奕看到這一幕,眼中神色復雜,他修為不精是事實,但是他博覽群書也是事實。
他清楚地感受到觀主這招之下的蓬勃靈力,這絕對的力量差距之下,他已經(jīng)為蕭云縈默哀了起來。
可是她卻看到了蕭云縈用八卦鏡把自己護在了結(jié)界之下。
那是一道金色的結(jié)界,有著比火焰更明亮的光芒,刺得陌奕小道長伸手擋住了自己眼睛。
這應該也算是他知道蕭云縈是一個符咒師以來,見過她最強的一道符陣了,只是,雖然他實在很想相信,蕭云縈可以扛下來。但是他的理智還是無法支持。
下一秒,他痛苦地閉上了眼睛,他不想真的看到蕭云縈如自己的師弟們一樣灰飛煙滅那一幕。
巨大的沖擊聲響回蕩在整個育靈陣中,突突地刺痛了陌奕的耳膜,靈力激蕩回旋,也震傷了他的心脈,嘴里霎時間涌滿鮮血的味道。
咳咳——他跪倒在地上,嘴角的鮮血一滴一滴地滴落在手背上。
該結(jié)束了嗎?
他慌張地努力抬起頭,朝蕭云縈那邊看去,這一眼,他便愣住了。
蕭云縈所在的石柱子已經(jīng)全部被明亮的光線籠罩住,他的眼睛接受不了這奪目的光明,只能微微閉起來才能看清一點那邊具體的情況。
蕭云縈并沒有灰飛煙滅,她還在。
她整個人漂浮在半空中,眼睛緊緊地閉了起來,雙手在胸前結(jié)印。
而那光耀奪目的八卦鏡此刻竟然變大了數(shù)倍,將蕭云縈緊緊地護住。
剛才的那一聲沖擊巨響,應該是觀主那一招和八卦鏡的碰擊。
怎么回事?
那一波沖擊之下,她并沒有變成齏粉。
陌奕伸手擦去自己嘴角的鮮血,把剩余的鮮血又吞了回去,喃喃說:“太好了,太好......”
但是,他也很快發(fā)現(xiàn)了不對。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蕭云縈的那道結(jié)界好像令有玄機。
“不會的,怎么可能?”他馬上否定了第一個冒出來的念頭,那樣的想法已經(jīng)超越了他的認知,就算是言松道長也沒有做到的事情。
但是,他看得很清楚,蕭云縈的符線沒有把她裹起來,反而是從她的身體的穿過,連著她的身體各大脈絡,而符線上竟然一顆接著一顆地流動著明亮閃爍的光珠,居然鉆進了她的體內(nèi)。
他沒看錯,那些光柱鉆進了她的體內(nèi)。
陌奕的頭腦一下子清醒了過來,那個念頭已經(jīng)清晰地出現(xiàn)了:“她用八卦鏡結(jié)成的結(jié)界,并不是為了防御,而是為了——吸納!”
這多可怕!
廣??h以陰陽兩極陣吸納的百余年的至純靈力灌注在育靈陣的三股火柱之上,這樣的力量足以毀天滅地。
誰能想到,她不但不抵抗,反而以八卦鏡為凈化法器,以自己的身體為陣眼,將三股火柱之中的天地靈氣全數(shù)吸納到了自己身上。
那該是什么樣的感覺?
那不是任風雨吹打的韌性,而是小鷹學飛前墜下的懸崖絕境。
陌奕密切地關注著那邊的動向,從他的角度看上去,蕭云縈很平靜,平靜地像只是在休憩。
可是,這樣做又該有什么樣的后果?
陌奕更不知道,他覺得自己連大氣都不敢喘了,只想目不轉(zhuǎn)睛地把蕭云縈看著。
沒有人這樣做過,就算言松道長也只是用育靈陣把靈氣儲存起來,也把自己困在這個育靈陣中。
此刻,他臉上的表情和陌奕小道長一樣,黝黑深邃的眼眸中露出陣陣幽寒,他不敢相信,蕭云縈會這么做。
沒有人會蠢到用自己的身體去盛上百年的靈力,就算如無為寺那些一身修行至純之道的僧人,也不會拿自己的身體去法器。
這樣做,和自殺有什么區(qū)別。
言松道長剛才的震驚已經(jīng)轉(zhuǎn)瞬即逝,他很生氣,蕭云縈竟然不按套路出牌。他也有一絲嫉妒,為什么,她會這么做?
他絕對不相信,以蕭云縈一個符咒師的身體,能夠承受住那么巨大的靈力。
他念動口訣,驅(qū)動了自己的育靈陣。
他要把靈力撤掉,他必須殺掉蕭云縈,越快越好!
可是這口訣沒有念出來,他已經(jīng)說不出話來了。
一道白光從他的左胸透體而過,他低下頭有些木訥地查看,卻發(fā)現(xiàn)原本應該放著心臟的地方,現(xiàn)在已經(jīng)空了,殷紅的鮮血從那個空洞中如泉水一般噴涌了出來,很快浸潤了他黑色的長袍。
他沒有感覺到痛,只是一瞬間的失落。
就這樣結(jié)束了?怎么會?
下一秒,沈夢舟已經(jīng)站在了他的面前一丈遠,他橫握在手中的百余素錦扇上的頂端沾上了紅色的鮮血,沈夢舟挽了個扇花,平靜地將那些鮮血抖落。
那血,是自己的嗎?
言松道長捂住自己的心口,再也穩(wěn)不住施法的身形,跌坐在育靈陣中間的平臺上,黑色的長發(fā)逸散開來,和他的黑衣融為一體。
沈夢舟看著言松道長,神色肅穆地說:“奉璇璣殿掌門親令,拿你回去歸案。你負隅頑抗,我只能取你的性命?!?